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早就在外面车道上等着了, 应春晚换了衣服出来后就和白咎一起上了车。

  应家的山庄虽然在半山腰上,但却仍旧在市区内,地理位置奇好, 出行并不像郊外那么绕。私家车在山路上开了不到十分钟,应春晚再抬头望向外面时已经是相当繁华的市区街道。

  《黎明将至》的首映礼选在了S市最大的剧院, 特设了观影厅。车子还没到到达剧院前时,应春晚就已经看到了许多狂热的粉丝举着应援牌蹲在外面。

  剧院正门前宽阔的长长阶梯上铺着红毯, 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媒体记者举着相机围着,能看到一些穿着打扮华丽的业内人士边挥手边行走在其中。

  应春晚看着外面,正愁怎么样带着师公过去的时候, 司机按了下蓝牙耳机低声说了几句话,“先生, 应小姐说让我带先生从后门进去。”

  白咎点了点头,应春晚闻言也不担心了。

  剧院后门的架势也一点儿都不小, 还摆了许多花篮, 不过应春晚注意到这边的花篮看起来不像前门的那么整齐有致, 更像是许多私人名义送过来的,还别了很多小卡片。

  “哎呀应前辈, 可算来了!”门外站着一位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男人, 手腕上带了好几串珠子,一看到应春晚和白咎就笑得像弥勒佛似的。

  走近了后应春晚吃了一惊,这位看起来佛光满面的男人竟然是不久之前还在住医院的老李。

  老李变了很多,之前随时随地看起来都很匆忙不耐烦的样子, 手上戴的永远是浪琴卡地亚之类的闪瞎眼的手表,最多再夹个□□包。

  可现在的老李, 脸上表情虽然不至于平和, 但比起之前可斯文了不少, 手腕上也看不见大金表了,就明晃晃几串珠子带着,应春晚也不认识是什么珠子,但总能感受到一股温暖祥和的气息。

  白咎看老李这样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淡淡随口一句,“改信佛了?”

  老李赶紧点点头,有忙不迭地道歉,“哎哟...这...之前是我太目中无人了,两位前辈千万别放在心上。那次要不是应家的人在,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命看到首映礼......”

  老李现在回想起那天进了洗手间后发生的事,心里仍然还是会忍不住战栗。

  应春晚被老李这句“前辈”给呛了一下,同时又看到老李说话的时候还不自觉地摸着脖子上那道没有完全消退下去的勒痕。

  “哎,不说了,不说了,无溪要参加发布会,没办法过来,特地拜托我过来接两位的,两位跟我这边来。”

  白咎点点头跟着进去,应春晚心里还是有点忍不住惊讶,老李现在这样子可和之前差得太远了,果然人还是要经历过什么大事才会有所改变。

  后门算不上清净很多,但来往的也全部都是内部人员,至少不会出现什么混乱。

  一个捧着花篮的工作人员小跑而过,隔着花束没看见应春晚,一下子肩侧撞了一下。

  应春晚只来得及用手挡了一下,指腹轻微刺痛。

  “对不起对不起!组长叫我快点把花篮抱过去...咦,小应先生?”

  抱着花篮的工作人员抬头,应春晚才发现这是那位刚到横店的时候接他们的姑娘,“对不起小应先生!你没事吧?”

  应春晚指腹被花刺轻轻刺了下,出了丝血,但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看着姑娘脸上惴惴不安的表情,摇了摇头道:“没事,你快去忙吧。”

  那位姑娘又连声道歉,抱着花篮小跑走了。

  白咎的视线移了过来,“没事?”

  应春晚点点头。

  两个人全程基本上是被当做贵客来招待的,许多没见过应春晚而心里疑惑的人,看到老李这么恭恭敬敬,只当应春晚是什么隐形上流名人,那目光看得应春晚背后都有点虚。

  “应前辈,小应先生,快请!”

  看着老李高高兴兴的背影,应春晚心里忽然打了个突,额头上开始有点冒汗。

  他还以为首映礼就是在电影院里看个电影就完事了,最多主演们要开个发布会,不过和非剧组人员估计也没什么关系。

  没想到还有这种名流酒会。

  应春晚眼神开始有点发飘,手心略微冒汗。他不是怕这种场合,而是有点怕极度明亮环境下的人群,会让他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无处遁逃。

  他不由自主地下了头,耳朵里充斥着轻巧笑声与交谈人声,视线里是随着来往人群脚步翻飞的斑斓裙角和光亮的皮鞋、

  这幅华美的景象和记忆里的某个场景逐渐融合起来。

  没有那么华丽精致的吃食摆设,也没有这样绚丽明亮的灯光,但同样是互相交谈的人声,夹杂着有点刺耳的偷笑,不加掩饰的打量。

  “哎,他怎么来了?”

  “哈哈哈哈他跑这儿来干什么,又没人跟他一起,怪尴尬的。”

  “离他远点,这个人奇奇怪怪的,不知道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博关注吧,是种病,有病得治啊。”

  应春晚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双唇不自主地微微颤动,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只有眼神还能游晃一下,但始终不敢抬头,仿佛自己的头变得有千斤重一样。

  明亮的灯光像是杀人的利器,照亮他整个人的身影,让他在角落里也无法隐匿。

  笑声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刺耳,嗡嗡作响的说话声充斥了整个鼓膜,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耳鸣,还是仍旧在有人叽叽喳喳地议论他。

  耀眼灯光变得越来越白,越来越亮,剌得他眼睛干涩疼痛,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放干了血,动弹不得,浑身冰冷,掉入了冰窟窿里。

  “应春晚,我徒弟。”

  寒冷刺骨的冰窟窿里响起一个声音,也很寒冽,却能让人一下子回过神来。

  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腰处,力度不轻不重,好像就是随手一搭,支起了他这一整个人,带着他快速从冰窟窿里脱离逃身。

  耳鸣声退潮般褪去。

  应春晚抬头,脸上是略微青涩但仍旧得体的微笑,又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窘迫,看着非常乖巧礼貌,“您好。”

  “哎呀,好俊的男娃娃,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应家里的男孩女孩都长得漂亮吧。”

  面前是一位穿着浅米色吊带礼服长裙的女人,一头棕褐色的头发挽得相当别致,上面还带了些水晶发饰,星星点点的光芒,柔和不刺眼。

  老李摸摸头,“应前辈,这是我爱人,王玉兰。”

  王玉兰脸上是介于应浅的活泼和应无溪的优雅之间的笑容,看着非常和煦,又不会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

  她瞪了老李一眼,笑着凑过来和应春晚悄悄道:“哎,小帅哥,我家老李那个牛脾气肯定没少给你们添麻烦,我代他给你和应前辈道个歉啊。”

  她说着举起手中高脚香槟杯,应春晚赶紧也手忙脚乱地接过一旁侍应生递过来的香槟,但王玉兰举手拦了一下,从另外一边端过来一杯果汁递给应春晚。

  “年轻娃娃喝这个,别学老李个酒桶,一天到晚喝个不停。”王玉兰笑了笑,举杯一口饮尽。

  老李在旁边尴尬地嘿嘿直笑,却并不恼怒,在妻子的面前和之前在剧场里不信天不信地的模样差距特别大。

  远处有些同样端着酒杯的来客注意到了胖胖的老李,正想着过来和老李打个招呼,晃眼一看那边还有个银发的俊美青年,悄悄地互相交流着是谁。

  “那位...好像是应家的人,应家那位师公?”

  “旁边那个呢,是应前辈的徒弟?应前辈收徒弟了?”

  宾客们眼睛一亮,连带着本场做东的老李都没那么有吸引力了,举杯慢慢地往这边闲聊着走来,都想和应家的人搭上几句话。

  “哎呀,我也不叨扰前辈了,应前辈和小应先生好好歇息一下。”王玉兰举着空杯致意了一下,转身就迎上那些慢慢靠过来的宾客们,很自然地笑着与其他人聊起了天。

  应春晚悄悄看过去,看到那些刚好被王玉兰截下的宾客们仍旧有些朝这边望了过来,眼中有好奇,也有遗憾,但并没有鄙夷和嘲讽的目光。

  他心里慢慢松开了那根绷紧的弦,然后才发现白咎那只手还搭在他的后腰上。

  “师公...”不过在应春晚刚转过头的时候,白咎就收回了手,很平常地“嗯”了一声。

  应春晚抿了抿唇,“对不起师公,我不常来这种场合,刚才有点没反应过来。”

  “没事,以后多带你来。”

  应春晚心里惴惴不安地偷偷打量了一下,师公看着他的眼神和平常没什么太大区别,看起来就像是没看出他刚才的窘迫似的,也没有提其它,让他心里松了口气。

  应春晚和白咎是掐点来的,也没在酒会里呆多久,就有人来领着他们去观影内场看电影。

  内场分了好几个观影厅,全部包场。不过应春晚注意到在场的宾客们并不是全部都来看首映的,还有很多仍旧留在了宴会厅里互相交谈。

  两个人先入座,后续应无溪和祝一得等几个主演也进了这个厅,应无溪看到白咎来了还挺高兴,给应春晚塞了一手休息室里抓的糖果,搞得应春晚哭笑不得。

  电影总时长将近两个小时,许合对氛围的把控非常到位,几乎是片头一过,一切进正片就开始吊起了人的心思。

  开头的画面和应春晚他们之前看过的粗剪片差不多,不过剧组明显是后续又进行了精剪,剧情也调整了下一下,倒是比原来的更有气氛了。

  等到在地下室里发现那具吊起来的尸体的时候,虽然扮演那个尸体的是应无溪,可应无溪的演技确实不错,外加电影的拍摄手法也很到位,应春晚仍旧是看得头皮一麻。

  观影厅里的灯光几乎全部变暗,应春晚忍不住想看看白咎是什么反应,一转头却看见白咎正好也在望过来。

  或许是银屏的画面反光,白咎原本的淡淡瞳色在黑暗里看起来好像在发亮一般。应春晚脸上还保持着有点吓到的表情,看着白咎的眼睛呆了呆。

  发着亮的双眼也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过了片刻,仿佛是应春晚的错觉一样,他看到那双眼睛微微弯了起来,里面好像有池春水在荡漾。

  春水朝应春晚慢慢溢了过来,应春晚好像能在水光倒映中看到自己的人影。

  越来越近,最后在他脸颊侧边停住,他几乎能感觉到一阵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廓上,那池春水的主人在他耳边双唇微动,轻柔的吐息拂过鬓发。

  “应春晚...”

  应春晚原本怔住的清秀面容忽然一紧,双眼一瞪,猛地伸手狠推了了一下面前的人!

  对方似乎没感觉到应春晚的抗拒之意,就在被推开的一瞬间快速伸手抓住了应春晚的胳膊,“应春晚,你推我干什么?”

  应春晚双眼浮上一层薄怒,仍旧死死盯着对方,好半天都没说话。

  那双粼粼浅眸轻轻眯了一下,有些审视地扫过炸毛的应春晚,而后又浮起一层好像很受伤的眼神,看着对面这个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的少年,“应春晚,你讨厌我?”

  应春晚的手攥成了拳,就是不说话。

  身旁的人看他没声音,慢慢叹了口气,“如果你讨厌我,还约我来看电影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独身的人之间看电影是什么含义?”

  应春晚盯着他,“我不讨厌师公。”

  身旁的人一愣,失落的眼神慢慢收回,逐渐蒙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欣喜,“应春晚,那你是喜欢我吗?”

  应春晚捏着拳头一字一句道:“对啊,我很喜欢师公。”

  对方沉默了一瞬,仿佛是在审视应春晚一样,然后忽然粲然一笑,好像更加高兴了,连带着那双眼睛都显得好像是要翻涌而出的水花,“应春晚,你这句话是真心的吗?”

  应春晚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下来了才开口道:“我真心的,我真的喜欢师公。”谁不喜欢敬重师公啊,那么好的人。

  一阵静默,随后一阵布料的窸窣声,身旁的人又靠了过来,“应春晚,你既然喜欢我,你躲什么?”

  声音慢慢靠近,无比轻柔,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微微发亮的双眼与应春晚的脸庞近在咫尺,他几乎能想象得到黑暗中那张漂亮的脸庞在怎样凝视着他,双眼里泛着怎样不同寻常的光。

  然后,应春晚闭了闭眼,狠狠地挥出一拳!

  “我喜欢师公,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师公!”

  “.........”

  那种温柔荡漾的感觉一下子消散了,连带着浅色双眼里的目光都危险了许多。对面的人头一偏,相当敏锐地避过了应春晚这一拳,但没有避开应春晚说出的这句话。

  “......应春晚,你睁眼好好看看,我不就是你师公吗?”

  应春晚咬牙切齿,“你!不!是!”

  对面的人这次是真的有点困惑了,他伸手一拂,原本黑暗的观影厅里一下子亮起所有灯光,清清楚楚照亮了坐在应春晚身旁的人。

  应春晚在黑暗中呆了许久的眼睛先是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然后才慢慢看清楚眼前的场景。

  “白咎”嘴角噙着一抹笑容侧坐在他的身边,上半身还保持着微微倾过来的姿势,银发仍旧束得好好的,脸也还是那张脸,可就是和平常的白咎大相径庭。

  应春晚所认识的师公白咎,是清冷的,疏离的,哪怕和他一起外出了这么多次,师公看着他的眼神仍旧掺杂了许多应春晚看不懂的东西。

  这股气质连带着那张漂亮的面容,清冽,幽然,遥远,见之难忘。

  但面前的这位白咎,和他的师公绝对不一样。身旁的这人脸上的笑容张扬恣意,眼角眉梢里带着一丝邪性,嘴角笑容亦柔亦锐,和真正的白咎一样无比吸引人,且刺人。

  就张牙舞爪的玫瑰。

  而且师公这种高岭之花,是绝对不可能低声下气地问他“是不是讨厌我”这种话的。

  当然,让应春晚最笃定的关键一点是,身旁这个冒牌师公刚才贴近他的耳边的时候,身上没有那股应春晚闻过许多次的淡淡焚香味道。

  应春晚脸上浮着层薄怒,连脖颈都有点微红,“师公身上是香的,你身上一点儿都不香!”

  他又无声地念了一遍,最后嗤笑了一声嘟囔道,“对了,我忘了,你是那位小家主,他身上香不香这种事情当然是知道的。”

  应春晚皱眉道:“你在念叨什么?”

  却看见身旁的人忽然又粲然一笑,周身浮起一层妖异的浅蓝紫色的光芒,包裹住了整个人。

  然后光芒之中,应春晚隐隐约约看到人形扭曲变幻,最后光晕散开,座位上坐着一位黑发过腰披散,顺着座椅流泻下来的男人,一张脸犹如千树梨花一样惊艳至极。

  端是一对含情眼眸,长眉入鬓,薄厉双唇。

  本来就已经属上乘,偏偏还有一颗赤红泪痣点在右眼眼角上方,看着有些妖娆。

  “哈喽,小家主。”变幻了容貌的人身上穿的仍旧是和白咎一样的黑衬衫和长裤,但两条长腿交叉翘起,鞋尖轻浮地上下摇晃着,一双妖异双眼睨着应春晚,“初次见面,我叫白苏。”

  应春晚盯着那双眼睛,但不是因为那双眼睛的艳丽,而是因为眼睛之中尖尖竖起的瞳孔——和之前在机场应无溪吓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眸色不是应无溪那样的浅碧色,而是淡到极致几乎透明的银灰,倒是和白咎的眼睛颜色有点像,不过比白咎的眼睛还要淡上许多倍。

  应春晚目光划过周围,原本坐了人观影厅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银幕也是暗着的,只有他和面前这人在这里。

  这个师公教过他,应该是一种凝结空间的术法,应春晚镇定地收回眼神看着对面自称白苏的人,“你是狐狸?”

  白苏一边眉毛挑起,“嗯哼。”

  应春晚又开口道:“你和我师公是什么关系?”怎么会都姓白?

  白苏却微微皱了下眉,“你都看出我是什么了,还猜不到我和你师公的关系?”

  这句话倒是说得应春晚一愣,“我应该知道吗?”

  白苏审视他片刻,“有意思,你什么都不知道?...也难怪会叫他师公。”他说着,眼里浮现出一层恶作剧一样的目光,“我真是要笑死了,好有情趣啊,还是他会玩。”

  应春晚指节一紧,“你不要乱说。”

  “好好好,小家主好凶呢。”白苏伸出双手做投降状,“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帮别人一个忙。”

  应春晚仍旧警惕,“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苏摇了摇食指,“当然和你有关,我帮他,也等于帮你,你现在这个体质不好受吧,知道为什么吗?”

  应春晚不动声色道:“知道,因为我是阴水命。”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却发觉白苏双眼里好像划过一丝怜悯,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转瞬即逝。

  “小家主如今真是什么都忘记了,连这些东西都想不起来了。因果之事,有因才有果,命格不是天生就降临在一个人头上的,是先有因,才有了命格这样的果。”

  应春晚第一反应是他在危言耸听,可是白苏的表情又不像是在乱说话,“所以呢?”

  白苏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关系呢是这样的,不是因为你是阴水命所以体格有缺,而是因为你体格有缺,所以才是阴水命。小家主,你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

  应春晚怔住了,半晌后才开口。

  “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

  白苏饶有兴趣地托住下巴,“小家主,是不是经常忧思惊虑,不得安寝,是否经常怪事缠身,神思倦怠,又或许频频怪梦,却很少记得梦中内容?”

  应春晚心慢慢冷了下来。

  他确实经常做怪梦,也确实经常醒来后记不得梦里的具体细节,只记得好像经常梦见同一个男人...不,他甚至不敢说那是不是人。

  应春晚想着,脑海中又不可遏制地划过那个广袖长袍和他十指交扣的白咎,心里惴惴一下子又转变成坐立难安。

  这个怪梦不算,这个只是师公那两天对他太好了,他莫名其妙做了个梦而已。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回头会让师公帮我的,就不劳烦你了。”

  白苏的双眼眯了起来,变得狭长,就像应春晚在庙会上看到的那种描了眼睛出来的妖怪面具一样。

  “小家主,他不会帮你的,只有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帮你。”

  应春晚没那么容易被动摇,相处了很久的师公和初次见面的狐狸,该相信哪个他还是很清楚的。“那师公肯定有他的考量。”

  白苏失笑,“如今你倒是十分信他了,有意思...不过我受人所托,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他说着,一只手闪电般伸出来,一掌死死扣住应春晚的手腕,另一只手伸出双指,凝起一团白的耀眼的光向应春晚的眉心点去。

  “你...!”应春晚陡然睁大双眼,整个人拼命往座椅里缩,却躲不过越来越近的光芒。

  一阵疾风,叮叮两声,玉石相击的声音响起。

  抓住应春晚的手猝然松开,白苏整个人像是被火撩着了一样猛地跳远。

  疾风中空气流动扭转,而后一股熟悉的焚香气味萦绕住应春晚。

  应春晚抬头,白咎正背对着他站在他面前,银发微晃,声音清冽。

  “白苏,你是嫌自己的命作不完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