四目对视良久, 戚无深终于缓缓开口。
他说:“白白,你……是不是也偷看过我师尊洗澡?”眼前的身躯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戚无深觉得自己的怀疑很有道理。
然而, 话刚出口,他立即改口:“呸呸呸,没有「也」。”
他才不是偷看,他是光明正大地被师尊「邀请」去看。
戚无深照着印象中师尊的雪披, 化出一件衣衫给面前的「人」披上, 对方却丝毫不领情,还一把将雪披掀开, 赤条条地在他面前「嘚瑟」。
红鹤坐在床上, 按住戚无深,“迫使”对方跪在面前的茅草之间,却被少年直接拒绝。
少年心道:若是师尊, 他跪一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眼前的不过是宗悟的灵宠,而且……关于红鹤化成宗悟模样,还不穿衣服这件事,戚无深心中的反感和抵触, 远远超过对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的好奇。
在他心里, 师尊高高在上、不可玷污的, 白白这个样子就是在「亵渎」师尊。
“你搞够了没了?”少年蹙着眉, 看向红鹤。
对方的表情却依旧急促:“嗯?怎么样?想起来没?”
“你别用我师尊的脸,晃来晃去地好吗?”
虽然长相相同, 但眼前的人一举一动都是陌生。
宗悟脸上不会有那么多的表情,更不会毫无风度地揪着他的衣袖, 揪着他的脸, 左晃右晃看来看去。然而白白明显没看出戚无深这些情绪, 它靠得更近几乎把整个身子都贴在少年身上。
“不可能没想起来啊。”白白不解地自言自语。
忽而,它想起了什么,直接将两条胳膊搭在戚无深的肩膀上,两条腿也顺势盘上少年的腰,两个人都是站着的姿势,这个动作远远看去就像是「宗悟」挂在小徒弟身上。
“对对对,当时我在门外守着,好像就是这个姿势……”话刚出口,还未说完,便被戚无深直接打断。
“你搞够了没有?”同样的话,再度出口,只是这次隐隐带了怒意。在他心目中,师尊是不可替代的,眼前的冒牌货,直接踩到了戚无深的底线上。
他不再忍,直接将红鹤从身上甩了下去。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也或许是两个人的姿势太过亲密,这一下非但没把红鹤甩下去,反而是,两个人相拥着摔到了床上。
“美人哥哥,我……我是不是搞疼你了……我……”
“闭嘴。”泉音般的清冷嗓音响起,干脆而利落,似乎完全不愿提及刚才之事。
继而是翻身时,衣物的窸窣响声,还有牵动了痛处的低声闷哼。
天、他真的好像想起了什么……
只是……那些事情是真实的吗?
渡……渡劫的时候吗?
正在此时,只听遥远处一声「刺啦」声,红鹤脸上的表情骤变。
“他、他他他来了!”“什么?”
红鹤用力推在戚无深肩上,一改之前投怀送抱,勾肩搭背的姿态,戚无深扶着额头,还在刚才的奇怪回忆中,没有清醒,以至于干脆忘记松手。
吱——
身后传来开门声音,还有鞋踩茅草的脚步声,戚无深下意识地回头。
下一秒,清冷的熟悉面容映在眼里,这次不是冒牌货,是真真切切的本尊,只是……宗悟的眼神中极其少见地写了几分惊讶。
戚无深意识到眼前情况的尴尬,他撑着手迅速起身,只是……
现在的姿势,他压着红鹤,膝盖和腿在床下空架着根本不好发力,由于起床的动作太过急切,他努力了一下,没起来,反而更重地压在红鹤身上,压得对方直接一声闷哼。
戚无深:“……”
场面简直是太过尴尬了,他压着一个「师尊」,对方赤身裸体,还发出奇怪的响声,而另一个师尊,穿戴整齐,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
……宛若被抓奸。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像之前一样直接被师尊敲晕,或者干脆迷迷糊糊睡着。
然而,现实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师、师尊。”戚无深连忙再次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表现得毕恭毕敬,只是……语气中多少有几分心虚的味道。
宗悟并未说话,狭窄逼仄的茅草屋中,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戚无深俯身看去,心中不由得有几分庆幸,他现在穿戴整齐,一会解释的时候也不至于太尴尬,只是白白就……
少年微微侧头,想看看白白现在是何状态,有没有恢复原形……小孩儿也好,灵宠也罢……总之都比顶着师尊的模样要好百倍。
就在这时,一道澎湃强势的灵流从他侧脸划过。
红鹤飞速现出原形,被那道还会转弯的灵流一路追逐,茅草乱飞混着潮湿的空气,被震落的赤色羽毛缓缓飘落到戚无深面前,场面堪称……
鸡飞狗跳。
师尊教训起「人」的模样,还……挺可怕,至少这是戚无深第一次见。
然而他却并不感觉害怕,甚至有些想笑,毕竟……师尊教训的不是他!
戚无深心道:让你刚才化成师尊靠那么近!活该!
红鹤被那灵流追得开始吱哇乱叫,只差跪地求饶。
“宗悟,不是啊——我什么都没说——你听我解释啊——”
师尊根本不听他解释。
看戏的心思骤起,戚无深甚至觉得,如果有盘瓜子就更好了。
那样的话,他能看全程,整整一天,不、三天。
下一秒,少年忽然意识到什么。现在的情况,是在识海里啊。
识海,什么意思?那意味着他想要盘瓜子,还不是想想就得了?
如此想到,少年微微凝神,一把瓜子出现在手上,正要张嘴去磕,忽而——
红鹤调转方向,猛然朝他俯冲而来,戚无深本来坐在床边,为了躲那傻鸟,他侧着身朝旁边滚去,谁知那鸟纯纯地拖他下水的节奏,落地的瞬间立即化成小孩模样,扯着他的衣襟躲在他身后,继而开始疯狂甩锅。
“宗悟,不是我啊,我什么都没干,全是他让的!”
戚无深:“……”他拎起白白的衣襟,只想问:我不就是想磕个瓜子儿看戏吗?招你惹你了?
然而,话未出口,宗悟便停在了他的面前……
师尊在他心里的优先级一直很高,戚无深下意识地开口解释:“师尊,我没……”
话未出口,却见宗悟已然收了招。
师尊站在他面前,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那眼神的内容极其复杂,最难以理解的是,戚无深竟在那视线中读出了几分惋惜,与恨铁不成钢。
“不用解释了,先出去。”宗悟淡淡道,随即,他一挥手识海敞开,三人都被拖了出去。
戚无深:“……”
——
戚无深回到现世的时候,房间内,白白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他与师尊二人。
视线的余光瞥向窗外,落日投下余晖,山鸟归巢,已然到了黄昏。
荒诞却又忙碌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戚无深此时方才想起……今夜师尊要他在这屋里同床共眠,而他一直在寻找机会让师尊收回成命。
眼下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累了。”宗悟如此说道,便合上了眼。
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宗悟就这么在小徒弟的怀里沉沉睡去。
怀里是软玉温香,戚无深却望着眼前的雕花床顶微微出神。
“累”似乎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属于宗悟的字眼,身为曜阳宗尊君,九重天上的神君,别人可以说累,说想要休息,但是宗悟不能。
师尊本就沉默寡言,对自己的情绪更是鲜少提及,戚无深甚至怀疑过师尊是不是木头人,他对一切的一切都带着几分疏离。
但现在看来,他觉得自己错了。师尊当然是有情绪和感受的,只是经常被忽视罢了。
也正因如此,师尊的这声「累了」让戚无深微微动容。
过去都是师尊护着他,某些时候,是不是也可以稍微调换一下了呢?就比如现在?
这宅子里的床都不算小,一张床上挤两个人,其实绰绰有余。
此时,宗悟靠在他身上,但其实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近,只是浅浅地搭着。
少年搂着师尊的腰,让他稍微靠向自己,又将宗悟的脑袋往他的肩头稍稍移动。那里的肉更厚实些,这么枕着也应该更舒服。
期间,戚无深还不小心碰到了师尊的胯骨。
师尊实在是太瘦了。
他的心底默默地升起一丝心疼和怜悯。
——那是一种不应该放在他强大如此的师尊身上的感情。
少年浅浅叹一口气,这么折腾一天,他也觉得有些累了,还不只是一点儿。
他单手将昨日刚晒过的被子掀起来,盖到两个人身上,另一只手臂也通过被子压在宗悟腰间,并反扣在师尊身后。
那是一种害怕怀里的人不小心翻身摔下床去的保护姿态。少年拥着师尊,没有多久也合上了眼,两人就这么同床共枕,小憩些许。
——
“吃饭了!”戚无深被一声惊天巨响吵醒,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继而对上一双惺忪的睡眼。
“醒了?”宗悟也刚刚被那声音吵醒,他揉着眼睛看向小徒弟。
四目相对,师尊的一头青丝散乱,眼尾被揉得有些泛红,平日里整整齐齐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锁骨下大面积白净的皮肤露了出来。
——没有戚无深熟悉的清冷,却多了几分与师尊不相匹配的懵懂和茫然。
“师尊,您也醒啦?”戚无深将被枕得微微发麻的手臂藏在身后,垂着头问道。
宗悟闷哼一声以示回应,还是没睡醒样子。
这时,门外的呼唤又响了起来。
“戚无深——你人呢——该吃饭了——”嵇盛破锣一样的嗓音吵得人心发慌,他哐当哐当砸着对面的门,然而,并没有人回复。
“奇怪,人呢?”嵇盛纳闷道。
正在这时,身后的门打开了。
“这儿呢。”少年挑挑下巴朝好友喊道。
“你怎么在这儿啊?到吃饭的时间了,你再不去饭凉了,可没人给你热菜。”嵇盛叉着腰,气鼓鼓地走向戚无深,就在这时,素白身影从少年身后闪现。
“尊君。”嵇盛俯身作揖,视线却还是在好友身上停留。
他总感觉今日的好友和往日不太相同,但说哪儿不太相同,他好像一时半会还没看出来。
忽而,视线转到戚无深腰上,靛蓝色短褐上却奇怪地挂条素白腰带。
再看尊君,一身素白衣衫,与平日无别,只是……这一身衣服怎么看起来满是褶皱,还松松垮垮?尊君肚子里的孩子按理来说还没那么大月份,倒也不至于显怀显得这么明显吧?
嵇盛的视线在戚无深腰间挂着的腰带,和宗悟松松垮垮的素白衣衫间徘徊,下一秒,他忽而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兄弟,你想去吃饭就吃,不想去吃饭,就回头自己吃啊,我……我先去刷碗了!”话音刚落,嵇盛迅速闪开。
“什么毛病?怎么跑得这么快?”少年看着好友的背影,如是说道,语气极其奇怪。
“师尊,那我们去吃饭?”戚无深朝宗悟道。
“我不吃了。”宗悟摇摇头,他想起那东西的元神还在身上,刚才太累睡过去,现在还是得赶紧查看。更何况,他本来就辟谷不食,那一餐饭,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好。”戚无深接起话茬。
“那师尊稍等,我把吃的拿回房来。”他如是说道,脑海中闪过的则是师尊纤细的腰肢。
宗悟:“……”
他好像说的是自己不吃了。
——
在师尊那声「累」之前,戚无深想的都是如何让师尊收回同床共枕的师命,但现在心底的想法却变了。
——为什么要离开呢?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心底又没有鬼,不过是同床共枕罢了。
比起同床共枕,他忽然意识到,现在更关键的事情是,他得好好照顾师尊。
脑海中回忆起这几日看的闲书,再过一个月师尊的肚子就会逐渐开始显怀,师尊现在这么瘦,等肚子渐渐长大,又要给孩子分去营养,他担心师尊的身子支撑不住。
他如此想到,不多时,已经来到厨房。
“小竹,我又看到不该看的了……要不然,你还是学学怎么抠眼睛吧……”
戚无深:“……”每次他到一个地方,总都是以好友的哀嚎开始,他真不懂,有什么不该看的?
“你少心思龌龊了。”戚无深摇着折扇,用扇骨在好友脑瓜子上轻敲。“我和师尊的关系纯洁得就像你跟你哥一样,那是亲情,是师生情,懂不懂?”
嵇盛:“……”
他申辩道:“你看我哥对我有情吗?整天就喊打喊杀的,我早八百年就断了跟我哥好好相处的念头了。”
然而……根本没用!他断了跟嵇远和平共处的念头,可是嵇远没断严格要求他的念头。
“你哥那是想让你接他的衣钵,那是把你当继承人培养呢。”戚无深劝慰道。
“是啊。”提起自己的事情,嵇盛又有点惆怅。
他有些郁闷地蹲在水缸前,双手托着下巴绝望道:“你说,嵇家那么多小辈,我哥怎么偏偏就揪着我不放呢?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随便找个人都比我合适。”
小竹进去厨房装饭,戚无深看他还得一会儿,便也学着好友的模样,蹲在他身边。
“你是不是那块料是你的事儿,你哥觉得你是不是那块料,是你哥的事。”
嵇盛:“……”
“我真是谢谢你了。”
他丝毫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
又道:“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至少你师尊不会逼你去做你不想的事。”
戚无深托着下巴,没有接话,他相信,如果他说出「他觉得师尊天下第一好」的话,好友的心情只会更差。
“哎——”嵇盛叹一口气,他忽而想起什么,指了指戚无深腰间的六壬罗盘道,“所以,那两个东西怎么搞了?”
戚无深不想提师尊给小鬼安排去处的事儿。
他敲了敲罗盘中央:“那大鬼死了应该也没几天,过一阵子,遇见冥河幽府的人,把他的魂魄交出去,保证他不变成什么厉鬼出去作乱就好了。”
“你以为冥河幽府的人像你说的想碰到就能碰到吗?那得是遇见哪里有死人,才能碰见。”
顿了顿又道:“就算是有死人也可能碰不到。”
毕竟人死之后,魂魄游离,冥河幽府的人,追寻的是魂魄,并非尸身。
戚无深知道他说得对,却还是没有放弃,忽而视线瞥到某处,他想到了什么,只感觉脑内一机灵。
“咦?今天是什么日子?”戚无深的视线指了指水缸里,丛云掩盖下,时隐时现的残月,继而道:“是不是快到朔日了?”
“是啊,明天就是朔日。”
“那这不就来了。”少年晃晃指尖的罗盘。
“每月朔日,阴气昌炽,肯定会有趁机逃出来的小鬼,到时候冥河幽府的人势必会外出追击,这不就遇见了吗?”
“你说得倒是简单,但问题是,你知道那小鬼的魂魄会逃到哪里去吗?照我看,与其等着小鬼的魂魄趁着朔日跑出来,还不如直接把那大鬼的魂魄放出来,就在这儿守株待兔,看看冥河幽府的人什么时候能找来。”
戚无深:“等他们找来,倒不如撞大运的可能性大一点。”
九重天之上,冥河幽府基本等于「效率低下,天天犯错」的存在。
二者虽然都为仙界领域,但所处的职能却大相径庭。
尘域的说法往往是,九重天管「生」,冥河幽府管「死」。其实这说法根本就不准确,九重天分天阙、人府、地垣三部分,所辖的事务众多,从日月星辰、到河流湖泊,气象变化,但他们独独不管「生」。
什么朝代更迭、兵戎之争,那是天道运行、自然规律,不归属任何一方控制。九重天能做不过是,平息怨鬼妖邪,这种天道运行外的异象罢了。
而冥河幽府则与他们恰恰相反。
尘域千千生灵,从人、到动物、甚至还有下界渡劫的神仙,均需他们管理,其范围之大,职责之多,与九重天不可同日而语,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工作疏漏就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什么魂魄找不到了,怨鬼跑出去,这种事情时而有之,不可避免。
但若是怨鬼,还有没收到的魂儿,酿成祸患,又会把麻烦交还给九重天上。
也正因如此,冥河幽府那群人在九重天上仙者的口中,一直都是「麻烦制造机」。更有人断然:冥河幽府的人工作稍微用心一点,九重天要收的篓子,至少对半砍。
这些戚无深都清楚,但是他很明显是想到了更好的法子。
“当然不是等那群小鬼随便跑了。”戚无深顿了顿又道,“或许,你没有想过,有一个地方是所有鬼魂逃出来的第一站。”
“你是说……”
二人异口同声:“坟地。”
明晚去趟坟地便能将那大鬼的魂魄送出去,少年的计划清清楚楚,他唯独不知道的是:明晚也是宗悟情毒发作的日子。
——
与此同时,房间里。
——果然正如他所想的,那个东西又一次地逃脱了。
可这事又奇怪,如果那光球是什么东西的元神,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逃脱,可是……如果那个东西不是元神的话,又怎么会被红鹤的血吸引和控制?
宗悟想起昨日金丝玄服男子的话。
“是业障。”
……业障吗?如果戚无深胳膊上的那个东西当真是业障的话,那光球又跟业障有什么关系?由业障而生、还是业障刚好提供它生长所需的邪念?
宗悟当然不希望是前者,那种恶心的东西,最好跟小徒弟没有半点关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哐啷哐啷的声响。
宗悟起身,他本以为是小徒弟回来了,然而,问了一句,却没有人回复。
“呜——呜——”
夜里起风了,如同有人在轻声哭泣。
宗悟随手裹了件衣服在身上,出门查看那「哐啷」响声的来源。
然而,刚一开门,那声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故意引诱他出来一样。
宗悟眉心轻轻拢起,正欲用灵力搜寻,此时,随风而摆的苍郁树影间,一个身影极速闪过。
隐约之中,他看见一条拖曳着极长的尾巴。
就像是……孔雀。
作者有话说:
7号的更新也会在0点。
8号会稍微晚点,22点左右。
之后会回归18点左右的常态更新。
抱住小可爱们——
感谢在2022-06-02 12:38:52-2022-06-05 23:3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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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