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对面几个村民一挥手, 旁边那两个年轻人也都看到了站在桥这边的三个应家小辈。其中一个拉了拉另外一个,两个人双手作喇叭状高声道:“快过来,一会儿要下雨了!”

  应浅闻言转头对应平和应春晚开口:“咱们快过去吧, 这桥看着歪歪斜斜的,一会儿下了雨又湿又滑是小事, 万一桥烂了就尴尬了。”

  应春晚点点头,应平没吭声, 走在前头先上了那座木桥。

  不得不说他们对这个木桥的担忧真的非常有道理,应春晚几乎是脚一踩在上头,木板发出危险的嘎吱声。整个木桥是用铁索连接起来的, 木板一晃,铁索也跟着摇, 一时之间三人无言,周围只有音乐呼啸的风声和木板铁索的叮铃咔吱声。

  快走到桥对面的时候, 应春晚才看清那几个等在那边的村民和年轻人。

  有四五个村民拿着长杆或者锄头之类的东西等在那里, 虽然都是吃土地饭的, 不过让应春晚意外的是这些村民们肤色都还挺白。

  不过他转念一想倒也想明白了,这东河村看起来日照不太好, 恐怕是这个原因, 即使面朝地背朝天也没什么晒黑的机会。

  村民身旁的两个年轻人,一个看起来眉眼深邃精致,脸上一双桃花眼笑着看过来的时候很吸引人,头发微长, 在脑后扎了起来。一些随意但不凌乱的额发和鬓发垂在前头,有种凌乱的帅气, 身上还穿了件仿皮草的短外套, 又骚又扎眼。

  好在长得帅, 衬得起,只是应春晚总是忍不住联想到牛郎。

  另一位长相秀气,五官不如旁边那位那么浓烈,但属于那种看起来叫人感觉如沐春风的典雅东方长相,像那种工笔画里走出来的少年郎。整体面相看起来和应春晚差不多大,穿了件牛角扣大衣,看着很有学生气质。

  应平走在最前头,下桥的时候踩到块青苔,脚下一趔趄,旁边那位穿着短外套的青年看到了顺手扶了一下。

  应平站稳后想要道个谢,抬头看到扶了他的那人一身和这边格格不入的扎眼打扮,道谢的话卡在喉咙里没憋出来。

  太...骚了......

  等应浅和应春晚也下了桥后,穿着大衣看起来很温和的那个男孩子过来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了一下。

  “你们好,我是北山寺过来的,方君缪。”方君缪颇为青涩地笑了笑,看起不大社交的样子。

  “宋冬,衢天派。”另一个穿的很骚包的帅哥扶稳应平后很随意地笑了一下,站直后弯着眼睛点点头。

  应春晚听到衢天派三个字愣了愣,没记错的话应老爷子说过,他母亲和父亲私奔,父亲就是衢天派的人。

  果然,应浅正打算同样自我介绍,听到衢天派三个字眼神微眯了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语气上明显比较有距离感。

  “应浅,应家本家的。”

  宋冬扬着扎死人不偿命的绚烂笑容点了点头,“这两位小朋友呢?”

  应平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宋冬这种孔雀开屏一样的男人,心里有点惊到了,听到他问过来后有点愣愣地开口,“我叫应平。”

  宋冬拉长着语调,“哦——平平啊,那后面这位小弟弟呢?”他朝应春晚眨了眨眼。

  应春晚又伸手拢了下自己的外套,“应春晚,刚回应家没多久。”

  周围的风有点凉。

  应浅低头伸手扶了把应春晚下桥,应平望着远处不吭声,宋冬听了之后没再多问什么。倒是方君缪感觉到几人气氛有些微妙,主动开口解围。

  “我和宋冬哥也是刚才刚到的,这边的村民说带我们去村长那儿再详细说。看这天也是快下雨了,我们先过去吧。”

  倒是四五个来接他们的后生主动伸手表示帮他们拿包,不过他们的包也不重,就婉拒了这份好意,几个后生见状也不再问了。

  应浅走的离村民们近一些,闲聊似地随口道:“我看乡亲们手里都带着东西,这是刚忙完农活吗?”

  五个村民都是男性,三个是年轻一些的青壮年,另外两个年纪看着大一些。其中一个手上抓着个长长水烟筒的老爷子点点头,“庄稼人,也就忙些这个。”

  应浅应了声,继续随口聊着。

  应春晚听到那个老爷子的话却觉得有点违和,他看向村民们手里拿着的锄头之类的工具,上头有些经年累月的斑斑锈迹,但是却没看到什么泥点子,干净的很,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忙完农活的样子。

  应春晚边看边往前走了几步,和应平并排走到一块儿。

  应平嫌弃地转过眼来低声道:“你干啥,还没天黑呢就害怕?”

  应春晚摇摇头,用更低的声音开口,“感觉这些村民有点不对劲儿。”

  应平闻言拧着眉毛微微看了下,“他们这种经年累月世代住在这里的,对外来者有些警惕也正常。应家在这一片很有名,不然他们也不会请应家的人来,不用想那么多。”

  应春晚微微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不是,看他们架势,像是在防什么东西一样。”

  应平一怔,又瞧瞧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村民果然口头上随意和应浅聊着天,脸上表情却有点不易察觉的紧绷,倒也不是冲着他们这些外人,更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应平收回眼神,这次是上下打量了下应春晚,没想到这个豆菜芽还挺机灵的。

  果然应了几个人的猜测,东河村的位置比外面这个湖的位置还要更里面一些,过了桥后他们又七绕八绕了一圈,才踩在一条勉强算是路的泥巴小径上看到了个瓦片房。

  东河村也在山脚底下,不过和应家祖宅却完全不同。应家祖宅是自盆地内的山脚至山腰,延绵向上,犹如仙境。但东河村的房子杂七杂八堆积在山脚底下一处,看着逼仄又拥挤。

  路上应春晚观察了下两边的水田,不知道是否是季节的原因,田里的作物看起来是已经收割过了,只剩下一排一排的干茬在地里头。

  村民们带着他们到了一间看起来稍微敞亮点的瓦片房里,里头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出。

  “小师傅们来了,快进,快进。”老人出声,应春晚他们赶紧进去,另外几个村民把他们送到后也没走,就留在外面院子里。

  村长的瓦片房其实也没多大,他们进去的正房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田字格窗户,现在虽然是下午,但东河村阴沉沉的没阳光,外头还隐约要下雨,房内昏暗的要命,几乎和日落接近傍晚的时候差不多,很难看清东西。

  村民们送他们进去的时候顺手递了盏油灯给他们,“老村长眼神不好,小师傅们多担待一下。”

  “何村长,我们那边接到的说法是东河村想看块地,好辟开做祖坟,是哪块地啊?”

  被应浅称呼为何村长的老人正抖着手要给他们泡茶,油纸包着的茶叶包在干如枯枝的手指里一颤一颤,宋冬赶紧很有眼色地接过来帮着泡。

  老人仿佛是有点耳背,没听清应浅说什么,应浅很无奈地放大声音,最后几乎是贴在耳边吼,老村长才有了点反应。

  只不过老村长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指了指外面阴沉沉的天,“要下雨了,不急,不急。”

  应浅也想着这个天看起来要下场雨,就算现在去看地估计也来不及,而且也暂时不急在这一时,于是点了点头,问起了别的。

  “何村长,听说要拆宅子是吧?”

  老村长手抖了一下,茶叶漱漱地掉下来,宋冬赶紧用手接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对,对,把宅子拆了,拆干净。”

  老村长的耳背太严重,应浅又问了几句,十句里只有两三句能对得上话,只好歇在一旁不问了。

  应春晚途中一直看着老村长哆哆嗦嗦的手,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儿。

  坐在他身旁的方君缪似乎察觉到他在想什么,微微凑过来,半个肩膀挨着应春晚,轻声开口道:“春晚哥哥?怎么了?”

  应春晚转过眼神,坐正了一些,也悄悄地和方君缪道:“感觉老村长的眼神好像差得有点过分。”

  方君缪似乎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春晚哥哥怎么看出来的?不过老村长上了年纪,老花眼倒也说得过去。”

  应春晚摇了摇头,眼神扫视了一遍周围,忽然落在桌子角上放着的那盏烛火黯淡的油灯上。

  他手伸过去够一旁搁着的油灯灯罩,方君缪离得近,赶紧拿了过来递到应春晚手上。

  应春晚弯着眼睛无声地说了个谢谢,看得方君缪脸一红,不过烛火昏暗,看不真切。

  应春晚拿着那个说是灯罩其实就是个小铁盖的东西,盖在了油灯上头。

  油灯一下子熄灭,整间屋内骤然陷入了接近夜晚的昏暗之中。

  宋冬应平和方君缪因为应春晚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吃了一惊,不过几个人在昏暗之中互相瞄了一眼,都没说什么。

  “何村长,茶够了,不用泡了——”

  老村长摩挲着面前的几个破旧的青瓷茶杯,迟钝地点点头,“啊...啊,茶够了,那小师傅们喝茶,喝茶。”

  说着,桌上一阵瓷杯碰撞的声音,老村长颤颤巍巍地把茶杯推向自己对面。

  全程根本没有反应到屋内的油灯灭了,也没感觉到屋子里骤然陷入了黑暗。

  应春晚嗓子一紧,挪开了灯罩,宋冬无言地拿起火折子点上,昏暗的烛火再次亮起,照亮老村长颤颤巍巍裹起装着茶叶的油纸包的手。

  几个人都纷纷对视一眼。

  老村长是个瞎子。

  发现这件事后几个人也没什么心思说其他的,想着这茶是老村长费劲儿弄出来的,喝完了之后才和老村长道别出来。

  他们来东河村之前已经做好打算会在东河村里歇一晚,本来以为是会在村长家休息,不过看这位何村长着间瓦片房的大小,几个人是肯定住不下的。

  蹲在外面小院里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的村民们看到几人出来后立刻拍拍屁股站起来,说带他们几个人去住的地方。

  老村长在后面问了句他们住在哪里,村民边走便回答道住在各人家。

  路上,应浅貌若随意地开口道:“老村长多大年纪了,这眼神不好使也麻烦,城里现在医疗水平还可以,怎么不出去看看眼睛?”

  拿着水烟筒的那个老爷子猛抽了一口,又吐出一大股烟,“年纪大了,治了也没用,现在勉强还能看清点东西,一把老骨头了也不好走动。”

  应浅笑着点点头,继续闲扯几句。

  后面的几人心里打了个突,这些村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应浅其实老村长是个瞎子,或者换句话——为什么要隐瞒老村长是个瞎子这件事?

  说没发现肯定是不可能的,连他们几个外来人都发觉了这点,老村长行动不便,看着几个村民的架势也是会经常帮忙照顾的,绝对不可能没发现老村长瞎了这件事。

  几个人心中都有些不解,但也暂时不好轻易问太多。

  “我们村比较宽敞的大房子就是这儿了,小师傅们今晚就放心休息在这儿,之后饭菜我们都给小师傅们送过来。”

  应春晚几个人站在村民们带他们来的“大房子”前面,心里一阵恍惚,说不出话来。

  说是“比较宽敞”真是纯纯谦虚了,这宅子别说是比较宽敞,就直接说是宽敞的没了边都没问题。

  面前是占地面积非常之广的房舍,应春晚左右扭头要扭到脖子发酸的程度,才能勉强看到宅子两边的尽头。

  他们到这东河村以来,看到的瓦片房说不上破破烂烂歪歪斜斜,但条件也没有多优越,就连村长住的瓦片房,用量词来形容的话也就是“一间房”而已。

  但村民们带他们来的这个房舍,用“一栋”来形容稍显局促,应春晚感觉可以用“一大片宅子”来形容。

  大概是东河村修建水平有限,只修建了平房,没有继续往上面修二层三层,不然估计也是够壮观的,宣传出去绝对算是一个重要民宿研究点。

  只是东河村其他地方的房子都破破烂烂,只有这个房子这么宽阔大气,多少让人感觉有些不协调。事实上,这样的房子出现在东河村这个小破村里本身就有些怪异。

  这么大的房子,按理说理应有个庭院,就连村长那个旧瓦片房,按乡下的习惯都围出了一个小院。但这个大房子,目光所及之处直接就是严严实实的房屋外墙,应春晚还能从竹竿窗隐约望到屋内的场景。

  “这......”应春晚瞠目结舌地看向应浅,应浅脸上也有一丝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错愕。

  一旁的方君缪拽着自己的大衣,蹙着眉毛看起来很困惑。宋冬则是抱着双臂,面色悠然地扫视了一眼其他村民。

  应平抓着自己背在背上的双肩包的肩带,拧着眉开口道:“让我们住这种——”

  “——住这种豪华大院会不会有点太破费了?”应平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就被一旁的宋冬一把揽了过去,整个人的头按在毛绒绒的短外套里,自己接下后半句话。

  应平闷声挣扎了好几下才挣扎出来,一脸怒气冲冲地瞪着宋冬,宋冬摊了摊手。

  应浅上下打量了宋冬一眼,转头接着话头对几个村民道:“是啊,这么大个院子打扫起来怪麻烦的吧,我们也就这几个人,没必要这么郑重,随便找个地方挤挤就是了。”

  在场应春晚几个人此刻心里所想的全部一致。

  在这种偏远破旧小山村,有这么一个格格不入的房子在这儿,傻子都会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更别提让他们住进去了。

  他们是过来看地的,不包看房服务。而且这次为了“交流学习”,来的都是各家的小辈,大家几斤几两心里都有数,万一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很难收场。

  抓着水烟筒的老爷子咳了两声,“小师傅们别担心,来我们这里就是贵客,我们当然要准备好一点的房子给小师傅们住。我们自己的房子都破破烂烂的,小师傅们要住我们也不好意思,而且村里各家各户人多,有些还在几个人挤一间屋里,实在匀不出空房给小师傅们啊。”

  应浅一噎,没想到会被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而且给出的理由很充分,让她想找点其他借口都不行。

  应平有点按耐不住,又上前去想和村民们说几句,宋冬抓了抓头发,一把拉回应平按在应春晚身边,自己走到应浅身旁,带着非常亲和迷人的笑容开口。

  “村里大家条件都不容易,这样我们就更不好意思麻烦大家收拾这么大个房子了。要不这样吧,现在天也还早,我们就先暂时出去镇上找个招待所住一下,明天再过来。”

  话音刚落,刚才抓着水烟筒和和气气说着话的老爷子面容似乎僵了一瞬间,硬邦邦地甩出一句,“不行!”

  所有人都是心里一紧。

  老爷子说完后也察觉到自己语气太反常了,再度和气道:“这眼瞅着要下雨了,村子又在山脚里头,外面又有湖,哪里好叫车,小伙子不要太想当然了。”

  应浅脸色彻底僵下来了,这是摆明了让他们不准走了。

  那三个年轻村民似乎耐心告罄,其中一个走上来就一把抓过方君缪的挎包,方君缪一个冷不丁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村民拿着他的挎包进了房子里头,“我帮小师傅先把东西放好。”

  方君缪急得团团转,应春晚一扫那几个村民手上拿着的锄头之类的东西,明晃晃杵在身边,有种他们敢走就一把子挥过来的感觉。

  应浅和宋冬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个,只好先跟着年轻一点儿的那个村民进去。

  拿着水烟筒的老爷子在后头道:“小师傅们别担心,一会儿我叫几个年轻的孩子过来陪着小师傅们。”

  应春晚听到他说要叫人,心里总算稍微放松了一点,至少这房子里不会只有他们五个外来人,不至于完全孤立无援。

  从大门进了房内,鞋底踩在地上就带起一小层薄灰,明显是有一阵子没人住了。

  和应春晚想的相反,他本来以为这么大个屋子,进去一定是个非常宽阔的正厅,要么就是穿过去中间有庭院之类的布局,没想到进了屋后直接就身处一个小厅门外,两边长廊又窄又逼仄。

  如果站在屋内,只会以为这是个普普通通中等大小的农村民居,绝对想象不到实际上看起来是外面那么宽阔惊人。

  只是两边的长廊看起来很幽深,不知道通向何方。

  老爷子在前面边走边出声道:“这个房子本来是我们村祖上一个进士老爷修的,我们也不懂文化人讲究的那些格局,反正屋子挺多,但是暂时只打扫了下外面这几间外房,给小师傅们住正好。”

  没人应他的话,他倒也没感觉尴尬,自顾自地说下去,“小师傅们自己看着分下房间。”

  只有应浅点了点头,几个人在前厅里坐下。那两个年长一点的村民走了,只剩下三个又高又壮的站在这里,看起来像监视他们似的。

  有这三个人在,几个人想说些什么也不方便。宋冬倒是笑着问他们可不可以参观一下这个房子。

  三个后生想了一下答应了下来,应春晚心里也觉得既然住进来了还是了解一下大致格局为好,五个人跟着后生走了出来。

  后生们带着他们在外面长长走廊里转了一圈。

  这座宅子的布局有些奇怪,一般这么大的宅院,前面一个庭院必不可少,然后绕过前几门,一般还要弄个中庭,讲究点的人家还会弄个影壁,绕过去才是后面的内眷住的小院。

  总体来说,虽然大,但里面应该是无数个小院组成的,不会完全闷在建筑里见不到天。但他们所在的这间宅子,走走停停走了一圈,脑袋都晕了,也没看到个内庭或者游廊之类的东西,相当的严实密不透风。

  沿着那条像迷宫一样的长长走廊走了一圈后,应春晚一下子就能感受到这宅子的幽深了。等到他回到一开始的前厅里后,几乎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其中一个看起来相当健壮的后生板着脸道:“不要在不熟悉的地方乱走,走不出来了叫不到人。”

  应春晚心想这种布局就是叫他们乱走他们也不会动弹的,好奇心害死猫。

  隐隐约约的轰鸣声在天边响起,随后是淅淅沥沥的水声,听起来雨势不小。

  他们坐了一会儿,前厅外传来脚步声,一位提着食盒的女性进了房内。

  女性自我介绍叫何叶,说是这两天过来照顾他们的,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和应浅应该岁数相差不了多少。

  “师傅们先吃东西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饭菜比较简单,但是也算有肉有菜,何叶笑道:“师傅们慢慢吃,二爷叫我今晚留下来陪师傅们一起。”

  应浅抬头道:“抽水烟那个就是二爷?”何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