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树把小狗抱进了公共浴室,望着干净的地砖,想了想,又抱着它出来了。

  在公共浴室洗狗好像不太道德,把湿漉漉的狗毛弄到地上也不太好清理。

  最后他把靠近门边的花洒拆下来,蹲在门外给小狗洗完了澡。

  洗澡的过程中,小狗不老实地乱扑腾,溅得梁树一身水,衣服和鞋子都湿了。

  一人一狗浑身都沾满了水,而且人看上去比狗还要狼狈几分。

  回到房间。

  “看这架势,”喻岭盯着梁树看了几秒,颇为无奈地笑了声,“到底是你给狗洗澡,还是狗给你洗澡?”

  “它很乖的,”梁树挠了挠头,干巴巴地解释,“第一次洗嘛,没经验,我还没掌握到方法。”

  喻岭给梁树拿了条干浴巾,又打算找件衣服给他穿。

  拿着衣服回过头,发现梁树在用自己的浴巾擦狗。

  喻岭:……

  他又果断把衣服扔回了衣柜。

  “我是让你先把自己擦干净,你倒好,”喻岭又被气笑了,“那是我的浴巾,你擦完狗了我还能用么?”

  梁树脑子转得不够快,似乎才意识到这一点,“哎呀”一声:“我忘了!一时手快……我明天给你买条新的!”

  他抬起头,望着喻岭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歉疚。

  可是项目部附近连个便利店都没有,平时大家购买生活用品需要提前报备,然后派司机带上后勤采购人员去几十公里外的县城上买。

  “……你还是别气我了。”喻岭的血压有升高的趋势。

  梁树自知理亏,默默闭嘴,蹲在地上专心擦狗。

  小狗大概知道自己不受房间主人的待见,竟出奇得乖,老老实实地让人类擦,连叫都只敢小声呜咽。

  终于把狗身上擦到不滴水了,但狗毛依然是湿的。

  梁树看了喻岭一眼,他侧倚在床边,低着头看手机。

  明亮的白炽灯光把他的侧脸线条勾勒的更加锋利,唇线绷直,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梁树站起身,腿蹲的有点麻,身体摇晃了下,险些没有站稳。

  喻岭掀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瞥他一眼,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梁树挪动脚步,一点一点地挪到床边。

  他俯下-身,伸手想碰碰喻岭,但怕他还在生气,手又缩了回去,改为撑着床沿。

  嘴唇几乎要贴在喻岭耳边,语气软软地问:“喻岭,有吹风机吗?”

  喻岭不动声色地挪远了身体,嫌弃道:“一身狗味儿,离我远点。”

  “什么狗味儿啊?”梁树委屈巴巴地直起身,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哪有……根本没有啊。”

  他在原地呆站着。

  “在第二个抽屉里。”喻岭忽然说。

  啊?

  梁树反应了一下。

  哦……是在说吹风机。

  “喻岭哥哥,你最好了!”梁树嘴角扬起笑容,浮夸道。

  “滚,”喻岭皱眉,作势要吐,“别恶心我。”

  梁树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趁喻岭不备,迅速朝他脸上亲了一下。

  “爱你!”

  喻岭甩了他一记眼刀,但除此之外,也没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

  梁树把小狗抱到插座旁边,打开吹风机。

  然而这一次小狗却突然狂躁了起来,在梁树手里疯狂扑棱,“汪汪”叫个不停。

  它或许觉得会发出噪音的吹风机是什么可怕的物体,因此格外不配合。

  梁树好一阵折腾,费了老大精力才终于把狗毛吹干。

  小狗也扑棱累了,偃旗息鼓, 趴在地上睡着了。

  给狗洗完澡,也该给自己洗了,梁树想先等衣服自然风干,然后再和喻岭一起去洗。

  正想着站在外面的话衣服会不会干得快一点,一条毛巾猝不及防地砸到他头上。

  梁树懵了一下,转过头望向喻岭。

  喻岭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没在玩手机了,手里拿着一套毛绒睡衣和新的毛巾。

  “去洗澡,”他把毛巾和睡衣往梁树怀里一丢,阴阳怪气道:“想给狗穿也随便你。”

  洗完澡,喻岭比梁树先一步回房间。

  他目不斜视地走到床边,看到地下睡得正熟的那摊小东西。

  梁树在身后急道:“哎,你小心点别踩到它了!”

  啧。

  大惊小怪。

  喻岭抬脚从它身上迈了过去,“我又不是瞎。”

  “ 喻岭,”梁树叫他,“我想把它带回家养。”

  睡着的小狗很乖,缩在地上蜷成一小团。

  而梁树可怜巴巴地望着喻岭,表情比小狗还要乖。

  “你能有时间养?”

  “应该……”梁树有点头大。

  虽然他平时工作很忙,但养狗好像也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吧?

  “有吧。”他说得很没底气。

  “还是先放在我这里吧,等我回去的时候把狗也带过去。”

  梁树犹豫了一下,有些迟疑道:“你……不会我一走你就把它丢掉吧?”

  毕竟从梁树在钢筋堆抱起小狗开始,喻岭的表情就一直不是很好。

  他看上去不像是喜欢小动物的人,也不一定会认真照顾它。

  不过梁树犹豫还有另一个原因。

  其实他小时候也捡到过一只狗,在路边的草垛里,小狗探出头,主动跟在他身后。

  梁树一直想养宠物,于是兴高采烈地把小狗抱回了家,结果被梁来金狠狠斥责了一顿。

  他撒泼打滚,苦着闹着去求妈妈和爷爷奶奶,最后才在奶奶的劝说下,勉强换来梁来金的点头。

  他怕惹梁来金烦,专门买了小笼子和狗绳,把小狗关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让它乱跑。

  然而没过几天,他放学回到家,发现笼子被打开了,绳子断了,狗也不见了。

  梁来金对梁树冷嘲热讽,骂骂咧咧地说流浪狗养不熟,自己咬开笼子跑了。

  梁树为此伤心难过了好长时间。

  后来有次无意中跟邻居说起这件事,才知道,那只狗并没有走丢,而是被梁来金卖给了狗贩子。

  因为他嫌狗叫声太吵。

  “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喻岭问。

  他的声音很淡,表情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但梁树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和刚才的生气不是一个性质。

  那句话一说出口,梁树就后悔了,但现在也收不回来了。

  “既然你不信任我,那就自己带走好了。”

  梁树顿时有点慌:“我、我不是不信任你……”

  带宠物上飞机很麻烦,而且他平时上班日夜颠倒,的确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小狗。

  喻岭完全是在为他考虑。

  喻岭脾气其实很好,但却经常被自己惹生气。

  想到这里,梁树更慌了,忙去拉喻岭的手:“对不起,你、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喻岭抽出了手,心平气和地问:“梁树,我对你也没那么差吧?”

  梁树又固执地去拉他的手,攥得很紧:“没有!你很好,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梁树一向嘴很甜,擅长说好听的话,尤其是在喻岭面前。

  但好听的话说多了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不真诚。

  喻岭微微眯眼,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懒得去挣脱,“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把狗丢掉呢?”

  “我、我……”

  因为小时候梁来金把他的狗丢掉了,所以他就以为喻岭也是那样的人?

  不,当然不是。

  那又是为什么呢?

  梁树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最后丧气道:“我没那样觉得。”

  --------------------

  今天才发现有一万字的榜单任务要写……来不及了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