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麦花的哭泣，傻根的身体震撼一下。
但还是头也没回直奔工厂。
走进办公室，再次见到小娟。
他淡淡说：“我离开了张家，要跟你成亲！”
“真的？”女人的眼睛里闪出亮光。
“是，你为我可以不顾一切，我为你同样可以不顾一切！”
“傻子哥，你真好！”小娟一下扎进他的怀里，哭泣起来。
女人觉得天晴了，雨住了，一道彩虹挂在天边。
多年的苦等没有白费，终于拨开云雾见日月。
“但我已经告诉娘，啥都不要！包括这个家，三座工厂，六百亩梯田，还有汽车！
我净身出户，现在是穷光蛋！你乐意不乐意跟个穷光蛋过一辈子？”
小娟说：“俺乐意！跟着你讨饭，做乞丐婆都乐意！傻子哥，你是俺的亲，俺的魂！”
小娟十分惊喜，抱着傻根亲啊亲。
傻根也抱着她，仿佛要把小娟融进自己身体里，吞进肚子里。
啥他娘的伯虎星，老子不在乎！
小娟激动之余，赶紧拉上儿子的手。
“六斤快叫！这是你爹，以后是你亲爹，叫啊！”
张六斤懵了。
娘抱着傻根叔叔亲，他有点发晕。
小脑袋来回摆动，瞧瞧这个，看看那个。
六斤喜欢傻根叔叔，因为傻根对他好。
给他买玩具，还逗他耍。
孩子非常乖巧，喔一声抱上傻根的腿。
“爹！俺有爹了！真好！”
“乖儿子！爹抱抱！”傻根抬手将六斤抱起，狠狠亲一口。
小娟瞅着他们爷儿俩嬉闹的样子，心里乐开花。
事情本就该这样，他们是亲父子啊。
这下一家团圆，多美啊？
王六斤忽然焦急起来：“娘，俺要上幼儿园，快迟到了！”
“娘跟爹一块送你去好不好？”
“好！”
小娟和傻根一起拉上儿子，张六斤在爹娘的簇拥下走出工厂。
外面的天是蓝的，水是绿的，云是白的，空气无比新鲜。
小娟觉得生活充满阳光。
这个年代乡村幼儿园很少，别的村子没有。
因为剪子岭富裕，傻根又注重孩子的教育。
将娃儿送进大门，张六斤冲他俩摆摆手。
“爹，再见！娘，再见！”
“好好学习，听老师话，别跟其他同学打架！”小娟嘱咐道。
“知道了……！”儿子背着书包消失。
“咱们上哪儿去？”小娟问。
“走！去野地里，去山上，去树林里，哪儿都行，不回工厂了！”傻根说。
“嗯，好！”女人拉上他的手奔跑起来。
他俩的脚步穿过梯田，趟过小河，跨过灌木。
一直走向那边的密林深处。
整整八年，傻根才发现剪子岭这么漂亮。
青山绿水，天地间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夏季的温度开始回升，哪儿都热气蒸腾。
因为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山道特别泥泞。
草叶子上挂满露珠。
两个人的鞋子湿了都浑然不觉。
傻根觉得小娟的手特别柔软。
小娟被男人粗壮的大手抓得生疼，又麻又痒。
但她舍不得分开。
从这天开始，男人是她的唯一，她的独一无二。
两个人要白头偕老，死了也要埋在一个坟堆里。
一直不会分开，直到永永远远。
剪子岭的半山坡有座山神庙。不知道多少年月了。
庙在一座山洞里，有个泥胎，是位白胡子老爷爷。
山神爷爷身上的水彩都剥落了，但仍旧慈眉善目。
初一十五，总有老人到这里烧香磕头，祈求山神爷爷保佑。
两个人进去，小娟扑通跪在山神爷爷面前。
“山神爷爷，民女张小娟在这里发誓，一生一世跟傻根好，绝不背叛！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傻根也冲山神爷爷双手合十。
“阿米豆腐，小民张傻根，这辈子对小娟好，一生一世一辈子，如有背叛，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誓言发完，小娟又扎进他的怀里。
两个人抱啊抱，亲啊亲，吻啊吻，情不自禁。
就在山洞里，山神爷爷面前，傻根将自己的手伸向小娟的扣子。
女人的衣服被再次除去，全身妖娆洁白。
小娟也解开傻根的扣子，衣服滑落在地上。
地上有个草毡子，是老人磕头用的。
这东西垫在膝盖下，不会膝盖疼。
现在成为他俩的婚床。
傻根将小娟按倒在草毡上，拥在怀里。
女人眼睛一闭，同样将他抱紧。
他俩就是要做给山神爷爷看，让山神做个见证。
女人发出凄楚的呢喃，傻根的吼叫声震耳欲聋。
山神庙差点被晃塌。
他俩从中午抱到下午，然后又从下午缠到天黑。
怎么都做不够，爱不够。
黄昏，穿上衣服从山神庙走出，仍旧靠在一起，挽在一起。
来到工厂，进去办公室，迫不及待又是第二次震撼。
这次震撼得更加大声。
羊圈里的羊不断蹦跶。
牛圈里的牛焦躁不安。
猪圈里的猪受到惊吓，找不到圈门。
梧桐树上的黑老鸹吓得扑扑楞楞乱飞，落一地鸟毛。
傻根暂时不能离开工厂。
就算他已经跟小娟好，啥都不要，也要管理好工厂。
等到张梨花回来，全部交给她，算是多年的报答。
他为这个家做得够多了。
红条条来，红条条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两个人忙得正欢，忽然不好。
咚咚咚！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非常急促。
“谁？”傻根问。
“哥！我是杏花，家里出事了！”杏花的声音十分焦急。
“咋了？”傻根打个冷战问。
“麦花！麦花喝农药了，她舍不得你走！！口吐白沫，眼瞅着就不行了！”
一句话不要紧，傻根吓得激灵灵打个冷战。
马上从小娟的身上爬起，找衣服穿。
小娟也吓得不轻，同样快速穿衣服。
两个人手拉手离开工厂，向着家的方向奔跑。
刚刚靠近家门，就听到张氏凄惨的哭声。
“麦花！五妮儿！俺的娃！娘对不起你啊！张傻根，你造孽了！！”
傻根快步冲进东屋一瞅，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
小娟也发出一声尖叫：“苍天！麦花！！”
房间里充实着浓重的药味。
麦花的身体倒在地上，手里抓着一个药瓶子。
那是敌敌畏，最猛烈的农药。
女孩的身体踌躇，不断痉挛，瞅着傻根，呼吸困难。
“哥……妹子……走了，不再拖累你了。”
“妹！妹呀！”傻根嚎叫一声，将麦花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