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羡尽量压着自己的鼻音，不让陆洲看出她的狼狈。
说来也有意思。
过去的百般不堪，百般折磨，她都一个人挺过来了，可今天竟然被陆洲的一句话轻轻化解。
他像是春日午后的阳光，甜腻，让人眷恋。
“不疼。”她摇了摇头。
三年的折磨让她学了如何让伤害最小化，这次也是一样。
明明不疼的。
可是陆洲这么一问，她偏偏矫情起来，竟然隐隐有落泪的冲动。
宁芳看了一眼陆洲，只觉得少年眼熟：“这位是？”她看向姜羡。
如果没听错，这位高大帅气的少年确实叫了姜羡的名字。
陆洲为人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即使站在这个看起来一脸严肃的优秀教师，以及旁边横着一只手隔断他和姜羡的距离，生怕陆洲是什么劫匪之类的教导主任面前也依旧我行我素。
“你管得着？”冰冷的声音，不屑一顾的少年。
姜羡刚才的心酸被他的话逗得烟消云散。
她作为中间人自然是要说话的：“主任，宁老师，这是我远房表哥。”
陆洲低头看着她的脑袋，这么假的吗？
他陆洲什么时候这么见不得人？
宁芳越品越不对，这少年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
再看看姜羡，她每年还需要申请贫困补助。
确定是表哥？
四个人各怀心事出了医院。
正门前面毫无规则地停着一辆跑车，保安带着几个人围上来，仔细打量。
“这车挺贵的吧？”
旁边的人男士点头：“看着就贵。”
那辆银灰色的跑车美到人人都会被勾引的程度。
陆洲按了车钥匙，看了一眼姜羡的脚：“用我抱你上去吗？”
姜羡想着反正要回家何不搭个免费的顺风车。
只是她看了一眼旁边两位老师，二位眼睛瞪得像铜铃。
陆洲说话很直接，一般这么说的时候他是真打算这么做。
为了避免事态更严重，姜羡赶紧打了圆场：“主任，老师，那我就先回去了。”
坐上车的姜羡回头和老师招手说拜拜。
教导主任看向宁芳，声严厉色：“好好管管学生，这都接触上不良少年了。我回去看看监控。”
他背着手先行离开。
宁芳低头接受了批评。
她可不能让姜羡走了弯路啊，这孩子好不容易最近开始努力了。
~
“贺遇推得你？”
姜羡握着安全带，她还挺不想让少年知道她的做法，有点急功近利。
“差不多吧。”她用了点儿小心机，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
车上忽然很安静，陆洲也没有再说话。
再抬头时，陆洲已经带她来了饭馆，上面的红色招牌写着：正宗牛骨汤。
“下车。”
姜羡解开安全带，一瘸一拐朝着门口走去。
她真是好奇，陆洲究竟懂多少知识？会给女生买为生棉；知道伤了筋骨的人要喝骨头汤；知道心情不好要吃糖。
他是不是还知道女生来姨妈的时候要注意什么呢？
难不成是从前女友身上得出来的经验？
姜羡缓慢地走在陆洲后面，心头有点儿闷闷的。
陆洲已经到了门口，回头看着她乌龟挪步。
姜羡这才注意到，今日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领子拉高，有点酷，一条黑色的休闲裤都让他穿出了模特的感觉。
少年迎风而立，表情淡淡的，没有不耐烦，左手拿着手机，右手食指转着车钥匙。
痞痞的。
姜羡觉得他是故意的。
事实上也差不多。
他说：“姜羡，你好慢。”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真是坏心思的男孩。
姜羡索性停下脚步望向他：“啊呀，我脚好疼呢。”
她站得直直的，眼眸微微弯着，是夜晚里最好看的星星，刘海被吹起，露出好看的额头，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偏偏那声啊呀上扬的调调，故意带着撒娇。却也平铺直叙地告诉他：嗯哼，我装的。
陆洲啧了一声，姜羡真是。
有时候笨得很，有时候会得很。
哼！多变的女人。
陆洲转身进了店，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无情。
姜羡看了一眼门口的服务员，他们似乎忍着笑。
“咳咳。”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牛骨汤的店里人很少，陆洲依旧维持过往的风范，要点就点最贵的汤。
最贵的汤就是最有效果的汤。
等汤的时候，姜羡才想起来：“我忘记拿书包了。”
她直接被救护车拉了出来，哪里顾得上书包，要是不拿她周六还要去学校拿。
“吃完饭回去拿。”陆洲暴力拆开盘子碟子放在他自己面前。
“陆洲，谢谢你。”
这个少年忽然闯进她的世界，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陆洲会错意：“你脚受伤了，手也受伤了？”
姜羡：？
真是的稍微抒情一点儿都不行啊。
牛肉汤入口，无比温暖，心口处建立起来的长城，忽然一点点破败。
她忽然想起来电影《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流了眼泪在至尊宝的心里。
而陆洲留了一碗汤在她面前。
～
吃完后陆洲开车带着她去了学校。
因为是周五，学校早早关了门，门卫的屋子里亮着灯，但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整座教学楼陷入黑暗中，只有校园里的小彩灯还亮着。
估计是拿不到书了。
她一蹦一跳回到车旁：“门卫不在，我们走吧。”
只能明天再跑一趟了。
陆洲靠着座位假寐，睁开眼看向姜羡，忽然来了兴趣：“今晚就要？”
姜羡点头，当然了，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
“上车。”
“啊？”
陆洲伸长胳膊打开副驾驶的门：“上车，别废话。”
粗暴直接。
不一会儿，陆洲带着姜羡来到学校另一侧的围墙处：“你会翻墙吗？”
姜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可以。”
校园的西墙下，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搬了一堆砖头垒了一个台阶。
陆洲长腿一跨轻轻松松踩上去，站在上面的他，胸口同围墙齐高。
他吹了西墙上的小石子，双手一托，轻而易举跳了上去。
幸好墙宽，活动起来没问题。
他站在上面，俯身看着姜羡：“上得来吗？”
“当然可以。”
姜羡上去的时候心还在猛烈地跳，陆洲这是带着她翻墙吗？
上辈子她可没做过这事儿。
垒起来的台阶挺好上的，长腿一迈轻轻松松。
可围墙却不是。
到陆洲的胸口的西墙到她的脖子的地方。
她仰头望着蹲在墙上的少年，肆意又好看。
也许很多人都注意到他帅，他有钱，他脾气不好。
只有她发现了他这份好。
好到让人想要藏起来。
他伸出手：“握着。”
姜羡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那双手，骨节分明，比她脸都大。
她虽说不重，但身高也摆在那里了
“不信我？”陆洲仿佛受到了打击，不开心都写在脸上。
姜羡摇头，忽然笑得很开心。
她伸手握住陆洲的大手，少年的手心是烫的，她曾经感受过。
大手包裹住她的手，一用力姜羡便被拽了起来。
她另一只手抓着墙壁边缘，成功跳了上来。
陆洲又快速跳在下面的废纸箱上等着姜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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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