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手的眼神有些迷茫。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为了方便沟通, 明堂直接将死者顾长安的照片调出来,问道:“认识吗?”

  顾青风看了一眼便点头,“认识。”

  明堂道:“认识就好, 这次来找你,主要就是想询问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顾青风问:“他怎么了?”

  明堂也没有隐瞒:“上午我们接到他室友的报警,死在合租的公寓里面。”

  顾青风愣了一下,显然这个答案是他没有想到的,也是他没有想过的。

  “怎么会?”

  他有些难以相信。

  明堂:“我们查到你和他是同一所孤儿院里出来的, 而他在流光酒吧里面所坐着的位置正对着你,我想你对他来说应该是个特别的人。”

  顾青风明白他们是通过什么找到自己了。

  说道:“对顾长安来说, 特别的不是我, 而是鼓。”

  明堂:“什么意思?”

  顾青风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架子鼓,“顾长安不是喜欢我,他是喜欢我身后的这种鼓。”

  “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孤儿院乐团排练的时候, 我是鼓手,在教室里面练习打鼓, 但我打得不是很好。”顾青风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老师就让我一个人单独加练打鼓,所有人都走了, 只有我一个人留在教室里面, 然后我就发现顾长安探着头趴在教室外面的窗台上看着我打鼓。”

  “后来我每次打鼓, 他都会过来看我打鼓,我练习完了, 他就会给我鼓掌。”说起来, 顾青风还挺不好意思的, “长大以后, 他也紧张喜欢看我打鼓,搞得我以为他喜欢我,还纠结了很久要不要接受他的表白。”

  “但实际上是我多虑了,他真的就只是喜欢鼓。”

  顾青风对于顾长安不喜欢他,只喜欢鼓这件事,有些失望,“就是一个很奇怪的癖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有的大众,有的小众。

  有的可以被人理解,有的却不被人理解。

  明堂问:“他那么喜欢鼓,为什么不自己学习打鼓?”

  顾青风道:“他天生节奏感不好。”

  “原来如此。”

  明堂问道:“那你知道顾长安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是和谁的关系不好吗?”

  顾青风摇头,“顾长安是一个极度孤僻的人,他有孤僻症,没有人际交往,也不爱和别人说话,有时候可以连续一个月一声不吭。活的就像一个透明人,要不是有喜欢鼓这个爱好,我都怀疑他是个机器人。”

  顾青风又说:“如果说要得罪什么人,我觉得顾长安不太可能得罪别人。但我对他的事情了解并不多,他只是每周五过来看我打鼓,我打完了他就走,也不和我聊天,拒绝所有人搭讪,很机械地重复着所有人的事情。”

  了解了这些,明堂觉得顾长安确实有些过于单调。

  他的同事也说他在公司活得像个透明人,公司员工和他相处得很少,他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不需要任何的帮助。

  如果不是因为他确实能力出众,公司也不会留他一直在公司里。

  顾青风送走明堂之后,回到架子鼓边,重新开始敲击着节奏。

  如果明堂留下来就能发现,之前他是在打鼓,现在就妥妥的在发泄。

  没敲几下,鼓槌就被他弄断了。

  顾长安,没了。

  顾青风的能力早就可以单飞了,很多大型的乐队和他抛出橄榄枝,给他开的条件非常丰厚,都被他拒绝了。

  无论在哪里,有什么样的演出,他只有唯一的要求,那就是周五晚上不接任何的演出,他要去流光,为顾长安打鼓。

  这周五,他们不会再见了。

  顾青风推倒了自己面前的架子鼓,将鼓槌丢进了垃圾桶。

  没有了顾长安,他的鼓还能打给谁听?

  只想给他听的鼓,这首自己新的创作,原本是想在这周顾长安的生日上打给他听,可他却提前离开了。

  乐队的其他成员推门而入,看到架子鼓被推倒在地,问道:“怎么了?”

  在他印象中,顾青风一向脾气很好,且很爱自己的物件。

  而现在他看见鼓槌被丢进了垃圾桶。

  顾青风说:“我没了打鼓的理由。”

  明堂回到车里,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顾青风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有些难受。

  他看着一个人眼中的亮光从有到无。

  陆长风和小丁杨猛他们在办公室内看从酒吧带回来的各个角度有关于顾长安的监控。

  顾长安从始至终,一直在看着顾青风,眼神都没有挪开一下。

  直到顾青风的鼓打完,他一口喝干杯中的饮料,然后离开酒吧,叫了一辆车送自己回家。

  他们反反复复地看着视频,一帧一帧地看,也没能从中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小丁:“难道顾长安的死不是在酒吧里面造成的?”

  杨猛:“痕检去他单位取证了,而且他家里所有用来喝水的杯子,也都没有发现任何有关毒品的东西。难不成是误食?”

  就在这时,盛绥说道:“我这个角度看到了一点东西,你们过来看。”

  其他人迅速朝他靠拢。

  视频里面,顾长风本人并没有什么问题,一直很安静地坐在那里。

  但是在晚上九点四十一分的时候,他隔壁桌一个男的,突然做了一个丢东西的举动。

  兰宁不断地将画面放大到极致,才隐约能够看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很小的东西,颗粒状。

  接着他将颗粒状的东西丢进了顾长风面前的饮料里面。

  顾长风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因为监控画面太小,不放大根本注意不到这个东西。

  陆长风道:“马上调查这个人的信息。”

  陈颜佳通过店铺门口的监控,提取到了这个人的面部信息,放到系统里面,做了很详细的对比,最终被他找到了这个往顾长安饮料里面丢东西的人。

  杨俊杰,24岁,无业游民,住在他们市局对面后面的小区里面。

  陆长风:“立即把人带回来接受调查。”

  小丁和杨猛异口同声:“是。”

  两个人带着盛绥和燕子维,前往杨俊杰家所住的小区进行抓人。

  他们去的时候,杨俊杰还在家中的床上呼呼大睡。

  开门的是杨俊杰的妈妈。

  看着门口站着四个年轻人,和她儿子差不多大,还以为是杨俊杰的朋友。

  话都没有问,就让他们进屋了,对他们所:“你们先坐,我去叫俊杰。”

  随后便走进电视柜旁边的房间。

  他们站在外面,能听见里面杨俊杰发了很大的脾气。

  没一会儿,杨俊杰顶着鸡窝头从屋里面出来,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小丁几人,没一个认识的,扯着大白嗓问,“你们谁呀?”

  小丁直接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警察,你和一起命案有关,现在依法请你跟我们回局里,接受我们的调查。”

  杨俊杰切了一声,根本不相信,转身就要往屋里走,准备回去睡他的回笼觉。

  小丁和杨猛快步上前,直接将他摁住。

  杨俊杰有些不耐烦:“你们有完没完,演戏也要有个度。”

  小丁:“谁和你演戏,我们就是市局的,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杨俊杰死死地抓着门框,“我不去,我又没有杀人,我才不去。”

  杨俊杰的妈妈看着这一幕,回过神来,问燕子维,因为就燕子维看起来乖一点。

  “这是不是弄错了?”

  燕子维道:“所以我们才需要请他回局里接受调查,如果已经板上钉钉,那就不是请他回局里接受调查,而是直接抓捕了。”

  杨俊杰的妈妈看着杨俊杰说,“我就好好地配合警察接受调查,没事自然会放你出来的。”

  杨俊杰轻蔑地看了他妈一眼。

  小丁和杨猛一左一右地钳制杨俊杰。

  小丁冷声说道:“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给你戴上手铐,押着你走?”

  杨俊杰看小丁真的摸出了手铐,感觉这次可能是真的,顿时清醒了。

  “我自己走。”

  明堂回到市局,正好小丁他们也押着杨俊杰回到市局。

  小丁直接将杨俊杰送进审讯室之前,保险起见给他做了一个尿检。

  明堂则是去问陆长风是怎么回事。

  陆长风便将盛绥的发现告诉了明堂。

  两边交换了一下最近的调查结果。

  陆长风道:“那你休息一下。”

  没一会儿,小丁拿着尿检的结果回来,给陆长风看。

  阳性。

  也就是说,杨俊杰吸毒。

  将他关进审讯室没多久,陆长风就和盛绥一起走进审讯室。

  杨俊杰可能还没睡醒,整个人萎靡不振,也有可能是因为吸毒导致的。

  陆长风问道:“上周五晚上你在哪里还记得吗?”

  泡吧是他唯一的乐趣,他每天晚上都泡吧。

  陆长风:“哪个酒吧还记得吗?”

  杨俊杰:“全春城那么多个酒吧,那我哪能记得。”

  陆长风:“既然你记不得,我帮你回忆回忆,当晚你在流光酒吧,和你的朋友一起玩。当晚你做了什么,可还记得?”

  杨俊杰笑了笑,依旧漫不经心的回答,“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把妹约炮跳舞。”

  “上周五晚上九点四十一分,你从座位上,往邻桌的饮料里面扔了一个东西,你扔了什么?”陆长风突然严肃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想清楚了再回答。”

  杨俊杰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随后说道:“就是一个糖丸。”

  陆长风:“什么糖丸?”

  杨俊杰看了陆长风好一会儿,觉得陆长风可能是真的不懂,说道:“就是毒品,一种新型毒品,还没在市面上流通的好东西。”

  陆长风听到这话,气得不轻,“你知不知道,他喝了那杯被你丢了毒品的饮料,回去就死了!”

  杨俊杰被陆长风陡然提高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死了?不可能啊,我自己也吃了,没一点事。”

  陆长风问:“吸毒几年了?”

  杨俊杰:“五年。”

  陆长风道:“你已经吸毒五年了,对你来说当然没什么事儿,可他从来不碰毒品。”

  杨俊杰脸色巨变。

  对于一个不碰毒品的人来说,按这个剂量确实可以致死。

  他连忙说道:“我当时就是随手一丢。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死他。”

  陆长风:“东西哪来的?”

  杨俊杰:“朋友给的,就是我同桌一起玩的那个光头给的。”

  “叫什么名字。”

  “耗子,大名叫陶家豪。”

  杨俊杰双手合十,“警察同志我当时真的是随手一丢,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真的想要害死他的。”

  陆长风道:“市面上没有流通的毒品,为什么陶家豪会有,他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杨俊杰赶紧摆手:“这我真的不知道。”

  陆长风:“你最好是不知道。”

  “为什么要把毒品丢进别人的饮料杯子里面,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说!不”

  对上陆长风要杀人的眼神,杨俊杰也只能是怂了,如实交代:“这真的是个意外,那哥们儿长得挺好看的,我们一起玩的有个妹子看上他了,和他搭讪了好几次,他都不带搭理的,拿到新糖丸之后,我也不敢吃,毕竟还没有在市面流通,我就想着惩罚一下他,但我真的没有想过他不吸毒,也没有想过他会死。毕竟那个酒吧的大部分顾客都吸毒。”

  杨俊杰没想到自己一时贪玩,竟然带走了一条人命,这让他心里害怕极了。

  陆长风回到办公室后,直接将手里的文件夹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其他人都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盛绥也很无语。

  因为杨俊杰一个临时起意的决定,就让顾长风失去了生命。

  这时,技术部门的人找过来,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将顾长风的手机和电脑都检查了。

  里面除了工作内容,就只关于一个人。

  看到照片的事情,明堂心里就更难受了。

  顾青风说在顾长安的世界里面,只有鼓没有他。

  但是事实上,顾长安的世界里面,只有他。

  顾长安喜欢顾青风,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承认,所以说自己只喜欢鼓。

  而顾青风喜欢顾长安,因为顾长安喜欢鼓,所以他一直在玩鼓乐。

  明堂联系了顾青风。

  他想,顾青风应该要知道顾长安的心意。

  他不是一厢情愿,他们是两相欢喜。

  只是命运弄人。

  他们已经查清了命案的部分,关于毒品的部分,将会移交给禁毒支队那边具体负责。

  顾青风来到局里,从明堂的口中得知了顾长安的秘密。

  他拿过顾长安的手机,开屏密码想都没想,就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手机就开了。

  那一瞬间,他的视线被眼泪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顾长安是喜欢他的,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微信的联系列表,只有他被置顶。

  青风(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这是顾长安给顾青风留下的备注。

  顾青风失手点进顾长安的朋友圈。

  里面只有一条朋友圈,还是设置了仅自己可见。

  ——不是不喜欢,是很喜欢,但你是太阳,我是月亮,注定了只能我遥遥相望。

  不是不喜欢,是很喜欢。

  顾青风很想好好地骂顾长安,可就算他骂了,他也听不见。

  手机里面存了两千多张照片,全都是自己。

  顾青风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压着一块儿大石头。

  如果自己再坚持得久一点,再勇敢一些,会不会故事的结局就被改写,他们就会好好地在一起。

  他和明堂说:“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他是喜欢我的。”

  明堂拍了拍他的肩膀。

  事已至此,唯有遗憾,人死不能复生。

  可见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在对方活着的时候好好珍惜。

  莫等到人没了,追悔莫及。

  顺着重案大队提供的线索, 黄威很快就顺藤摸瓜,一层层往上,摸到了背后的大鱼。

  这件事出结果之后, 黄威通知了明堂和邱少扬。

  明堂和邱少扬又跑了一次禁毒支队。

  黄威拿着最新的检测报告递给他们,说道:“已经做了分析,应该不是C60,但是和市面上目前还没有大批量流通的紫金主要成分相同,结构也差不多。毒性要比紫金强好几倍, 算起来,应该只能算是C60其中一个未完全进化的版本。”

  “目前我们还没有推出具体的结构, 现在问题还比较棘手。”

  邱少扬此时想起了一个人, 对黄威说道:“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到你们。”

  黄威眼睛都亮了,“谁?”

  邱少扬道:“沈星知, 目前因为投毒杀人被羁押在看守所, 等在法院开庭审理。”

  黄威有些讶异。

  邱少扬说道:“他是春城化学系的高材生,据说天赋很高, 你可以找他试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

  黄威笑着说,“你这是有私心啊。”

  邱少扬:“就当我是有吧。”

  黄威:“好, 我会找他的。”

  邱少扬和明堂走出禁毒支队只有, 明堂说道:“你怎么会想起沈星知的?”

  邱少扬便把沈星知和暨阳以及暨阳的父亲之间的事情全部都给明堂讲了一遍。

  明堂听完, 有些感慨。

  邱少扬说道:“某种程度上来说,沈星知其实也算个好人, 他拯救一个失足少年。”

  尽管暨阳没有亲口说出那些话, 邱少扬还是通过只言片语猜出来了。

  沈星知杀暨阳的父亲, 恐怕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单纯自己想要杀暨阳的父亲。

  而是因为暨阳想要杀掉自己的父亲,这个企图被沈星知发现了,所以沈星知捷足先登,替暨阳杀死了他的父亲。

  这样,暨阳的目的达到了,而沈星知却因为拯救这个失足少年让自己身陷牢狱。

  暨阳什么都清楚,所以才会拼了命地想要去救沈星知。

  他知道沈星知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谁。

  邱少扬说:“哪怕我是有私心,沈星知道了这个机会,他若是真的能解了黄威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困境,那他也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替自己争取到的荣誉。”

  在案件审理之前,有重大立功表现,加上暨阳的谅解和维护,法官审理案件的时候应该会从轻判案。

  至于能减刑多少邱少扬不好猜测,但是这对于暨阳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明堂偏头看着邱少扬。

  邱少扬问:“干嘛这样看着我。”

  明堂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邱少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我发好人卡。”

  明堂牵起邱少扬的手,一起朝停车的地方走过去。

  他想起了顾青风和顾长安这一对儿苦命的鸳鸯,随后和邱少扬说:“谢谢你当初那么主动地找我,让我们没有最终错过。”

  邱少扬与他从牵手变成了十指紧扣,“我也很感激你不断地进入我的世界,改变我,温暖我,让我失去了全世界以后又重新得到了全世界。”

  最近重案大队的人都在准备今年年度的警察比武。

  明堂他们回到办公室,就能看见其他人一边写报告,一边举哑铃。

  就连陈颜佳,没事的时候都要举哑铃。

  邱少扬:“这也太夸张了吧。”

  陈颜佳说道:“邱顾问你这就不懂了,这是在增强力量,到时候让对手了解一下,我们重案大队的威风。”

  邱少扬轻笑:“那加油。”

  陈颜佳:“邱顾问你到时候回来观战吗?”

  邱少扬摇头:“那个时间段不行,我要去国外参加交流会,不过我会在精神上陪伴你们的,希望我回来能看到你们每个人都能够斩获奖杯。”

  陈颜佳笑着说:“那必须的。”

  邱少扬出国的瞬间定下来了。

  他和云省商会的成员一起走,苏杭则是带着麒麟地产的团队一起走。

  虽然时间相同,但是他们并不是乘坐同一趟航班。

  邱少扬比苏杭晚出发一天。

  苏杭要提前一天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两个人约好了,所以才要带着团队提前一天出发,而邱少扬则是按照原来的节奏。

  临走之前,明堂专门请了假,陪着邱少扬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两天。

  两天时间里,邱少扬基本没有下过床,硬是被明堂焊在了床上。

  邱少扬能够明白明堂的担忧和顾虑,只能尽可能地陪着明堂,让他宽心。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完了,明堂亲自将邱少扬送去机场,看着他带了四个保镖一起出行,这才能够放心一些。

  飞机抵达目的地后,有专程的车辆来接他们。

  邱少扬给明堂报了平安,和苏杭在主办方安排好的酒店碰面。

  邱少扬的房间和苏杭的不在同一楼层,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特意安排的,此次参加会议的人,虽然都住在这个酒店里面,但是基本是按照国籍来分的,一层楼基本就是一个国家的人。

  可邱少扬拿到房卡之后发现,自己不仅不和邱少扬苏杭他们在同一层,甚至连区域都不在同一个区域。大家都是标准房,邱少扬的房间却是大型套房。

  别人到了机场落地以后,统一乘坐主办方承包的大巴。

  邱少扬有专车接送,到了酒店之后,酒店的每一位员工好像都提前认识他一样,会微笑着用中文和他问好。

  这样的待遇让邱少扬心里发毛。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邱少扬这个排场大的他自己都心虚。

  来参加交流会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其他各国。

  在缅国,邱少扬唯一认识且有可能做到这个份上的人只有一个,塔山。

  邱少扬上网查了一下,但是这个酒店和X集团没有任何的关系。

  迄今为止,也还没有接触到任何和X集团有关的东西。

  邱少扬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到的酒店,中午酒店在餐厅提供餐食。

  然而邱少扬这边不同,是有人直接将吃的喝的都送到了他的房间。

  苏杭看到这样的场面,很是惊讶,说道:“你该不会是某位大人物遗留在外的孩子吧。”

  邱少扬白了他一眼,“去你的。”

  随后接着看苏杭和他客户签订的合约。

  苏杭说道:“你真的不用我帮你查一下,这个酒店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吗?”

  这种诡异的感觉,连苏杭都觉得不对劲。

  这种区别对待,差别太大,到时候传出去也不好听。

  邱少扬想了一下,默认了苏杭的说法。

  苏杭根据酒店公开信息进行调查,没花多少时间,就成功锁定了幕后老板。

  这个人亮出来,对于邱少扬来说,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果然就是塔山。

  苏杭忍不住嘴欠了一句,“这种感觉,就像是霸总在追小娇妻一样。”

  邱少扬翻了一个白眼,“小心回去明堂弄死你。”

  苏杭连忙摆手:“那还是不要了,我撤回。”

  “不过这个塔山对你,还真的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苏杭咂咂嘴,“怎么感觉他一掷千金,就是想买开心。”

  邱少扬说道:“他离我远一些,我就很开心了。”

  这是想让他开心吗?这是想让他死啊。

  塔山,一个连酋代都说他是魔鬼的人,邱少扬可不敢跟他称兄道弟。

  因为此次要剧情交流会,整个区域封闭管理,导致邱少扬也无法离开这家酒店再去其他酒店居住,就只能是在此住下。

  苏杭和邱少扬聊完工作之后就走了。

  邱少扬来到扬天,五月份天气不算很热,这个酒店环境还是挺好的。

  坐飞机又转车,早上起得又早,邱少扬有些累,便睡了一觉。

  等他睡醒,晚饭也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服务员还很贴心地给他留了字条,担心看不懂,特地留的是中文。

  告诉他醒来之后如果觉得饭菜凉了,或者是不满意,可以联系他们酒店的工作人员,会重新准备。

  邱少扬倒是没有什么忌讳,他什么都能吃。

  晚上胃口也不是很好,吃得很少。

  饭后出去在酒店里面闲逛,晚上有个晚会举行,算是当地的特色。

  邱少扬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去参加一下,放松一下自己。

  找了个地方坐下,拿了一杯果汁。

  没一会儿,身边多了一个人。

  “好久不见。”

  邱少扬抬头望去,不是塔山还能是谁。

  邱少扬已经对他快要免疫了。

  塔山看他这个表情,一脸无辜地说:“怎么这个表情,不欢迎我啊。”

  邱少扬气愤他如此对待自己,让自己成为特殊的那一个,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各种注视。

  今晚出来散步这段时间,他已经听到很多关于他的传闻。

  在国内商圈认识他的人很多,但是国外商圈很多人都不认识他。

  各种花边新闻传得飞起,有说他是主办方的贵宾,也有说他是主办方的情人,还有说他可能是主办方遗失在外的儿子,甚至更离谱地说他可能就是主办方。

  邱少扬听到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就很想回怼一句,“知道为什么你生意做不大吗?就是因为你脑子笨。”

  邱少扬幽怨地看着塔山,“知道我不欢迎你,还不走远点,在这里碍我的眼,不合适吧。”

  塔山笑着坐下,说道:“一个多月不见,怎么我就成了你的仇人。”

  邱少扬说道:“快走,别碍眼。”

  “你倒是挺傲娇的。”塔山自顾自地和邱少扬碰了杯,“怎么样,感觉我这举办的晚会不错吧。”

  邱少扬:“也就这样吧。”

  塔山:“真难伺候。”

  邱少扬:“我巴不得你一视同仁,搞得我现在和异类一样。”

  塔山:“你本来就是异类。”

  邱少扬懒得和他说话,端着酒杯往外走去。

  塔山快步追上,“我说,咱们好歹也算过命的交情,你不能这么无情地把我抛下吧。”

  沿途边走那些酒店的工作人员就开始朝着他们弯腰鞠躬行大礼。

  邱少扬感觉自己走在这条路上那都是折寿啊。

  这要是胸前配上一朵小白花,直接就能喜事变丧事。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邱少扬停下脚步问道:“你搞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啊。”

  “大可不必。”邱少扬说道:“折寿的。”

  塔山耸耸肩,和邱少扬说:“带你去个地方。”

  邱少扬:“不去。”

  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会不会半路把自己咔嚓了。

  塔山不管邱少扬愿不愿意,拽着他走就完了。

  直接将邱少扬带到了酒店的楼顶。

  他们居住的酒店,是这个城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同时也是最高的建筑。

  塔山将邱少扬带上了楼顶。

  楼顶是人提前安排好的,布置得很好,红酒,牛排,水果,烛光是一样都没有少。

  塔山邀请邱少扬坐下,说道:“这样的城市夜景,可不是谁都能欣赏到的。”

  邱少扬俯瞰整座城市。

  因为酒店地势的原因,再加上层高,他们所在的楼顶,基本可以将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塔山说道:“我之所以选择将酒店建在这里,就是想和现在这样,可以坐在这里欣赏一切。”

  就像是高高的王座,王座下方都是子民。

  不可否认,这种景色很美好。

  但是邱少扬自己不喜欢这样的状态。

  塔山给邱少扬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说道:“安静,祥和,美丽的夜晚,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邱少扬觉得是挺美好的,“如果没有你,会更美好。”

  塔山:“你吃枪药了吗?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就一直在怼我。”

  邱少扬:“我说的,句句属实。”

  “那我要让你失望了。”塔山笑着说:“我是主办方,我怎么可能会消失呢。”

  他指着这座城市说:“整座城市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从你的飞机落地的那一刻,那就已经在我的视线里了。”

  意料之中,邱少扬没有太惊讶。

  塔山说:“这么多年都没有可以和我互诉衷肠。”

  说到这件事,邱少扬还是有些怨念在身上的。

  “互诉衷肠的前提是你要和对方交心,你做得到吗?”邱少扬意味深长地看了塔山一眼说道:“你有真心吗?”

  塔山开了句玩笑:“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邱少扬知道肯定没有什么好话。

  塔山说:“像一个对被渣男抛弃后独自伤心的小可怜。”

  “我就多余听你的垃圾话。”邱少扬端起酒杯,趴到栏杆上,看着远方闪烁的微光。

  塔山也跟过来,趴在他旁边的栏杆上,和他一起看着远方,他不知道邱少扬看的是哪里,他只是随便选了一个地方作为视线的落点,“喜欢这里吗?”

  邱少扬坦率地说:“不喜欢。”

  塔山轻笑:“别扎心啊,我把我认为好的东西和你分享,那是想听你夸我,不是想听你骂我。”

  “好话没有,爱听不听。”邱少扬也不管着他。

  他知道塔山不会对他做什么,所以他肆意妄为,发泄着自己心里的情绪。

  塔山说:“我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

  邱少扬说道:“嘴上说着想要和我做朋友,背地里却干出捅刀子的事情,这样的朋友,我无福消受。”

  塔山否认道:“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邱少扬看向塔山,眼神中都是失望:“你真的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在欺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