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锦瑟死得凄惨无比。
燕鸿在她面前，一刀一刀割开了她的肚皮，剖出了孩子。
她想要爬起来。
可是，她爬起来之后，看到了另一具尸体。
这个尸体，是她自己。
那个婴儿……也是她！
“不！”她大喊，“我不是我，我不是！”
她坐了起来，满头大汗。
屋子里漆黑，唯有烛火跳跃。
她的视线落在了桌案旁边，摆着那个盒子。
盒子上面盖着一层薄纱。
那是胭脂吗？
燕锦瑟走过去，揭开了盖子。
盒子里是金灿灿的胭脂，泛着珠光，格外诱人。
燕锦瑟嗅了嗅。
这种香味，很好闻。
她又闻了几口。
然后，她把盒子盖上了。
她打算，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把盒子里剩下的胭脂取出来。
……
燕鸿从乾清殿回来的时候，听说她睡着了。
他站在她的寝殿外，看了许久。
“皇帝。”他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有些话想跟你谈谈。”
燕鸿蓦然转身。
燕鸿的母妃林贵妃，正倚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燕鸿立马迎上去，扶住了她，问道：“母妃，您怎么来了？朕刚从朝堂上回来，还没有沐浴。”
“没关系。”林贵妃道，“我知道你心里烦躁，你父皇走了，你要承担责任。但是，你也不能一蹶不振。你父皇临终托孤，你要尽快登基，稳固局势。”
“朕知道。”燕鸿答道，“母妃放心，朕已经想通了。朕绝不辜负父皇的嘱托。”
“嗯。”林贵妃欣慰地点点头。
燕鸿的目光，落在了她手腕上带着的玉镯子。
那是父皇赐给她的。
父皇曾经说，这是他年少时期，母妃的陪嫁。
燕鸿记忆犹新。
他伸手，将母妃的手拉了过来，轻抚她手腕上的玉镯子。
玉镯子很温润剔透，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是父皇当初送给母妃的礼物吧？”燕鸿笑着问。
母妃含笑点点头。
燕鸿的唇角，露出一丝讥讽。
他抬起母妃的左手，仔细端详了片刻。
这只手，白皙修长，指甲干净，纤巧柔美。
她的手指，也非常匀称，骨节均匀。
可是这么好看的手，为何戴了一只丑陋的木簪呢？
燕鸿皱了下眉头，道：“母妃，这簪子，是什么时候戴在您手腕上的？”看書喇
林贵妃一怔，忙缩了回来。
“陛下，这是妾身年幼的时候，您送给妾身的。”她说道，“妾身怕丢弃，一直留在手上。”
燕鸿看着那只簪子。
这只簪子，并不值钱。
甚至有点粗糙。
如果是寻常百姓家，也许早被扔掉了。
可这只簪子，戴在母妃的手腕上，足见其珍贵。
燕鸿想起了母妃年少时期。
他记得那时候，母妃很爱笑，笑容恬静，令人舒适。
她的手，也很漂亮。
“母妃，您还记得那时候吗？”燕鸿问道。
“自然记得。”林贵妃微笑着道，“臣妾还记得，那一日，你带着我去御花园逛园子。我走累了，就在亭子里歇脚。你蹲下身，让我坐在你的膝头。”
燕鸿笑了笑。
“母妃，您知道父皇为什么会把这个盒子送给儿臣吗？”燕鸿继续问道。
林贵妃微愣。
“这是……什么东西？”她问。
燕鸿笑着，没有解释。
“母妃不必多问，儿臣会处置的。”燕鸿道，“您就不必担心。”
林贵妃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既然决定了，那就按照你自己的主张办事。母妃相信你。”
“嗯，您早点回去休息。”燕鸿道，“这段时间，您辛苦了。”
林贵妃摇摇头。
她走出去几步，忽又停下来。
燕鸿也跟着停了下来。
“陛下。”林贵妃低垂着眸子，神情哀伤而悲痛。
燕鸿握紧了双拳，忍耐着内心的翻腾。
半晌，他道：“母妃，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皇帝，你的母妃……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林贵妃问。
燕鸿的呼吸猛然一窒。
他的脸色苍白，似乎难以置信。
“母妃，您……您怎么会这么想？”他艰涩问。
林贵妃沉默片刻，缓慢而坚定说道：“是啊，母妃不该问的。我的儿子，我的皇儿，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母妃想得太多了，你没有错，是母妃错了。”
燕鸿的眼眶，陡然热了起来。
“母妃，您没错。”燕鸿喃喃道，“您不是您。您不是您，你只是林贵妃。母妃，儿臣明白的。您没有错，儿臣懂的。”
林贵妃泪水涟涟。
她扑倒了燕鸿怀里，嚎啕大哭。
燕鸿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母妃的肩胛骨很瘦弱，像根柴棒，没有肉的。
她哭了好一阵子，才止住了眼泪。
燕鸿给她擦拭眼泪，低声安慰道：“母妃不必忧虑，儿臣一定会处理好的。”
林贵妃依偎在他的怀里。
“皇帝，母妃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母妃也是你的母亲。”她哽咽着说，“但是，你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你要替他守住江山，母妃真的很高兴。”
“朕知道，母妃，朕都知道。”燕鸿搂紧了她。
林贵妃靠在他怀里，眼底流露出几分悲凉：“母妃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你不是嫡长子……”
燕鸿抿紧了嘴角。
“母妃，您不必为此忧愁。”他轻声道，“儿臣一定会让皇兄，把这个皇储让出来。”
林贵妃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
翌日清晨，萧淑妃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卧房里。
窗棂敞开着，阳光穿过枝叶斑驳，斜射进来。
萧淑妃揉了揉额头。
她坐起身，披衣下床。
宫女忙递过来一件雪青色镶狐狸毛领的披风。
萧淑妃接过来。
这件披风，是她的乳娘绣制的，针脚细密平整，料子也极软。
她穿上了，觉得暖意融融。
这件披风的颜色，也是她最喜欢的。
乳娘总是能把她的衣裳搭配得妥帖。
她往铜镜前一照。
铜镜里的人，面庞圆润，肤若凝脂。
萧淑妃心里一酸，眼圈就红了。
她用帕子捂住了眼睛。
这一次的事，她实在是糊涂了。
昨晚上，她梦到了父皇。父皇告诉她，他的皇位，迟早都要交到燕鸿手中。
而且，他已经拟定了诏书，准备立燕鸿为皇太弟。
“陛下，他真是狠毒！”萧淑妃喃喃道。
她是真的心疼儿子。
他才多大呀！
父皇居然这般狠心，让他去打仗。
他虽然聪慧，可毕竟年纪还小。
“母妃，我没事。”燕鸿却安慰她，“儿臣不怪父皇。儿臣不会怪罪父皇的。他是为了儿臣好，儿臣理解。”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