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耽美小说>我被打脸的那些年[快穿]【完结番外】>第69章 第二个世界/伺成大夫

  对于他的回答徐朔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他最后劝了一下,“她现在哪怕是即将灯枯油尽她也是帝皇, 你在她面前依旧是不占优势。她恨宁王,恨你,因为柏成君爱宁王,不爱她,喜欢你也比白子容多。她这一生都在与宁王较劲, 却一直都没能胜了宁王。谁都以为她看重江山,柏成君在她眼中比不了江山,但其实不是。”

  “你这么聪明你也能看明白,她若是不看重柏成君, 就不会忍姜家忍到现在, 一边再找削弱姜家的理由,一边在找不让柏成君难过的借口。她非庸才,却给了姜家喘息的时间, 让一切脱离她的控制, 没有一开始就选择用兵或者构陷,这都是因为她爱柏成君, 爱到超越了江山的重量, 才不想去用粗/暴却有力的手段。她以为别人看不懂, 其实谁都能看懂。姜妍能、柏成君能、宁王能、你也能、到头来唯一不懂的就是她。她现在就像是个大梦初醒的人,面对着现实的不堪, 骄傲如她, 她会有什么想法?”

  “我想了一下, 某种意义上说我也与她一样,所以我能懂她此刻的心情,和她可能会做的事情。所以,不要去。”

  听完他的话姜越心里突然不舒服一下。

  徐朔拉着他的袖子,对他说:“我带你逃吧,去哪里都行,你什么都不用管,我也不会让人在害你。”

  姜越与他对视了片刻,先转过了身,“你总让我走,可你从来都不清楚,我走不了,除了前行没有别的选择等着我。”他若停留只会死亡,他根本没办法停留。

  徐朔听见他这话眼神变了,终于不再是那种淡淡的却是很温和的目光了。

  前方背对着他的身影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让人发恨,他看着他,一直压制的想法在耳边叫嚣,不停地对他说,打晕他、带走他、让他除了自己世界中再也没有其他的!不管他的想法,不在意他的感受,只要自己满意,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行。

  不是一直都是这么想着吗?

  那为什么不做呢?

  什么时候轻狂的自己变成了畏首畏尾的模样?

  变成了他最看不上的人?

  徐朔咬着牙上前一步,“齐阳山也是个选择。在那里我们还有富贵,它还在哪里,也许在等着我们回去。”

  “等待是有时限的,它等着等着,也许就不耐烦了,不想等了,新的家虽然需要时间适应,但终究会融入进去忘了旧主,开始新的生活。”

  姜越将手放在胸口,摸了摸心脏的位置。他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用来浪费了,也没有时间可以给对方虚无的承诺。

  得到之后在失去,留下美好回忆变成一辈子的伤;和从未得到过就失去,事后想起有些遗憾,但也许会开始新生活一比较,姜越选择了后者。

  姜越拿起大衣穿戴好,他背对着徐朔整理着衣袖,语气平静道:“你走吧,你要的我从来都给不起,也不想给,你的出现于我是一种负担。”

  徐朔听他这么说抿住嘴唇,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衣袖下的拳头用力握起,似乎下一刻就要挥出去。

  他听够了拒绝也就不想在听拒绝。

  他有些冷漠的想着,他一直都是这样,表现的太过无害都让姜越都忘了他原来的样子,他的性格根本算不上好,也蛮不讲理的向来不愿意听到别人的反驳拒绝。

  所以——动手吧!

  没什么犹豫的了。

  他上前,靠近了姜越,又在靠近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他在今日一再的动了其他的心思,又一再的压制。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用不好的手段对待他。

  徐朔自嘲一笑,松开了拳头,忍了又忍方才说:“带我进宫。”

  “我带你做什么?让你走你是听不到吗?”

  “姜越,我现在只给你这两个选择,你最好听话的作出决定。我现在的情绪很不好,你别让我坚定伤害你的心明白吗?”他掐住姜越的脸,往上提了一下,“有件事情你要知道,我愿意柔情对你的时候,你才能以这样的态度站在我的面前,我不愿意柔情对待你的时候,你在我面前就是服从者,没有别的选择。”

  “所以,回答我,你要什么?”

  姜越伸手掰开了徐朔的手,无论徐朔现在表现出什么样的状态,他都并不觉得徐朔会伤害自己,却担心男人真的冲到宫门前在他还未到的时候先死在那里,这样的画面想想就挺不舒服的。他皱起眉头到底是妥协了。

  “从我身上起来,我也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带你去,但是出宫之后你就离开京城,别来找我了;二是我不带你去,你选择哪一个?”

  他做出了退步,却要了新的条件。

  徐朔想也没想的选择了第一个。

  系统在他回答之后叹息一声【好深情啊……你就一点也没有被他感动?一点也不喜欢他?——我看你对他倒是挺照顾的,也没有那么淡漠。】

  姜越也叹了口气【我是很感动,但是你这话不应该对我讲。他喜欢的是原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原主,不是我。我感动他对原主的感情,却不会感动到喜欢上他对别人的深情,我也不会爱上他对别人的深情。你这句话问我是不对的,我也没有办法回答,我是不讨厌徐朔,但我也清楚,徐朔现在之所以这么对我,是因为我在原主的身体里,如果我告诉徐朔原主不见了,我是个外来货,我估计我永远都不会得到这份照顾,这份保护。】

  【所以这样一想,我只感到愧疚,感到可惜。】

  ——可惜我不是原主。

  他与系统结束了对话,心情复杂的带着徐朔和清湛进宫。在离开府上的时候对着清湛说:“入宫后如果有什么变故,你们不要硬来,你直接带着他离开,女帝要杀我,怎么样都能杀了我,宫中侍卫那么多,我们三个人是杀不出一条血路的。”

  “公子!”清湛叫了一声,满脸的拒绝。

  姜越挥了一下手,“你懂我的,比起三个人一起死在宫内,谁也拿对方毫无办法,仇人依旧嚣张,我更喜欢保留实力,等日后看你为我报仇,这样才是真正痛快的决定。清湛,人家打了你一巴掌,你总不能就这样过去,你要做到打回去,才对得起自己。而且我本就……明白吗?”他没有说出活不长的话,清湛也能听出他的意思,不在反驳了。

  姜越进宫的时候是下午,雨势不减,油纸伞未能全部挡住伞下的身体,雨水打在下方的衣服上,冷风一吹刺进人骨子里,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

  一扇扇宫门在眼前打开,配合阴雨的天气让人很有压力。姜越穿着一身深红色的华服,身后跟着清湛姜越与宫人,他们一行人向女帝的寝宫走去,在又一声落雷声响起的时候转身进了庆阳宫。

  庆阳宫殿内的过道一改往日的素雅色彩,奢华的金色将之前的一切取代,在加上过道旁的金丝薄纱挡窗,让人总有一种掉进了一个浮夸世界的假象,如同周围的金子都是虚假的产物,暗哑的发出无声的嘲笑,笑着主人的浮夸。

  姜越一步一步的向前,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等一下不好就先说答案,如果对了就没问题,死了也就死了,如果错了……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说起来,这一世的原主比起上一世的原主处境真是差太多了。上一世的原主虽是看着身份地位低下受人控制,可到头来周围的一切都是他在控制,他才是真正的赢家,棋局上的掌控着,算计人心算计到了骨子里,每一步都让人看不出问题,又很有忍耐心。除了沈橝看得透他,别人对他根本不能算是他的对手。

  而这一世的原主,看上去一切都是不错,身份地位高高在上的,却受尽了限制,被毒害了两次,所下的棋又被人识破。柏成君知道原主的心思,长夜也算计到了原主,两人相对比,一高一低明显分出。

  在这一场权力的角逐中,原主已经败了……

  他正这样想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笑声。再看前方,本来空无一人的过道中多出了一群人,带头的是一位相貌英俊,五官端正,严肃霸气的男子,他穿着一身深红色的衣袍,头戴金冠,气度不凡,眉间带着一丝阴冷的嘲笑之意。

  男人与他面对面的走过来,身后也跟着一群宫人太监,如姜越身后一般分为左右跟随着。他的一切都跟姜越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的身边没有清湛徐朔。

  姜越的脚步慢了下来,前方出现的身影似乎是他的幻想?但有偏偏无比的真实,像是原主真的活在他的前方,正朝着他走来。

  那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与没有影子的身体带给他深刻的感受。他们明明都是走在这殿内,对方却是像极了一团燃烧的烈火,而他只是一根即将燃尽的烛火,微弱的火苗在对方面前太过渺小,原本极有气势的姜越竟然在这一刻被面前的人前完全压制。

  “你是不是觉得人死就是输了?”

  姜越没有回答。

  他道:“在这世上,对有些人而言,死了就是输了,活着就是赢了。可对于我而言,我的输赢从不是生死决定,我的斗局也不是看我会活多长就是我赢了。”

  “我要的赢是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活着的人翻局,我要让我的名字成为他们心中阻断一切的噩梦,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这,对于我而言这才是赢。”

  “如果不是你打乱了我的布局,不知我在做什么,肆意妄为的动作着,我又怎么会落到你觉得是败了的地步。”那个“姜越”很快走到了他的面前,眯起眼睛,与他差身而过。轻声又很轻蔑地说:“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个被人欺骗戏耍的人?”

  姜越停下了脚步,他也停下了脚步,两边人相交而立,像是对着一面镜子。

  那个“姜越”侧过脸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我身边明明有常归,我为何要去问药老半醉生,还要通过渠荷的内线去问?你为什么不去深想,我为什么要逼着白筱筝学习治国之道,我是不是知道长夜害我?”

  他微微抬起头,眯起眼睛,如审视着自己领土的野兽,充满了从容与霸气,“你要知道,输的不是我,而是你。”

  “这个世界的输家,是打乱了我布局一无所知的你。”

  他说完这句话,如飘散的烟一般从过道中消失了。

  姜越愣在原地。

  【我身边明明有常归,我为什么要去问药老?还要要通过渠荷?】

  他眨了一下眼睛,飞速的将过往的一切重新想了一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还真的是……输的不是原主,而是他。是他没有想到这一点。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想清了这点眉头间的距离总算不是那么近了,也想到了如何在女帝面前得到生存的机会。

  他重新迈出步子,这次倒是镇定下来了。

  姜越很快来到了女帝的寝宫前,面前的门一打开,一股子奇异的香味从里面的香炉飘来,女帝正躺在床上,以前仪态万方的女子与现在床上的女子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她瘦的脱了型,眼眶凹陷,脸色苍白的似乎已经没了呼吸,放在被子上的手腕细的感觉轻轻一握就能折断。

  姜越踏了进去,徐朔被人拦在门外,姜越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任由殿门关上,镇定的跪下朝床上的人行了个大礼。

  “拜见陛下。”他跪在地上,手掌碰到地面的温度很冷。

  屋内现在只有一个老宫人、女帝、他这三个人。女帝听到他的声音,微弱的喘息一声,让宫人扶起自己坐了起来。

  她用她灰茫茫的眼睛对着姜越,许久才勉强看清姜越的人,她没有让姜越起来,只是一下一下的眨着眼睛,似乎在积攒着力气。

  “你看起来倒是很精神啊……朕这段时间脑袋昏昏沉沉的,就这两天能有一段时间的清醒,却没什么精神了……说起来,朕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了。”她靠在老宫人身上,有气无力地说:“当然,真也不想看见你,你长得这么像她,你的存在就像是在提醒朕,朕到底有多失败,看见你朕只觉得厌恶。”

  她说完咳嗽两声,又缓了一会才道:“朕之前一直想着顾忌他没有动你,现在想想真是傻透了,朕想着他,他可曾替朕想过?朕在意着别人的感受,可有人在意过朕的感受吗?”女帝勉强的笑了两声,伸出手指向他,语气认真道:“姜越,朕要死了,朕带着你一起离世你看怎么样?”

  姜越一动不动,只说了一个字,“好。”

  “你不怕死吗?”

  “怕。”姜越沉着气说:“但下臣觉得陛下不会杀我。”

  “为何?”

  “因为下臣死了,白家就算真的完了。”姜越说了一句在所有人听来都不太合适的话。

  女帝有些怒了,“你什么意思?”

  姜越道:“陛下子嗣不多,皇女加上皇子不过九人,其中皇子五人,皇女三人。”

  女帝一听皱起眉头,“朕明明是有四位皇女,你为何说有三位。”

  姜越回道:“陛下的一位皇女许给了姜家,那就算不得您的女儿了,那算是姜家的女儿。”

  “放肆!”

  “是放肆,却也是实话。”姜越直言不讳:“陛下现在已经是强弩之弓,天下已经乱了,各路王侯因收封贬世家已经是对陛下另起心思,朝中景王与姜家都不老实,但景王实力却不如姜家。下臣在这说句大逆不道的,如果哪天陛下去了,估计除了三皇女在外,其他的子嗣也都会被斩杀。就是三皇女侥幸活下去了,日后也是活不长,到时候少帝登基姜家独大。那个时候,白家的江山能做稳吗?——恐怕是不能了。”

  “放肆!!”宫人指着他,声音都有些气到颤抖了。

  “让他说。”女帝大声喊了一句,却是没有阻止他。

  “所以,你想说什么?让你活下去对现在的局面有利吗?”

  “有,为什么没有。下臣现在是陛下身边,唯一一个既不属于姜家,与宁王离心,还不会危害白家的人。”

  女帝沉吟片刻,“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为你这么说朕就会信?你和他们就是再怎么不亲近,都是血浓于水,你为何不帮助他们要来帮助朕?”

  “为什么?”姜越直起身体,扯开了胸口的衣服,一条跳动的蓝线出现在姜越的身上,他淡定地说:“凭下臣快要死了,凭下臣中了蛊,每日活的都很痛苦,所以死前想要让他们也体验一下这份痛苦和不甘。”——后边这个倒是撒谎。

  “你这是……”

  “有人不想我活着。”姜越将衣服穿好,“下臣其实是个笑话,下臣虽是姜家养大的,但姜妍不信任下臣,下臣身上流着宁王的血,因为这点姜妍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信下臣。而姜妍她之所以有事就来询问下臣,是因为她不放心下臣。她担心有些事情是下臣做的,或是下臣知情的。所以她来询问,是想着下臣若不想与她撕破脸,就势必要回答她帮助她,她对下臣说是亲人,其实更是对手;同样的宁王也不信下臣,因为下臣在姜家这么多年,她觉得下臣一定是向着姜家多。于是乎两边都疏远下臣,防着下臣,不把下臣当做自己人。”

  “甚至于把下臣当成弃子,觉得下臣过于聪明,便向下臣下了手……下臣就要死了,陛下现在的心情没有人比下臣更加了解,那种被人坑害断送一生,就是死了也不想让他们如愿的心情下臣深有体会,也是如此想的。”

  “她们现在要对皇家不利,下臣偏偏要保住皇家,下臣要让她们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们一开始就做错了选择,下臣要让她们永远拿不到她们想要的东西。下臣活不成,自然也要看他们痛苦,所以下臣一定会保下陛下的儿女,让陛下的孩子登基。而陛下现在只能信下臣。”

  女帝看了他半天,说了一句:“你有什么看法说来听听。”

  姜越道:“现在各方都停下手其实都是在等着陛下……在这之前她们不会动,陛下还有兵符,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但这份巨大的力量谁不想要,所以他们一定会盯紧陛下这段时间的动向。”

  女帝没有说话。

  “陛下心中清楚,现在无论你传位于哪位皇女,见了哪位皇女,都是在送对方提前上路。之所以他们不拦着您,就是想知道你会把虎符给谁,所以你现在谁都不敢找。”

  “而下臣现在能为你做一件事情,扰乱兵符的去向。”姜越朝着女帝磕了一下头说:“顺便求陛下一件事情,请陛下放了李大人,将她发放到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