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野丰富的心理活动，一墙之隔的沈玉竹全然不知。
不知是因为不用操心沈芊芊踢被子，还是说比平日里睡得晚许多，沈玉竹这一觉，居然睡得格外香甜。
等她醒来，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像跟电影似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沈玉竹揉了揉太阳穴，内心感慨了一句，自己这也算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了吧。
食堂暂时还不能营业，她不用像往常那样起床洗漱之后就立刻赶赴工作岗位，一时间清闲起来，倒还真有些不知道要干什么。
之前沈玉竹和沈芊芊的一日三餐都是在食堂里解决的，家里因为久不开火，除了调料和米面这些先前就预备着的食材，可是连一根菜叶子都没有。
食堂不开门，可自己的肚子得喂饱，她洗漱完就出了门，准备先去隔壁找秦牧野，一是问问他那儿有没有什么能吃的菜，要不要一块吃饭，二是自己被放出来，吴梦雨和方元木则成了食物中毒事件的相关人员这事儿，她昨天晚上就听孙主任提了个大概，还想知道更多内情。
可惜，隔壁院子门关着，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
正在沈玉竹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郑丽云和之前提出要用剩菜剩饭沤肥的小胡等几个人都来了。
“玉竹，你没事吧？”
大家看到她站在门口，快步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沈玉竹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
这些人看上去跟她年纪差不多，或者年长几岁，但真正论年龄和阅历，在沈玉竹看来，他们都还只是小年轻。
她笑了笑，语气轻松，“好端端的，我能有什么事，要真有事，你们也在这儿见不到我了。”
“你可真淡定，昨天被抓走的时候，可把我给吓坏了。”说话的人叫张晓佳，娃娃脸，留着短头发，才十七岁，是食堂几个人之中年纪最小的。
张晓佳身旁站着的就是小胡，大名起得很有时代特色，叫胡国庆。他接话道，“怕什么，咱们又没干坏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就是嘛。”沈玉竹顺着他的话安抚了大家几句，又问他们吃没吃饭，“要是没吃的话，我烙几张饼，或是给咱们擀面吃。”
几人都说吃过了，让她不用忙活，沈玉竹也没勉强，“你们先坐，桌上有杯子，壶里头……”
她走过去摸了摸热水瓶，发现是满的，估摸着是秦牧野早上烧了水，“壶里头有水，你们自己倒，我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等我几分钟，我调个面水儿，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你快去吧，不用管我们。”他们食堂这几个人朝夕相处，早就熟络了，张晓佳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冲她摆摆手，直接拎起热水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水。
胡国庆到底比她大几岁，知道些人情世故，还主动问了声，“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很快就好。”沈玉竹摇头，直接找了个盆，将家里的麦面、玉米面、豆面、高粱面都倒了一些在盆子里。
家里头没别的菜，只有她先前腌的萝卜咸菜，和面烙饼子太麻烦，她打算摊几张煎饼，好就着咸菜吃。
面盆里头添了水，再慢慢地搅拌着，很快就成了能够挂糊的面水儿。
锅都已经烧好了，沈玉竹找到油布，沾了点儿油将锅底擦了一遍，这年头可没什么不锈钢，这大铁锅要是不抹油，煎饼一准儿得变成锅巴。
一勺子面水儿下锅，沈玉竹动作灵巧，很快就将其变成了一个圆圆的煎饼。
片刻之后，她将锅里的煎饼翻了个面儿，才留意到郑丽云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笑着说，“你咋进来了，都说了不用帮忙，还信不过我吗？你看，这张煎饼马上摊好了，锅一热就做得快，十分钟摊下来，不光够我自己吃，你们也能尝尝……”
郑丽云打断了沈玉竹的话，欲言又止，“玉竹，我……我是有话想跟你说。”
沈玉竹看着她神色是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是……跟昨天的事情有关？”
“嗯。”郑丽云点头，脸上满是歉意，似乎是怕沈玉竹生气不肯原谅她，她着急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们要骂我打我都行，现在咱们食堂关门了，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疏忽大意……我是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昨天……昨天大家伙儿都是被我给连累了。”
郑丽云说得言辞恳切，眼中有莹莹泪光，是真的满心歉疚。
可沈玉竹却听得一头雾水，“是你说得颠三倒四，还是我没听明白，昨天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做什么错事了？”
虽然和郑丽云认识并且共事的时间不算长，但沈玉竹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三分准头在的，她觉得郑丽云应该不会是个心存恶意之人，实在想不通昨天的事情能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知道？”
郑丽云愕然。
她今天上门来就是专程来给沈玉竹道歉的，没想到当事人压根还没有听说原委。
“我知道什么？”沈玉竹将锅里的煎饼取了出来，又重新倒了一勺面水儿进去，回过头看她，“我昨天晚上回家都半夜了，你们来之前刚睡醒，我什么都不知道。”
郑丽云长舒一口气，面色凝重，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她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那群去食堂吃饭的人会上吐下泻，是因为有人给他们的饭菜里加了泻药，而干这件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沈玉竹有过多次过节的方元木。
“我跟他之前是老乡，也是同学，他说我们共同认识的朋友托他给我带个东西，我也就信了，让他进了后厨。方元木这才有机会在饭菜里头做手脚。”郑丽云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她声音哽咽，“我真的很后悔，对不起。”
“没关系。”沈玉竹这次可是连头都没回，只笑了声，安慰道：“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你也不必介怀，而且这事儿也算是帮我们发现了管理上的漏洞。”
她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有件事我还是很纳闷，方元木的泻药是哪里来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