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茶真没想到万江流会背着离世学者们的照片同行。
或许在外人目光中,这种行为带有讽刺与黑色幽默,江茶看来,万江流和一众学者仿佛于此刻并肩站立,有一种值得钦佩的悲壮。
但是,圣明堂氛围非同寻常。
江茶原以为万江流会被制止,至少会引起些议论,事实上没吸引多少注意力。
修士们留意到捧着遗像的万江流,投来的眼神五花八门。
有好奇、有心领神会、有无奈但总归不感兴趣。
确确实实的不感兴趣,万江流得到的关注至多两三秒。
能来圣明堂的修士,身份地位可想而知,宗门发展过程中碾过的生命无法估量,灵鹤宫的过错罚了就是,别影响到宗派圈安危。
至于殃及无辜的普通人,肯定不对,却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审判流程继续。
在执行废除第一部分罪人修为之前,主持者开口点到安掌门。
“灵鹤宫有何声明”
安掌门从席位上出列,由另一位长老推着轮椅往前。
“我灵鹤宫管束不周,已严肃整顿,这些门人罪有应得,恳请圣明堂降下处罚。”
听安掌门发言,结界内的灵鹤宫罪人面如土色。
他们被重力压得跪地低头,心中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宗门会像以往一样,站出来对外庇护弟子的过错。
可这次面对的是圣明堂,安掌门认错非常干脆。
“发言完毕”
“我想补充两句。”安掌门朝江茶所在的看台转身,“江茶,今日罪人得诛,一众学者大仇得报,你的案底灵鹤宫也会负责消除。”
江茶依旧坐在位置上,板着脸回应,“这本就该是正常的状态,只不过被三长老一众罪人剥夺去了,现在好不容易归还给我们,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想当着圣明堂诸位的面补偿你们,你和身边的万江流想要贵重的法宝也行,只要不夸张到动摇灵鹤宫根基,我会承诺给予。”
补偿一事,早在江茶协助修理部调查大型秘境边界时,安掌门就已经提及过一次,当时安书月还跟着一起来。
今日再提,无非安掌门是想为灵鹤宫挽回些颜面,况且在圣明堂现场,江茶也不可能说出要更多人陪葬之类无理取闹的要求。
“万老师。”
万江流没法大声说话,江茶凑近身子询问他的意见。
“江茶呀我这身伤能不能治好还是个问题,即便治愈了估计也活不了多少年,你有大把未来时光,按你的利益去争取吧。”jujiáy
江茶还想多说两句,很快意识到万江流不仅一身重伤,也没有其他亲属后裔,孑然一身,打算像其他学者一样走得清爽。
“万老师,我明白了。”
转过身,江茶再次面对安掌门。
“我只是普通人家出身,当下想不到该要什么,先让圣明堂把审判执行完毕再说吧,不浪费大家时间。”
“嗯。”
主持者点头,席位上的其他修士同样表示认可。
他们看得出安掌门在挽回招牌,无可厚非,换位思考其他宗派的掌门也会怎么做。
但局外人不关心这些,只想看到险些把大家坑惨了的罪人赶紧掉脑袋、魂飞魄散。
安掌门也不再多说什么,示意自己这边发言完毕。
“台下罪人,有何要说”
给与罪人最后的陈述机会,可他们哪里说得出像样的话。
“行刑。”
主持者的说词无比干脆,一如圣明堂的风格。
罪证已经调查清楚,无可争议,那就别浪费大家时间。
嘭
随着一连串好似布匹炸裂的爆破声,先前点到的87名灰枷锁罪人身上炸起血雾。
结界压制下,他们低垂的面部痛苦、扭曲,依旧没法支起脊梁。
两阵爆破,数年甚至数十年修为毁于一旦,体内经脉尽断,后续还有牢狱之灾等着。
不少受刑者承受不住灵气冲击,当场昏迷,像是一滩烂泥瘫软在地。
圣明堂修士入场,用术式将行刑结束的罪人带去检查,后续转交给润玉国修理部。
转眼间,石台上只留下凌乱的拖拽血痕。
“过瘾。”
场面血腥,江茶口中吐出如此评价。
万江流激动得说不出,握着相框的手不住颤抖,他知道,更过瘾的还在后边。
主持者的宣读简短,不带感情温度。
“剩余所有人,隐瞒大型秘境,危及世界安全,斩首灭魂”
话音刚落,只见石台上四百多人低垂的面目风云变幻,随后锐利的破空声从结界上空压下。
剑气模样的锋芒扫过,成排脑袋犹如被收割的稻谷,齐刷刷往地上滚。
眨眼间番茄酱喷溅满地,上百球形物体咕溜溜滚动,还没斩首的罪人吓得浑身抽搐。
他们的修为被完全封印,动不了半点反抗能力,石台又有稳固心神的阵法效果,避免罪人提前晕倒,只得承受全程的精神折磨。
唰
又是大量西瓜落地,红色汁水飞溅,粘稠的液体一时间来不及沿高台流走,深度几乎能没过脚背。
两轮斩首过后,刑台上只剩最后不到百名灵鹤宫罪人,三长老赫然跪在最前边,弯曲的脊梁就差把额头压到地面上、压在猩红的水面上。
“且慢。”
一生呼唤打断最后的行刑流程,声音来自灵鹤宫临时席位。
江茶眉头轻轻皱起,心说这时候了安掌门,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可以想到他准备求情,保之家长子一命。
可是,理由呢
一路下来,圣明堂称得上执刑严明,加上世界各地绝大多数有审判资格的宗派都来了,以灵鹤宫现在的体量不可能让这些组织都卖人情。
就算要走后门,一个在调查过程中走而不是等产生了最后定论,才在这儿喊:刀下留人。
“安掌门,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要动用功勋令。”
“哦”
主持者微微侧目,其他席位上的正派修士也在议论。
江茶听到一些说法,功勋令似乎可以减轻圣明堂执刑的刑罚。
万江流身受重伤,五感受损严重,没法从远处的讨论声中提取信息。
“江茶,发生什么事了灵鹤宫那边又耍什么花招”
“我不清楚。”江茶赶忙询问身后的修士,“什么叫功勋令”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