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苓决定顺其自然,等萧晟昀自己发现,至于发现之后能不能接受,到时候再说。

  萧晟昀这么敏锐,这些天的异样应该早就感受到了,江苓回想了一下,男人对自己的态度跟之前比没什么变化,或许是不在意这些?

  那天他爆发,萧晟昀安慰他的时候也说过,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待他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应当是有所察觉吧。

  江苓烦躁扒了扒头发。

  通过五天的亲密,萧晟昀几乎能确定,江苓身上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但他也很肯定,这些异样之前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变化对江苓来说,是好是坏……一个一个问题充斥脑海,萧晟昀捏了捏眉心,第一时间想到了外出云游的千芜大师。

  说不定千芜大师能为自己解惑。

  萧晟昀吩咐暗卫寻找千芜大师踪迹,同时也派了人随连珠公主一起前往羌国,与圣医接触,看那位圣医到底和江苓有没有关系。

  登基大典结束,在大启饱受精神折磨的他国使团迫不及待提出离开,没看乌国和北莽都折进去了吗,若他们继续留下,指不定什么时候也折进去了。

  使臣团的离开让京中暂时平静下来。

  开春后,迎来新一度的春闱,随着赶考学子进京,京城再次热闹起来。

  一个冬天过去,小滚滚长大不少,因为江苓喜欢,滚滚在他们现在住的宫殿也有一个住处,布置得和东宫很像。

  养了一段时间,滚滚现在胆子大多了,突然换住处也没什么感觉,江苓一有时间就过去看它。

  所有事情结束,淑蕙公主也该回江南了,离开前,安安吵着要带哥哥看滚滚,淑蕙公主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春寒料峭,江苓刚穿上外袍,就听宫人禀告,九皇子带公主府的两位小公子过来了。

  萧晟昀登基后,九皇子来这边不如从前频繁,算算日子,江苓与他有好些天没见了,忙让宫人将人请进来。

  “江哥。”九皇子带着一大一小两个萝卜头走进来。

  “江舅舅。”小萝卜头跟着喊。

  “君后。”程煜泽一如既往的沉稳。

  马上要回去了,安安抛弃最喜欢的哥哥,黏到江苓身边,很是不舍。

  “娘亲说,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回江南了,安安好舍不得,有机会,江舅舅一定要和皇帝舅舅来江南找安安玩。”

  “好,”江苓摸摸他的脑瓜,“有机会我一定去江南找安安。”

  “他哪是为这事来,”九皇子在一旁毫不留情拆自己外甥的台,“他是想带煜泽来看滚滚,在府里天天念叨呢。”

  江苓看向安安,安安不好意思抿了抿唇,江苓了然,轻点安安额头:“果然,在安安心里,还是哥哥最重要,是不是?”

  安安更不好意思了。

  “安安只是……”程煜泽试图解释。

  江苓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无碍,想看滚滚随我来吧,不过滚滚现在长大了,安安靠近的时候要小心哦。”

  安安似懂非懂点头,一手牵着江苓,一手牵着程煜泽,欢欢喜喜往外走。

  徒留九皇子一个人在后面,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怕滚滚冻着,滚滚住的屋子里放了炭盆,一进来,便感受到了暖意。

  江苓半蹲下来,解下安安身上的小披风:“和滚滚玩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安安使劲点头,回头叽叽喳喳和程煜泽说起和滚滚玩的注意事项。

  江苓起身,让负责照顾滚滚的宫人将滚滚带过来。

  滚滚比初见时大了好几圈,黑白相间,像一颗大号的芝麻汤圆,看到江苓,兴奋爬过来,抱住他的腿。

  个头小的时候,江苓还能这么拖着它到处走,现在江苓拖着它走不了几步,蹲下来在它厚实的毛毛上摸了几把,招呼安安和程煜泽过来。

  安安牵着程煜泽的手走过来,两人一起蹲下,和滚滚相互熟悉。

  九皇子也走了过来,在几人身边坐下。

  他也馋滚滚,趁势摸了好几把。

  小孩子坐不住,不一会,就和滚滚玩到了别处。

  九皇子坐到江苓身边:“江哥,皇兄给我赐了封地,是个很富庶的地方,不过因为我现在没成亲,暂时可以不就藩。”

  新皇登基,进行过一次大封赏,江苓是知道的。

  比如太子一脉官员的升职,谢司尧进了六部之中最重要的吏部,担任吏部侍郎一职,再比如后宫之后,皇后被封为圣母皇太后,崇明帝的几位品阶高的妃子被封为太妃,九皇子被封为祈王,贤妃则成了贤太妃。

  “没成亲的话,宣王也没成亲,那岂不是他也要留在京城?”江苓托着下巴思索,宣王被封王的时候,崇明帝有给他赐封地,只是这么些年,他一直被特许留在京城。

  “这个我也不清楚。”九皇子只是刚封王,还没接触政务。

  “等会陛下回来,我问问。”宣王是原书主角之一,是对萧晟昀威胁最大的人,即使现在剧情已经完全偏离,江苓也不敢掉以轻心。

  谁知道剧情力量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发挥作用。

  九皇子又与江苓说了些宫外发生的事,最后道:“等我的王府修好,江哥一定要来玩,到时候时勉他们应该也考完了,我们可以好好聚一聚。”

  看完滚滚,江苓留安安他们用了晚膳,担心江苓吃不惯御膳房的口味,萧晟昀将小厨房一并搬了过来。

  几人吃了个肚皮滚圆,瘫在椅子上,不想起来。

  “还是江哥这里的膳食好吃,安安今天都比平时用的多了些。”九皇子感叹。

  安安跟着点头。

  江苓揉了揉肚子,觉得就这么坐着不好,招呼几人一起到外面遛弯儿消食。

  萧晟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崇明帝留下的烂摊子不小,需要萧晟昀一一处理。

  他拥住江苓,埋在他颈间深深吸一口气,江苓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陛下,很累吗?”

  “还好,抱一抱苓儿就不累了。”

  除了崇明帝留下的烂摊子,还有即将到来的春闱,很是让萧晟昀费心。

  这是他登基之后第一次开恩科,不能不看重。

  被崇明帝祸祸了几十年,朝中势力错综复杂,留下的弊端太多,急需注入新鲜血液,拔除一些不该存在的势力。

  比如林首辅。

  林党在朝中已经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他们与宣王相辅相成,存在一日,对皇位的威胁便多一日。

  这些事萧晟昀不想拿来烦江苓,江苓对之不感兴趣,也不会问,但他对宣王这个原书主角之一还是有些在意。

  “宣王会继续留在京城吗?”

  江苓对宣王格外在意,萧晟昀之前就察觉到了,他将人抱起来,坐到椅子上,道:“暂时不会,父皇之前下过令,特许宣王留在京城,林首辅他们也不会答应让宣王离开。”

  萧晟昀自己也不想放宣王离开,就藩后,谁也不知道宣王会在封地做什么,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

  知道他的每一个小动作,才能更早找出破绽,将这个威胁彻底扼杀。

  萧晟昀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尤其是对敌人,要说宣王留在京城,对皇位没一点肖想,他是不相信的,更何况,当初杜筠心交给他的密函里有说,宣王和前任兵部尚书有一定联系。

  前兵部尚书被处决,受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试图对军队下手,那个时候,萧晟昀与北莽的战争正处在紧要关头,差点后方失火,这么大的篓子被捅出去,逼得崇明帝不得不下令处置前兵部尚书。

  他已经派人根据杜筠心提供的线索去查了,如果能证实前兵部尚书的事与宣王有关,对付宣王便有了突破口。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在萧晟昀的强硬手段下,朝廷逐渐落入他的掌控,林党势力一缩再缩,林首辅的威望大不如前。

  任谁也不会想到,短短两年时间,萧晟昀就能彻底掌控朝廷,将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彻底解决。

  容栩、张时勉等人入朝为官,已经有了一定建树,九皇子也在工部挂了职,是他自己选的地方,可以研究一些新鲜玩意。

  北莽乱了两年,还没分出胜负,但根据那边的探子回报,过不了多久,这场持续两年的内乱便会结束。

  两年时间,足够大启休养生息了。

  一条条新政策颁布下去,不作为的官员被革职查办,朝中官员大换血,一切都欣欣向荣。

  就在这个时候,地方有流言传来,说先帝来位不正,该坐在皇位上的,另有其人。

  消息很快传到皇宫。

  “消息是从哪传来的?”萧晟昀敲了敲龙椅扶手。

  “是南方的一个小县城,属下还在那里发现了浮世教活动的痕迹。”

  沉寂两年,浮世教卷土重来。

  两年前,萧晟昀已经铲除掉了浮世教的大半势力,奈何一直没抓到那位教主,这几年,浮世教销声匿迹,萧晟昀一直有派人查,但就像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什么都查不到。

  “传容栩进宫。”

  “是。”

  “陛下又遇到了烦心事?”江苓走进来。

  两年过去,江苓身量拔高了些,容色更盛,萧晟昀拉着他的手腕,将人搂进怀里:“让朕抱一抱。”

  江苓乖顺窝在他怀里,看书案上有一封来自北莽的信,好奇拿过来:“北莽五王子写的,他怎么会写信过来?”

  说是信不准确,这其实是一道密函,萧晟昀手从江苓腋下穿过,将密函打开。

  “北莽五王子想向大启求助,他倒是挺会想,自己赢不了,就想让大启出兵……”

  看到后面,江苓的声音突然顿住了,因为信上写着,如果大启肯出兵,他愿意帮大启皇帝找出,当初和北莽勾结,想暗害他的人。

  北莽五王子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当年萧晟昀身中奇毒一事,有大启的人插手。

  江苓捏着密函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回头看萧晟昀。

  萧晟昀的表情很平静,似乎不感到意外。

  江苓迟疑了一会,试探着开口:“陛下……”

  感受到腰间手臂骤然加重的力道,江苓反应过来,萧晟昀的心情远不如表现出的那般平静。

  他艰难转动上半身,抱住男人肩膀:“陛下,我们将人找出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江苓无法想象这一刻萧晟昀是什么心情,他一心保护大启的臣民,可这些人呢,在他与北莽作战的时候,谋划着怎么除掉他,还付出了行动。

  他们怎么敢的?!

  “朕没事,”见江苓一副为自己生气的样子,萧晟昀心中的郁气消散许多,转而安慰起江苓,“苓儿不必为这件事气坏身子。”

  江苓闷闷将头埋在男人肩膀上:“陛下要帮北莽五王子吗?”

  “帮也不是不行,借这个机会,正好可以深入北莽王庭,驻扎在边境的军队,也是时候动一动了。”

  这两年,北莽一直内乱,无暇他顾,大启边境很是安稳,但没人掉以轻心,他们都知道,等北莽内乱结束,南下只是时间问题。

  说起这件事,江苓想到一年多前被萧晟昀派往边境的廉诉:“陛下,廉诉现在怎么样了?”

  “他表现不错,是个将才,不过能发挥出多大作用,还得看实战,这次派兵,便让他跟着一起去吧。”

  说话间,容栩已经到了。

  江苓从萧晟昀怀里跳下来,坐到男人身边。

  通报后,容栩迈步走进来,见到萧晟昀身边的江苓,并不感到意外,恭敬行礼:“臣参见陛下,君后。”

  “免礼,”萧晟昀说了浮世教的事,“这件事,交由你去办,这一次,朕要将浮世教连根拔起。”

  “臣遵旨。”

  两年的为官生涯让容栩身上的气势更为内敛,这个被继母打压长大的孩子彻底抛开过去阴影,正散发出独属于自己的光芒。

  “浮世教能藏这么久,背后一定有人支撑,容大人调查的时候,也要注意自身安全。”江苓提醒。

  “多谢君后,臣会小心。”

  北莽一事兹事体大,萧晟昀召集重臣来御书房议事,江苓这次没有参与,走出来后,看到了在外守卫的齐烈。

  “齐大人身体怎么样了?”

  齐烈进入骁卫后,和骁卫其他成员一样,服用了崇明帝用来控制他们的秘药,崇明帝离世后,萧晟昀登基,齐烈带着被他整合的骁卫投靠新君。

  钱公公是崇明帝身边伺候的人,通过他,萧晟昀得到了每月骁卫必须服用一次的解药,但这种秘药没有能彻底解除药性的解药,只能靠每月服用一次的临时解药压制毒性,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解药压制毒性的作用会越来越小。

  萧晟昀不喜欢这种靠毒达成的忠诚,命太医院研制解药,褚峤再次被请了回来,江苓也参与其中。

  现在,解药的研发已经初步有了成效,部分骁卫身上的毒性已经被清除,齐烈是第二批用药的人。

  为了方便观察,这段时间他都在宫里,没有外出执行任务。

  骁卫到了萧晟昀手里后,成了一股比在崇明帝手里更让人闻之色变的力量,尤其是两年前的那波大清洗,至今有人提起来,仍觉得鼻尖充斥着血腥味。

  齐烈一一说了自己用药后的感觉,这个时候,江苓的身份不是君后,而是江大夫,两年时间,足够江苓在医术这一块成长起来。

  江苓听完后,点点头,这些症状和预想中一样。

  “齐大人目前应该可以换第三道方子了,等第三道方子用完,体内的毒差不多就能被清除干净了。”

  齐烈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当初进骁卫,他就知道,自己可能要与毒终身相伴了,没想到太子登基后,没打算继续用毒控制他们,还请来褚大夫,帮他们解毒。

  骁卫里的人早已接受自己的命运,这秘药看似能激发人的潜力,实则是以寿命为代价,历任骁卫,没有活过四十岁的,上一任骁卫首领,三十五岁离世,齐烈进骁卫后,恰逢骁卫新旧势力交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快速掌握大半势力。

  一开始,齐烈还担心,彻底解毒会不会动摇骁卫的忠心,如今事实告诉他,他担心的事非但不会发生,骁卫的忠诚程度比以往更甚。

  最近太医院还在研究治疗风寒的药丸子,江苓看了眼天色,萧晟昀一时半会估计忙不完,开口道:“齐大人与我一同去一趟太医院吧,正好我去看看他们的进度怎么样了。”

  给萧晟昀留下口信,江苓和齐烈一起去了太医院。

  崇明帝的妃嫔被遣到了别宫住,现在住在宫里的,除了太后,便只有几位太妃,萧晟昀也没有开后宫的意思,宫里主子少,太医院清闲下来,江苓现在的身份不好再天天往医馆跑,便在太医院领了个职位,和张太医一起研发一些预防风寒等常见病症的高效药。

  为了方便,在江苓的建议下,这些药都被制成药丸子,以极低的价格在寒冬季节卖给百姓。

  不止京城,大启其他地方也会有官署领了药分发下去,如此一来,在冬季因病痛离世的人大大减少。

  江苓带着齐烈去见褚峤,褚峤在太医院领了个虚职,为了解决骁卫体内的毒,他在京城留了有一段时间了。

  给齐烈看过后,褚峤得出和江苓一样的结论,将新的方子交给他:“这是最后一步,药效比之前的都重,可能会伴随不小的痛苦,如果觉得实在忍受不了,就停药来太医院找我。”

  齐烈接过药,道了声谢。

  “我这两天,发现一点奇怪的东西,”褚峤放下笔,指了指齐烈,“他们体内的毒,和你家陛下当初中的,有细微相似之处。”

  江苓一下子就想到了北莽五王子的那封密函,面色凝重下来:“你的意思是,这两种毒……”

  “我会想办法。”

  萧晟昀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这件事,至今没有对外宣布,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寥寥几人,萧晟昀如今完好无损,对外宣称,是褚峤为他压制了毒性,褚峤的医术是经过崇明帝认可的,再加上褚峤一直待在太医院,朝臣们不知道骁卫的内情,只以为他是为了给皇帝压制毒性,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回去后,江苓将这件事告诉了萧晟昀。

  “这毒,不知道北莽五王子能不能拿到。”

  “朕会问问。”萧晟昀眸光暗沉。

  朝堂上吵了几天,最终决定出兵帮助北莽五王子,但出兵可以,该给的费用一点都不能少。

  经过一番商议,大启和北莽五王子索取的东西,大半是现在属于阿扎鲁的,等五王子胜利,大启会取走这部分作为报酬。

  “谁想出来的法子,既能降低北莽五王子的警惕,又不会让他太肉疼。”跟萧晟昀接触过一段时间政务,江苓不再是刚来时宛如一张白纸的样子了。

  “是张时勉。”

  张时勉如今在户部做事,这批入朝为官的学子算是萧晟昀门下第一门学生,当时处置了太多人,空出来的职位很多,萧晟昀考核一番后,将这批学子里有能力的放到部分职位上,如今,他们已经在朝堂上站稳了跟脚。

  北莽五王子边艰难与自己的舅舅抗衡,边焦心等待大启的回信。

  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大启不出手,最多再坚持一个月,他就会彻底失败,失败后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一条路可走。

  距离那个位置仅有一步之遥,他怎可能甘心?

  “王,那边回信了。”亲兵拿着密信走进来。

  五王子激动起身:“快给我。”

  信被展开,越看,五王子脸色越严肃,良久,他一咬牙:“告诉那边,他们的要求,我答应。”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况且,大启要的,多是阿扎鲁的土地,暂时给出去又有什么关系,等他强大起来,大可以将之夺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打败阿扎鲁,拿回属于自己的王位!

  收到北莽来的回信,萧晟昀对结果毫不意外,北莽五王子已经无路可走,不然也不会孤注一掷求助大启。

  但对萧晟昀要找的药,北莽五王子很遗憾,那药他们只得了一瓶,已经用掉了。

  同时,北莽五王子很有诚意将自己找到的线索打包送了过来,一并送来的,还一名知道内情的女子。

  这女子是前北莽王的宠姬。

  萧晟昀根据这些线索,命谢骁卫配合谢司尧暗中排查。

  有了线索,查起来是很快的,五天后,谢司尧进宫,将查到的东西交给萧晟昀过目。

  “吏部尚书……”萧晟昀捏着手里的纸,声音里是一片寒意,“继续往下查,朕要知道,除了这件,他还做过些什么事!”

  “是!”

  吏部事关官员考核和调任,重要性不言而喻,吏部尚书葛阳平,同时也是内阁大臣之一,先帝在位时便担任这个职位了,此前一直不声不响,没对太子之位上坐着的是谁发表任何意见,查出来这件事是他所为,萧晟昀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但仔细想想,在权利中浸染多年的人,怎会像表现出的那般无害?

  萧晟昀没有打草惊蛇,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太重要,比起现任吏部尚书,他更希望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自己的人。

  吏部尚书行事谨慎,这么些年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若不是北莽五王子给的线索,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他包藏着怎样的祸心。

  “你们要带我去哪?”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被蒙着眼,带进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

  没有人回答他,不知过去多久,那些人带着他停下,黑布被取下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布置得极为华丽的宫殿,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

  这是哪?他们抓自己来是想干什么?

  他只是花溪村普普通通一个农户,今天还在为下个月吃什么发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能住在这样地方的,只有那些贵人老爷吧。

  就连伺候的侍女,也比他们村最漂亮的女子好看。

  “孩子。”

  威严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抬头,看到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坐在首位,一脸激动看着他。

  “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苍天有眼,保佑四哥唯一的血脉存活了下来。”

  男子更不解了:“你是谁?”

  “我又是谁?”

  在男子记忆里,他无父无母,靠吃百家饭长大,住的地方是村长不要的旧房子,破破烂烂的,以致过了成婚年纪,还没一个姑娘肯跟他成亲。

  “你是我四哥,也就是当年以贤名闻天下的四皇子的唯一血脉,”中年男人抹了把眼泪,“我是你八叔,也是当今韩王,你放心,既然找到了你,从今往后,八叔会保护好你,帮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男子被这庞大的信息量惊地睁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