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蛰之王？你说的是小启和小馨吧？它们确实想要冲进来，但我不想见它们，这里的环境也让它们也无法进入。”香蓟平淡地说完，然后幽幽地叹息一声，她只是随口解释。
纳天感觉到了，一种沉重又无力感，强烈地在她的身体里弥漫，她的心情沉重，情绪异常低落。
小启和小馨？强大而冷静的空蛰之王怎么会起这两个恶俗又幼稚的名字？谁起的？水平太烂了吧？纳天不由不这么想。
纳天情绪的波动立刻被香蓟感觉到，她的嘴角终于泛起一丝微笑，她的头微抬，目视前方，似乎陷入了回忆：“这名字是那年他们起的，在他们给小启和小馨开启灵智时起的，虽然很普通，但小启和小馨却很喜欢，我也就顺口这么叫了。”
又是那年！也怪不得名字起得那么恶俗！
纳天心里不由一寒，自己已经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了，难道自己在走他曾经走过的路？这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纳天不想重复那年的人生，他就是他，希望走出不一样的经历，更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操控。
纳天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突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的伙伴还在水里，我的身体也一样，我们不会窒息而死吧？”
香蓟摇摇头，碧绿的头发轻轻扬起，半天落不下来：“不会，这是领域，时间是停止的。”
说完纳天的眼前立刻看到一个画面：纳山还悬浮在水中，正关切地注视着前方，而纳天自己还在黑洞的表面做划水状，唯一特殊的是，这一切都是静止的。
但这不是静止画面，只是对于这里来说，外界是静止的。
纳天放心了，他沉吟了一下，郑重地问香蓟：“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香蓟再次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说：“我已经改变主意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不过已经近百年我这没来过客人了，现在你就陪我聊聊就好。”
然后她又幽幽叹息：“在我死之前，有个人类聊聊天也不错，可惜，我已经等不到我妈妈了……”
纳天突然感觉有些心酸，“妈妈”，太陌生的词汇！作为无姓之人，他从出生之日起，就没有母亲，更没有体验过母亲的呵护。
纳天揉了揉鼻子，那里突然有些发痒，他追问：“你这么强大，怎么会死？”
香蓟抬头望向远方，虽然这里除了黑暗一无所有，她幽幽地说：“自散灵识，我将和这个星球融为一体，从此再也没有香蓟，这不死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自散灵识？”这不由纳天不追问，自散的意思不就是自杀吗？
香蓟轻轻抬头，定定地看了纳天一眼，然后她重新低下头，淡淡地说：“你确实不是他，你比他要谨慎地多！”
这就是说纳天比那年更加多疑了呗！
纳天不以为意，他本来就不是那年，至于比那年多疑，鲁莽的人早就在废土消失了，不多疑他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纳天只专注地盯着香蓟，希望得到她的解答。
香蓟怅然地说：“没有生的意义，生，那还不如死！”
纳天听出了香蓟语气中的绝然，但这个解释太空泛了，纳天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劝导。
双方沉默了。
最终还是纳天艰涩地问：“你是谁？”
香蓟听明白了，纳天是在问她的生命形态和人生，不是在问她的名字。
香蓟坦然一笑，大大方方地介绍：“我是亚神境的界灵，这里是被抛弃的亚神境领域，也可以叫亚神界。”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却让纳天呆住了，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了。
亚神境？这个宇宙除了突然降临的龙族，还真有亚神境？亚神境的领域能固化？
谁又这么大方，抛弃了自己的领域？
界灵又是什么？难道和器灵类似，领域诞生出了意识？
纳天一时间无法接话，他的思维纷纷，一时间没有头绪。
香蓟又幽幽地叹息：“数百年了，距那年和敖庆答应带我走又过了近百年，但他们食言了，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香蓟的思维太跳跃，可能她只是对自己说，但纳天已经跟不上她的思绪了，只能在脑海中拼命分析。
现在产生了新的问题，敖庆又是谁？以前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啊。
香蓟在自顾自地述说，也许对她而言，纳天仅仅是一个恰适其会的旁听者，在香蓟孤独生涯将要终结之时，有个听众也不错。
“而我也坚持不住了，亚神界越来越和这个星球融为了一体，而我也越来越像世界意志，我的思维越来越慢，也越来越扩散，最终有一天，我会完全失忆，彻底变成了这个星球的世界意志。”
香蓟再次仰头望天，隐隐带着哽咽说：“五百多年了，只有我一个，既然等不到妈妈回来，我消散掉也好……”
纳天终于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干脆抛开那些庞大的未知信息，很直接地问：“我能带你走吗？彻底离开这里！”
孤独和同化，是那年听出来的根本问题。
香蓟却摇了摇头：“最开始，我感觉你的灵魂和那年很像，进而又感觉到你身上有龙的气息，这才请求你的帮助。”
香蓟叹息一声，接着说：“但你来到了附近，我才发现你身上的气息不是神龙，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神龙！虽然纳天不知道神龙具体指哪种龙类，是不是传说中的那种龙族，但敢用“神”来命名，就不是凡龙！
而纳天听明白了，当时那年见到香蓟之时，却带着一条神龙！
原来和自己这个无姓之人相比，那年才是天选之子。
“你必须跟神龙走？”纳天听出了关键。
香蓟点点头，头垂得更低了：“对，这是我答应母亲的。”
纳天听明白了，只能跟神龙走，原来不是能力问题，只是一个承诺。
纳天又好奇地追问：“当时你为什么不跟着那年走，敖庆是那条神龙的名字吗？”
香蓟苦笑了一下：“那年当时比你现在还弱小，敖庆也只是残存的龙魂，他们无力带走我，而且当时我也没想要离开！”
纳天汗颜，原来在香蓟眼里，自己很弱小啊，而当时那年比自己还弱小！
纳天又想了想，如果香蓟真的自杀，空蛰会不会暴动？翠星海会不会有巨变？进而会不会影响到二龙山悍匪团？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虽然他还不清楚香蓟之死对于这个星球的真正影响。
纳天终于决定，不能让香蓟自杀，他要努力说服香蓟改变主意。
“只能跟着神龙走吗？”纳天这时才想明白，原来理论上能带走香蓟的不是那年，是神龙敖庆，这个发现让纳天心里好受了一些。
他不想活在那年的阴影之下，所以那年这个阴影就不能太强大了。
香蓟点点头：“我不能违背我的承诺！”
“你的母亲是谁？领域的主人吗？”既然香蓟是亚神境领域的界灵，那她就不可能有自然生命意义上的母亲。
香蓟叹息一声，再次抬头望天，这里没有天，她的目光不知投向了哪里：“她是世界之树，这个亚神境领域的主人，也是这个眼前这个星球的缔造者！”
原来真有世界之树，母神教的教义不全是杜撰的。
纳天更加好奇了：“那她为什么离开？还是抛弃了领域的离开？她又去了哪里？”
香蓟再次看向了纳天，这是她第二次看向纳天，她目光中带有一丝嘲讽，然后她又转回了头，惆怅地说：“她为什么要离开？还不是因为你们人类！”
纳天非常意外，因为人类？
香蓟之母可是亚神境的世界之树，怎么可能为了人类，抛下自己的家、抛下自己领域，甚至再也没有回来？
她的离开，是为了给人类寻求帮助，还是为了远离人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