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说道:“当时我就跟她说。大姐，你要坚强，您还有个女儿呢，听完大姐就哭了。”
“我说大姐，正好我也是社会闲散人员，要不然你教我演杂技我跟你干吧。”
“原来你还会演杂技啊。”李诗情忍不住感叹道。
“我不会。”男孩摇了摇头，“当时大姐跟我说，我谢谢你，但是这个车得b1驾照才能开，原来是她男人开的，现在她男人没了，她只有c1，开不了这个车。”
“第二天我就跟她去二手市场卖车，那个车是经过改装之后，专门演杂技的，花里胡哨，所以一般想买二手车的都不愿意买，便宜一万块钱都没人买。”
“啊，那怎么办啊。”李诗情已经被男孩讲的故事带入了进去，听到这也着急了起来。
“没办法，眼看着自己真卖不掉，后来就送到寄卖行了。金牌要的中介费特别高，但是也没招啊，只能答应了。”
“后来卖出去了吗？”李诗情接着问道，好像卖车的是她一般。
“卖掉了。”男孩点点头，又打开了一瓶啤酒。
“后来她们怎么样了。”
“后来吗？后来我也不知道了。我跟她们一起生活了几天，感觉总打扰人家不好，也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们一家后来怎么样了。”
“这样啊。”李诗情的失望几乎溢了出来，“希望他们可以过的好吧。”
男孩也喝了一口酒，点点头说道:“希望如此吧。”
“那后来你呢，你又遇到了什么人。”
“我吗？”男孩笑了出来，“我在东北又呆了几天，东北挺好的，就是秋天到了，再不走天就冷了。我就找当地的渔船，问他们去不去山东，能不能带我一个，我可以在船上打下手。”
“问了很多人，最后还是一个老爷子心善，让我跟他一起走，不过路上要干杂活。不过这次没到龙口，去了威海，不过还是之前的那一套吃饭。”
“难道你就没想过回家吗？毕竟你在外面也。。。”李诗情不解的问道，从小受宠的她有些不太能理解。
“没想过。”男孩摇了摇头，“不过中途我回了一趟家，但那是后面了。”
看着男孩吃的差不多了，桌子上的羊肉还有一些，余欢水也就没再加菜，笑着问道:“东北入秋，山东也差不多吧，你在山东不冷吗？”
“冷啊，我就继续往南走了，听说魔都挺有钱的，我就往江苏走，不过苏北也很穷。”男孩摸出来一支牙签，一边剔牙一边说道。
“不过虽然苏北穷，但是他们很和善，很多人都愿意免费给我饭吃，等我继续往南走的时候，慢慢就变得富裕了，但是免费的饭也很少吃到了。”
“人家看我一脸的穷酸样，他们都说‘侬是苏北宁’，就是‘你是苏北人’。不过到了魔都，他们就开始叫我‘香武宁’了。”
这点余欢水倒是从魔都老李述职的时候了解的颇深，所以赞同的点点头。
“那你是怎么过去的啊，总不能真的靠两条腿走过去吧，那得多累啊。”李诗情的重点显然不在称呼上，或许是她不明白这些称呼到底代表什么。
“怎么可能，走得走到什么时候。”男孩像是看白痴一般看着李诗情，“就搭船搭车啊，跟人家说说好话，递根烟什么的，遇到好心的司机人家就带你上路了。”
“跟着车流走，车到哪里我就到哪里。”男孩继续说道，此刻的李诗情觉得面前的男孩像是城市里的航海家，任由风向和水流带他远去。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的，她居然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浪漫。
男孩也发觉了这一点，对着她开口打击道:“不过要是你这样的女孩子，路上指不定会发生点什么的。到时候死了，尸体都找不着也说不定。”
“现在是法制社会，怎么可能呢？”李诗情有些不太相信。
“呵呵。”男孩不屑的笑了笑:“你还真以为社会这么简单啊，看来你家里人给你保护的挺好。”
李诗情还想说点什么，男孩却没有等她，点了一根烟自顾自的说道:“到了魔都以后，我发现这里不愧是大城市，搞的真不错，而且也不算太冷，找个ATM机盖打报纸都能睡着。”
“不过有一天，我在睡觉被吵醒，出去溜达一圈，等我回来的时候一个老头就把我位置占了，还他喵的反锁了。”
“那你怎么办。”李诗情连忙问道。
“还能怎么办，我就在外面蹲了他一夜，毕竟我东西还在里面呢。”烟雾缭绕中，男孩的脸若隐若现。
“不过后来我自己搭了一个窝棚，就没再去住ATM了，毕竟有时候住会被报警带走。”
“还会有人报警吗？”李诗情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看到流浪汉睡那里会报警，男孩也没有解释。
“其实魔都有一点好。”男孩笑着卖了个关子。
“什么好，有钱吗？”李诗情被他卖个关子弄的心痒痒的，连忙问道。
“也算是吧。”男孩熄灭香烟，又灌了一口酒，“魔都有免费试吃，吃的我直接不想工作了，再加上平时捡点瓶子也能赚点钱，也就在我的窝棚里安定了下来。”
“本来我在那过的好好的，结果本地的一个老东西，有一天冲到我的窝棚里，用本地话狠狠的骂了我一大通，不过我一句都没有听懂。”虽然是笑着说，但是余欢水还是从他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后来那个老东西看我没有反应，这才明白我听不懂。于是就又用普通话骂我是寄生虫，说我是在破坏魔都的市容。”
“我气不过，就跟他对骂了一会，但是这个老东西不讲道义，居然打电话报了警。警察来了，调节了一通，让我赔钱，我说我没钱。”
“啊，他们怎么这么坏。”李诗情义愤填膺，仿佛受到不公正对待的人是她一般。
“警哥最后没办法，就赔给那个老东西五十块钱，还给了我五十。”男孩说到这里，忽然捂着肚子，脸色瞬间扭曲起来。
“你怎么了？没事吧？”余欢水连忙走到他的旁边，扶着他问道。看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也不再犹豫直接打了120。
他们这边吵闹声惊动了前边的老板，看到捂着肚子的男孩，老板也慌了，额头上的汗都快成小溪一般，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可等救护车过来的时候，男孩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接下来的事就只能交给警察了。
来的人还是张成，余欢水的老熟人了。跟着他做完笔录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钟。
回家的出租车上，余欢水看着心神恍惚的李诗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自己要去魔都的事情告诉她。
第二天一大早，由于要回去上课，李诗情早早就从别墅离开，等余欢水睡醒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学校。
确认她安全之后，余欢水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两天，他需要处理的事情还蛮多的。
一上午，余欢水把公司的事情事无巨细都交代给了徐英子，虽然大部分他本来就清楚。
好在，徐英子的优点就是学习能力强，不过下午余欢水的时间就不是那么充足，马上就要离开嘉林，这里想要处理的事情却还有很多。
首先是王雨欣，刚刚于欢是给他打了个电话，已经确认她回来过了。不管是还车，还是跟她告别，余欢水都得去她那里一趟。
所以今天没什么事儿，余欢水下午就直接驱车去了王雨欣那里，虽然仅仅是个几日，但王雨欣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很多。
“你来了。”刚一进门余欢水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温柔的看着门口的王雨欣。
“嗯，来了。”多日不见，余欢水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生疏。随手把车钥匙放到门口的玄关上，径直过去坐到了王雨欣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