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衫的美人名叫韶永, 之前在京城最大的风月场所算是头牌,还未接过客就已在达官贵人间出了名,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买他的春宵一刻, 兜兜转转竟是被太子买下,还替他赎了身,脱了贱籍。

  韶永本还期待着太子临幸,想着跟太子睡过也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谁知太子看也不看他一眼,转手送给了沈少将军。

  还三令五申,一定要他将少将军迷地晕头转向, 再也不看世子妃一眼,否则就别想活命。

  韶永对这个命令倒是不怕。他自认为自己风华绝代, 但凡是对男人有些兴趣的,没有一个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他就是觉得可惜,明明能攀上太子这根高枝,一眨眼功夫就摔进了崇宁公府。要是将他赐给崇宁公也就罢了, 偏偏还是那个传闻里虐杀成性的少将军。

  韶永原本还想着跑路, 可当他看到沈容辞的时候, 他就改变了注意。他喜欢强大的男人。只要想想那双上阵杀敌的臂膀能轻而易举地抱起他, 韶永腿都软了, 觉得自己为此拼一把也不是不行。

  何况他对自己有信心, 只要将少将军迷得五迷三道,到时候少将军还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着,又怎么会舍得玩死呢?

  韶永越想越觉得心动,系统才给他安排好住处,他就往自己身上扑了点香粉,躲着侍卫们偷偷溜去了书房。

  同自己一起来的那个名叫于盏,看着也是个小倌,不过自己听说过这号人物,想来是个没人爱的无名小辈。何况长得也一般,也不足挂齿,韶永同样没将他放在眼里。勾引少将军的任务有他一人足矣,所以也没叫他一起去书房。

  书房门口有两条狗看着,自己是断然没办法从那里进去的。韶永看了半天,决定还是走书房后面的窗户。

  窗户正开着半扇,外面的金桂在檐下探出半边枝叶,房内的人就能闻到阵阵清甜的桂花香气,当真风雅。

  自己若是裹着这身桂花香出现在少将军面前,定能将他一举拿下。

  韶永美滋滋地幻想着,弯下身悄声靠近窗前,隐约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和某些韶永十分熟悉的动静。

  这么低沉的嗓音,也就只有恕亲王了。

  原来恕亲王也在里面。

  换做别人早就走了,韶永却偏偏想看看少将军在那方面是如何英勇,更加不肯离开,挡不住好奇地蹲在了窗下面。

  大白天的在书房里就这样,而且听这音量,两人就在窗前不远处。

  韶永不免在心底轻哼一声。这恕亲王真是不要脸,表面上看着一本正经,一副高不可攀不可亵渎的模样,对待自己的官人倒是殷勤,这般上赶着献身,还这么大胆地开着窗。

  鄙夷归鄙夷,韶永听得心痒难耐,悄悄探出头往窗内一看。

  这一眼,直接将他魂都吓飞了。

  恕亲王像是早就知道窗外有人,他才一抬头,就直直地对上了恕亲王的视线!

  韶永来不及躲藏,身后就伸来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一把将他拖走了。

  ——要被恕亲王的人抓走灭口了!

  韶永怕得拼命挣扎,抓着他的手却力大无比,丝毫也挣不脱,他只得乖乖被人提着到了书房围墙外的僻静花园里。

  确定四周无人,那人才松了手。

  韶永回头一看,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于盏。

  意识到自己不是被崇宁公府的人抓,而是自己那个的「同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插着腰一手抚着胸口,柳眉倒竖地骂道:“你干嘛默不作声地站在人身后?想吓死谁呐!”

  于盏看上去病恹恹的,说话有气无力:“你来书房做什么?”

  “我来书房还能做什么?再说你管得着么?”韶永翻了个白眼。

  “少将军和恕亲王之间的事,劝你少掺和。”

  于盏并不打算跟他多废话,只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切,什么人呐。”

  韶永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怕比不上自己这个竞争对手,所以才说些话吓唬他呢。冲着于盏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回自己屋里想别的法子勾搭少将军去了。

  ——

  上药终于结束,沈容辞松了口气,险些瘫倒。

  这药清清凉凉的,虽说对止痛很有奇效,但出于某种原因,沈容辞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

  关键是顾迟渊说什么也不让他自己涂,非要来帮忙,说是他自己看不见,胡乱上了药也没效果。

  上药之前,还非得替他清洗伤口,说只有这样才不会发炎。

  顾迟渊伺候人确实很温柔细致,就是过程太折磨了。

  顾迟渊洗手的时候,沈容辞等脸上的温度褪下才敢走出书房门,系统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询问他是否要传膳。

  竟是早过了午膳时间。

  沈容辞刚要叫传,就被顾迟渊拦下了。

  他笑得和煦,漂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既然夫君院子里来了两个新人,不如就喊他们过来一起用饭吧,也好彼此认识认识。”

  他这声「夫君」惊得在场其余人全都目瞪口呆。

  沈容辞也红了脸,却也不想阻止他,就硬着头皮应下了这个甜蜜的称呼。只不过让太子送来的两人一起用膳,沈容辞不是很情愿。

  顾迟渊看出他的顾虑,俯身到他耳边轻声道:“霖霖不喜欢那两人,想看我这个大娘子欺负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我们现在把霖霖也喊来可好?”

  沈容辞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当家主母嫉妒成性,欺压府内妾室偏房的扯头发景象,还自觉换上了顾迟渊的脸……竟有点想看。

  他咳了一声,对高云山心两人吩咐道:“既然世子妃都发话了,你俩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把那两人叫来。”

  他们想归想,面上自然不敢显露,立刻领命去请人了。

  韶永还在绞尽脑汁地筹谋如何接近少将军,就被请去了双笙院里的主屋。来请他的是少将军近卫之一的胖子,说是少将军想请他一起用午膳。

  韶永顿时心花怒放,心想少将军与自己惊鸿一瞥,定是对自己的美貌念念不忘。

  立刻使劲浑身解数将自己打扮得楚楚可怜、清纯动人。

  谁知到了地方,才发现不止自己一人,恕亲王和于盏,甚至连隔壁院子的束元公主也在场。

  这要他怎么和少将军交流感情?

  韶永的斗志立刻消下去大半,腰也不扭了,乖乖低头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并排坐在一处的少将军和恕亲王,再看看自己对面面色不善的束元公主,以及身旁低头加装空气的于盏,韶永开始鼓励自己:别慌,说不定这是少将军的考验,看看他们是否是贤良淑德之人呢?要有定力,不能被于盏比下去!

  顾迟渊冷眼看着座下的两人,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一袭绿衫、打扮得尤为用心的韶永,随即不着痕迹地错开视线,对霖霖眨了眨眼睛。

  霖霖立刻会意。

  刚才韶永和于盏没来之前,哥哥就同自己说了,沈哥哥是迫于太子淫威才不得已收下那两人,其实心底也是讨厌他们,不希望他们留下的。

  霖霖知道自己错怪了沈哥哥,所以也想给沈容辞出出力,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坏人赶跑。

  哼,破坏两个哥哥夫妻感情的,都要打屁股!

  韶永不知道自己即将倒霉,舀了一大碗热汤,软着嗓音道:“少将军,奴婢给您盛了汤,您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并摆出自己最温顺恭敬的姿态来,将汤碗举过头顶。

  谁知他话说到一半,恕亲王就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少将军碗里,笑道:“夫君,这道菜味道不错,多吃些。”

  少将军便二话不说将菜吃了,点头称赞道:“确实不错。”

  恕亲王又转而夹了一块雪白的鱼肉,仔细将鱼刺全剔了,递到少将军嘴边,什么也没说,只笑着看他。

  少将军咳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却只是犹豫了一下,大抵舍不得恕亲王被下脸子,张口将那鱼肉吃下肚去。

  “夫君,好吃吗?”

  “唔,鲈鱼的味道的确鲜美。”少将军面不改色地夸赞道。

  韶永举着满满一大碗汤,手都酸了,在座的其余四人竟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也没发现他的举动,自顾自吃着自己的菜。

  他不敢再次出声催促,又不甘心就这么知难而退,咬牙强撑着。

  就在他快要端不住,碗里的汤都快洒出来的时候,对面的束元公主终于开了口:“这位公子怎么不吃?可是府上的饭菜不合胃口?”

  公主一开口,其他人才像是才发现韶永的动作,纷纷看来过来。

  韶永听见恕亲王冷笑了一声,顿时想起自己在书房内看到的景象,浑身止不住地一颤,手里的碗再也端不住,滑落在了地上。

  瓷碗碎裂,热汤溅了一身,韶永精心装扮的衣衫也泡了汤,湿了一大片。

  就听恕亲王寒声道:“想来韶永公子不太懂崇宁公府的规矩,先带下去打十板子,再请人好好教教规矩吧。”

  作者有话说:

  妒夫小顾开始宣示主权(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