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时候闻人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是早就知道林南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好欺负的小姑娘了,所以在看到她伶牙俐齿的把姜悦说的哑口无言的时候,他没忍住笑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随便可以被人欺负的小姑娘了。

  可逐渐,他的表情就缓缓的沉了下来。

  “当初发生的那些事,你难道还想再回忆一遍么?”

  “你早就不干净了。”

  “六个男人,你可真是对我下了死手啊。”

  手中的罐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他捏扁,褐色的咖啡流在他的手上,可他毫无知觉,也没注意到手继续用力,几乎把罐子都捏碎了。

  当初发生的事?

  他呼吸急促,用力的喘了两口气,还是没办法平息狂跳的心脏。

  只言片语中,两人说的话像是在打哑谜一样,可他明明已经猜到了,却不敢去想。

  ‘嗡嗡嗡——’

  被随意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闻人言后知后觉的松开被他捏的不成样子的罐子,已经有几块变成了碎片,把他的手心手指都割出一道道的血痕,与咖啡混在一起。

  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木然的接起电话:“什么事?”

  “老板,你让我查的东西已经都查到了,我已经发你邮箱,你记得看。”

  闻人言将监控关闭,“知道了。”

  闭了闭眼,他打开网页,登陆了邮箱的账号。

  ……

  苏星沉跟长老用手机短信扯了一会儿皮,觉得没意思就下楼去找芳姨,看她准备的怎么样了。

  前段时间约好请钱慧来家里做客,恰好钱慧也是前几天从外面回来,几人商量了一下,就约在了今天下午。

  因为今天傅寒司晚上有几个重要的会议要在晚上十一点结束,预计要十二点才回来。

  她们几个女孩子吃饭聊天,就适合边吃边聊,最好是身边没有多余的人,尤其是男人。

  苏星沉就让芳姨准备的丰盛点,够他们吃几个小时的,这会儿她和几个佣人正在准备食材。

  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她也不好一直待着。

  从厨房出来,她准备煮点茶,算着时间,钱慧应该也差不多快来了,就看到林南从外面进来,正在低头在看手机。

  “回来了?”苏星沉把茶几清空干净,茶壶茶杯摆好,取了茶叶开始煮茶。

  林南把手机一收,走了进来,在苏星沉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钱慧姐说她快到了。”

  苏星沉一边煮茶一边看她,见她表情一切正常,挑了下眉:“怎么样?姜悦那边没欺负你吧。”

  林南失笑:“她怎么欺负的了我?”

  这些年姜悦要在闻人言的面前营造出一种自己因为受伤而十分虚弱的样子,既然想要装病没人,那肯定就要装的像一点。

  就姜悦那个身体素质,没病也看上去有病了。

  就这样还能欺负到她?

  “没欺负你就好。”苏星沉其实心里也清楚,现在心虚的是姜悦,对她来说,订婚宴只要还没开始,林南就是个定时炸弹。

  “她约我的那个地方有监控。”林南盘腿坐着,双手撑在身后两侧,整个人都是一个放松的姿态,“就是上次闻人言约我见面的那个地方,汇娱广场的写字楼,我比她对那里还要熟,她应该是第一次去那里,不知道那里的情况。”

  苏星沉听到林南说是汇娱广场写字楼的时候,她就知道姜悦的心思了。

  如果她没记错,那地方就是闻人言手底下的产业,姜悦约林南去那里,大概是想宣誓主权的。看書喇

  只可惜她应该不知道,她已经是个笑话了。

  她看着神情放松的林南,也笑了:“阿南,我发现你真的变了很多。”

  她还能想起来第一次跟林南见面的场景,虽然那个时候她看不见,但是能感觉的到林南的局促。

  那个时候林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南耸肩,是她变了么,她只是更加懂得维护自己,不让别人能欺负到自己而已。

  即便是这两天,姜悦也别想好过。

  没一会儿,可视电话就响了起来。

  林南赶紧起身去开门。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钱慧了,不过钱慧样子依旧没怎么变化,是那副温和又笑盈盈的模样。

  是她印象中老师该有的模样。

  钱慧是真的忙,一直要往全国各地跑,在帝都的时间都没几天,所以能见她一面,也是难得。

  林南这辈子最感谢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苏星沉,她带自己见识了自己曾经没见识过的一切,让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是可以创造那么多价值的。

  她本身就是价值。

  最重要的那一个就是钱慧,是她带她从泥潭中拉出来,如果没有碰到钱慧,她也不会有机会遇到苏星沉。

  “慧姐。”林南直接上前抱住了钱慧。

  当初也是这个温暖的怀抱,把狼狈的她救了出来。

  钱慧被她抱住的时候还有点发愣,然后才回过神来,拍了拍林南的肩膀,惊讶于林南的变化,同时也很欣慰她的变化。

  她带了不少水果过来,被林南拎去了厨房洗了一些过来。

  她拉着钱慧一起在苏星沉的对面坐下。

  地面上的毛毯柔软,钱慧比她们大不到哪里去,几个人围在茶几边上,倒是有一种闺蜜间围着谈天说地的既视感。

  “小夫人,很抱歉现在才来见你,阿南之前就找过我,说想约我来一趟半月湾,只不过我太忙了,一直在外面,连帝都也很难得回,我过两天又要走了。”

  钱慧只从芳姨,也就是她妈那边听说过苏星沉这个名字。

  当初芳姨提出要让林南来照顾苏星沉的时候,她是有过犹豫的。

  因为林南那个时候的状况其实并不适合去见外面的人,她怕林南会有什么应激反应。

  而且原本芳姨在半月湾这边给傅寒司做事她就已经有些担心了,毕竟司爷声名在外,大家对他的评价都不怎么好,她比较担心自己这个妈在这边会受欺负。

  不过芳姨要比那些局外人看的清,傅寒司是什么样的人,她接触过后再清楚不过。看書溂

  钱慧见她在这里干的不错,就没再说什么了。

  后来就是她把林南带到了家里。

  紧接着她就听芳姨说家里新来了一位小夫人,这位小夫人双目失明平时行动不便需要一个人照顾衣食起居,说是要让林南去。

  一来,林南虽不主动说,但是她也感觉的出来这个女孩心里是不愿意在他们家里就这么什么都不坐的待着。

  与其让她在外面打工承受可能会被别人欺负的风险,不如就让她在自己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事要好的多。

  二来,苏星沉的身份在那,在外面去找一个合适的人其实还是很难的。

  要照顾苏星沉的衣食起居,说起来好像只有四个字,实际上就等同于时时刻刻都要跟在她身边,当她的眼睛,能理解她想要做的表达的。

  所以一定要找个同龄人。

  这个年纪的需要出来打工的小姑娘可一点儿都不好找,比正常在企业或者公司里招聘还要困难。

  既然这个年纪的女孩基本都还在上学,会是出来打工,那肯定是家里条件不太好的。

  不是芳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找一个陌生人的风险的确很大,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被环境影响的可能也很高,小偷小摸对他们来说只是小事,她们担心的是会影响到虚荣心。

  从而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芳姨的担心不无道理,林南就变成了唯一的选择。

  现在看来,她们当初做的决定是对的,她把林南从那个地方带回来,可却没能够再帮助她更多,倒是苏星沉,让林南有了改变。

  苏星沉将煮好的茶泡在精致好看的茶杯中,推至两人面前:“我听说你一直在做山区支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

  钱慧做的是好事,很少有人会坚持那么多年,她能领的工资也不多,都是当地政府的补助而已,苏星沉觉得这样的人是值得佩服和尊敬的。

  钱慧道了声谢:“已经够了,之前傅氏集团也资助过我们支教团队,现在我们团队用的教材都是傅氏提供的,资金也跟的上,我们团队的人也没那么辛苦,吃穿都很好。”

  “那就好。”

  “阿南,最近发生的事我在网上都看到了,你们都没事吧。”她也只是根据网上的一些言论进行了一些猜测,并不清楚这当中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网上说林南插足别人感情这件事她是不信的,林南就算吃了那么多的苦,可钱慧也从没听她抱怨过说自己命不好,即便是想要改变,她也是选择自己努力的方式。

  人的出生是没办法选择的,可命运是可以自己改变的,钱慧不相信她会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去改变。

  不过钱慧知道的,其实还不如苏星沉所知道的,关于身后的那条疤,关于她曾经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她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林南差点被一群男人欺负,是因为被人算计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