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婶见状，又开始阴阳怪气，“下次我也要学着点，挑点好听的话说，嘴皮子一张一合多轻松啊，吃了喝了人家还念你的好。”
几个村人自然没有杨婶一样嘴欠，但是看着李伯的眼神多少带了点鄙夷。
李伯闻言，脸色一沉，从怀里掏出五毛钱就拍在了桌子上，旁若无人地对黄富振说，“成，晶晶的手艺，必须得尝一尝。”
本来他还有些为难，想着都是一起出来的，他要是带头掏钱吃了这碗面，其他乡亲会下不来台。
可眼下看来，他顾及别人，别人未必顾及他！
杨成奎朝李伯伸了个大拇指，眼里都是褒奖之色，不知道是在称赞碗里的面，还是在称赞李老伯的为人。
李老伯一口下肚，眼底铮亮，“晶晶这手艺可以啊！妙芝丫头找你上来帮忙不亏！”
黄晶晶笑了，“李伯过奖了，是妙芝姐的配方绝！”
边说着，王秀莲又一人给端了一碗果茶。
几个村人瞬间有些坐不住了，借口去商场买东西，就站了起来。
杨成奎也不留，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自便。
“老板，老规矩，来个大碗，再来碗蜜桃果茶！”
“老板，我要小碗和蜜桃！”
“……”
几个村人刚起身走到杨婶身边，面摊前就奔过来几个老食客。
黄晶晶赶紧招呼王秀莲开始忙活。
王秀莲已经见识过面摊的好生意，不敢怠慢，赶紧听闺女的安排开始煮面。
本来要走的几个村人，又齐齐停下了脚步。
竟然真的有人掏钱吃凉面！！
杨婶没好气地说，“瞧，来吃的都是老爷们，要么没结婚，要么家里媳妇懒。
但凡家里有个会做饭的，谁会掏钱吃凉面？没肉没荤的还不如吃口馄饨实在。”
几个村人连连点头赞同，凉面做起来简单又省事，那是农忙没办法对付的一口吃食，味道浅薄，只能混个肚儿圆。
既然要掏钱吃，一定要吃带肉的才划得来啊！
可下一瞬，几个悄悄嘀咕指点的人都瞪大了眼。
面摊外头已经开始有序地排起了队，还有不少男女径直走向剩下的几张空桌位。
短短几分钟，桌子已经没有了空位，就连杨成奎他们这桌空余的两个位置，也迅速被人礼貌地拼桌了。
长龙瞬间已经排到了百货商场那边。
沈妙芝也赶紧起身去帮忙打包了。
帮忙的人多，陶长义怕添乱，索性站到了馄饨摊旁观战。
已经吃的差不多的杨成奎三人，一边目瞪口呆，一边赶紧端着碗给正客让位。
王秀莲虽然已经见过这个场面，但是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手里难免有些忙乱。
倒是黄晶晶已经司空见惯，淡定地切面，煮面，调味。
惹的王秀莲频频侧目望她，心里越发激动了。
当妈的最知道自己孩子的性格，黄晶晶现在的沉稳，和之前胆小内敛遇事惊慌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黄富振心里也激动，飞快地吃完自己的面，也上前讨活干。
本来还以为沈妙芝让媳妇出山，自己要成留守妇男，他心里还有点不是味。
现在，那点儿不甘早就没影了。
王秀莲嘴角合不拢地给黄富振丢了个抹布，“有客人吃完了就立马把碗捡了，桌子擦了。”
黄富振积极得像个毛小伙，连连应答。
“你们吃不吃？不吃就给我们让着点！”
两个男食客见杨婶几个人和傻子似的杵在巷子中间，没好气地扒拉了一下。
杨婶几个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退到了墙根。
村人看着黄晶晶不停地收钱找钱，羡慕嫉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没看错吧，凉面在城里这么受欢迎？”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哪家小吃摊生意这么好。”
“会不会是城里人压根就不会做凉面？”
“有可能，不然怎么可能比小馄饨的生意还好！”
几个人嘀嘀咕咕，杨婶听得心头都热了。
她眼睛一直盯着黄晶晶手旁的抽屉，就一会功夫，已经收了厚厚一塌毛票。
如果天天生意这么好，一个月下来那得赚多少钱呐！
杨婶心里嫉妒的那个火烧火燎耶，恨不得摊子前站的人是自己！
她眼尖的看见有人正从座位上起来，赶紧上去一屁股坐下。
几个村里娘们见状有些疑惑，但是也都纷纷跟过去，在一旁等着其他客人起身。
“妙芝啊，给我也来一碗小碗，让婶子尝尝，婶子掏钱！”
杨婶坐下后，赶紧朝沈妙芝喊了声。
几个村里人不明白杨婶的意图，但是生怕落了什么下风，也都各自瞅着快吃完面的人，嘴里吆喝着让沈妙芝给他们也一人煮一碗。
可不知道是不是人多嘈杂，沈妙芝连头都不回。
杨婶气得想去沈妙芝耳朵边喊人，但是又怕一起来座位就没了。
最后干脆稳如老狗的坐着，只等人人少点了再让沈妙芝给上凉面。
虽然她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但是她又不是不掏钱，哪有不做上门生意的老板。
几个村人也学杨婶的样子占着茅坑不拉屎，惹得食客们生出了不满，个个拿白眼剜她们。
不过平时抢不到位置的时候多了，大家也都没多计较，找了个松活的地，站着蹲着就吃开了。
这一幕，又刷新了杨婶几个人的眼球！
李老伯吃完了面，也跟着黄富振后面打下手，心里那个乐呵啊，就像面摊是他家开的一样。
他就知道陶长义和沈妙芝不是一般人，能让陶老头那个拗脾气服气的，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忙了一个多小时，面摊人少了些。
黄晶晶瞄了眼剩的食材，赶紧把提前制作的木牌挂了出去。
杨婶伸长了脖子等着，好不容易等到人少了点，正准备再喊沈妙芝。
结果看见黄晶晶放了个什么东西出去后，还在排队的客人都一脸惋惜地摇着头离开了。
她再也忍不住好奇，赶紧站起来小碎步跑到面摊车前面，牌子写着四个大字。
但是她只认识‘今日’两个字。
她上前探头问沈妙芝，声音自觉放低，“妙芝，趁这会人少，赶紧给婶子弄碗面尝尝。”
边说她边从怀里掏出了两毛钱，拍在了操作台上，满脸都是我掏钱我硬气。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