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你要吃药。”
宴璃起身，接过莫灵递来的药盒，把感冒药和躁郁症的药都倒好。
代悠然乖巧地吃了药，好像生怕宴璃再生气一样。
宴璃一如既往地细心照顾着代悠然，给她夹菜，给她递水。
就在代悠然以为可以安静过完这几天的时候，宴璃突然开口道，“吃完饭我们好好谈谈，好吗？答应你的三天作数，不谈这个。”
她睫毛颤了颤，还是轻声应道，“嗯。”
谁知代悠然吃完饭就立刻放下筷子起身，“我想，先去拿个东西。”
“嗯。”
房间内登时只剩下他和莫灵。
他掀了掀眼皮，淡淡出声，“这样的事情，我希望没有下次。你的做法只会助长她的病态，她的病情会加重。”
怎么宠着小姑娘都行，但前提是保证她的身体健康。
莫灵这样的纵容根本就是在害她。
莫灵冷着脸，“小姐是病了，可是小姐原来那样善良温柔。怎么病的，你比我清楚。”
“我们这一群口口声声爱……”她猛地闭嘴，转了话音，“在乎小姐的人，没保护好她，让她变成这样。现在有什么资格阻止她。”
只要小姐可以快乐，要什么她都会给她取来。
宴璃有些愣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莫灵眼神有些幽远，哑声道，“只是三天而已，你就受不了了。这里还躺过一个人，那个人，比你痛苦千百倍。”
这张特制的床，当初代悠然无数次用来囚禁自己。
每当发作的时候，代悠然为了不伤害无辜的人，为了活着见到宴璃。
她把自己囚禁在这间屋子。
那些伴随性肢体疼痛混合着躁郁症发作，她忍受着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代悠然再怎么疯狂，也记得给宴璃垫上昂贵绵软的布料。
可这几只铁环，曾经因为挣扎，深深陷进她的皮肉。
宴璃立刻反应过来，追问，“什么意思？”
他声音末尾带上了一丝颤。
门再次推开，代悠然端着两杯东西进来。
莫灵转身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代悠然轻声道，“这三天，别让任何人进来。谁踏进这间屋子，就再也别出现了。”
“嗯。”莫灵应声，就出去了。
宴璃不想勾起代悠然不好的记忆，只能暂时压下疑惑。
“这是我冻的新鲜果汁，荔枝榨的。”
“忘记解冻了，可能还要几个小时。”
代悠然放下杯子，解释道。
“好。”
宴璃动作温柔地给她将几缕发丝别在耳后，才开口问，“那天我走了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突然情绪爆发，病情加重。
代悠然抿着唇，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没什么。”
宴璃心疼地抚上她憔悴苍白的小脸，“你在撒谎。老婆。”
听见这亲昵熟悉的一声，代悠然眼眶迅速泛红了。
宴璃轻轻扶着她的肩膀，直视着她，“你生病了，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告诉我，嗯？”
“我没病。”她否认道。
她骨子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只不过没有显露而已，这病不过是解释她变态占有欲的一个借口。
“宝宝，如果你没病，为什么要绑着我？”
“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怕你走。”她声音很低，敛下眼皮。
宴璃太了解她了，知道她肯定在多想什么。
“我不会走，就算是走，也会带你一起，去哪里都是。”
“可是你没有。你撒谎！你不是这样做的。”她委屈的泪水潸然落下，语气里带着控诉。
宴璃明白，她愿意说了，静静等待着。
“别墅好大，空荡荡的。”
“你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黑夜里。宴璃。”
“我觉得你对我没耐心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矫情，所以不愿意带我出去，连讲故事都变成了录音。”
“我去了宴会…”声音戛然而止，她突然不想说了。
怕显得自己更矫情小气。
宴璃有些惊讶，没想到她那天也去了，但仔细回想，宴会上除了一手计划的事情，没什么其他的事了。
他柔声安慰道，“我不带你去，只是觉得天冷，你身体不好需要休息。我也没有带其他人。我怕回来晚了耽误你休息才录了故事。我从来没觉得你矫情。宝宝，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以后不会了，不会很晚回家，把你一个人留在夜里。”
代悠然没说话，沉默着。
她最介意的根本不是这些，介意的是宴会上的事情，介意的是他现在也不解释。
她过了一会儿突然唤他，“宴璃”
“嗯？”
“你现在哄我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还是因为……觉得我有病？”她声音有些颤抖，带着试探。
宴璃突然有些哑口无言，因为的确二者都有。
他希望先稳住她的情绪，然后治疗她的病。
她吸了口气，逼回所有情绪，挥开他的手，“我知道了。”
如果是后者，不是因为因为爱，她才不不要他永远这样迁就一个神经病。
“你又在胡思乱想，宝宝，你根本不知道，不知道我的意思。”宴璃着急地拉住她。
“那天我的确不应该没跟你说清楚就离开。但你生病了也是事实，我们可以……”
代悠然突然抬头直视他，眼睛里都是空洞和冰冷，她声音还是哑的，“我知道了，我有病。说够了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所有负面情绪都被认为是因为生病。
她错开目光，“不要说了，我现在不想听。”
“好，那明天再说。现在休息。”
他不知道她已经多久没有睡眠了，眼下的乌青明显。
代悠然乖巧地在旁边躺下，却转身背对着他，“睡吧。我不想听故事。”
宴璃心里也并不好受，但面对她这样的状态束手无策，只能抱住她低声祈求，“不要难过，也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半晌，安静的房间内响起声音。
“对不起，让你这么为难。”
她知道，她很麻烦。
很折磨人。
但很快，就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