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即便是身受重伤，也要保护自家主人的忠心马儿，自然能够受到大家尊敬。
“这可真是一匹忠烈良驹啊。”
见到这一幕，衙役忍不住发出感慨。
“确实是一匹良驹。”
陆九白拍拍手站起身。
“来，我们将他带走。”
“可……陆仵作，这马性子太烈，我怕强行挪动，会伤到你。”
俩衙役往后稍稍退去，他俩可不愿担这个后果。
“你们两个，只需要一会找人，将它给抬走就好。”
“抬走？”
“我在饵料中，加了一些料。”
随着陆九白话语落下，那匹马也显出异相。
脑袋一栽一栽，像是要睡着一般。
它也仿佛知道自己中毒般，挣扎想要起身。
陆九白往后退出几步，与这匹马来开些距离。
那马儿挣扎几下，又无力瘫倒在地。
“我给它加了一点蒙汗药，可能是我加的有点多，效果出乎预料。”
“陆仵作厉害！”
一旁两位衙役嘴中不断夸耀。
“行了，去找人把它拖走，好生治疗。”
“明白。”
两名衙役得到命令，快速去找来板车和拉车黄牛。
将这匹受伤不轻的烈性良驹给拉走。
尸体头颅被陆九白取出，清洗掉面上泥污，能看到表面有不少拖拽咬痕。
“这齿痕……应该是犬科。”
陆九白手指抚向皮肤表面齿痕，心中猜测。
“可能是附近野狗。”
带着头颅回到现场，再看现场痕迹，陆九白又能得出一些不一样的新发现。
“这踩踏，还有着拖拽痕迹，我原先还以为是尸体挂在马匹上。
现在看来，应是野狗想要吃掉死尸，被马匹阻拦，双方打斗造成。
野狗数量不多，不敌马儿，便将头颅叼走。
不过又被马匹追上，将头颅从犬口中夺回，又因体力不支，只能趴在头颅上护住主人尸骨。
至于那条野狗，应该是被打怕了，即便这匹马倒下，也不敢再去啃咬尸体。”
得出结论，陆九白又将其说于尹红衣两人听。
赵承允不解问道：“这些似乎与本案无关，为什么要探究如此透彻。”
这次他不是找茬，是真心求教。
身为一名六扇门捕快，最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
陆九白见他态度良好，也就稍稍解释一下。
“它能为我们排除不少干扰因素。
查案是一件枯燥乏味的工作，我们需要在有限线索之中，找出真正一条线，干扰越少，越能加快这个进度。”
“受教了。”
赵承允面上显露出明悟之色，对着陆九白行了一礼，以做尊敬。
尹红衣也向陆九白投来敬佩目光。
能有这种见解，绝对是对案件调查有过极深研究。
那种一眼就能看出凶手的案子，终归是少数，绝大多数，都要捕快一道道查找线索，或是等待对方再次方案，借机抓捕。
十件案子里，能有五件破获，就已经是很高的破案率。
有些案子，甚至永远都无法破获。
“你们有什么新发现吗？”
陆九白朝尹红衣问道。
他见两人刚才旁边树从走出，应该是有所发现。
“确实有一个发现。”
说着，尹红衣将陆九白引向树丛，两人刚才探查所在。
“你看这里。”
尹红衣伸出纤细手指，因常年练武，有些粗糙。
但整体修长有形，如纤细的黑天鹅颈，很是好看。
见陆九白观察方向错了，尹红衣耳根略微发红。
即便表现再怎么强悍，她终归还是一个女儿家，被人如此盯着，心中还是会产生羞怯。
下意识收回手臂，以袖口遮挡手掌。
陆九白脸皮足够厚，见自己偷看被发现，心中一点羞愧也无，还朝尹红衣问道。
“尹姑娘，你是想带我看那一道刮痕吗？”
那是一颗有大腿粗细的树桩，不知是虫蛀还是风吹，亦或者人为。
树干到下，又被人给拖走，只留下一截断桩在这。
就在这断桩之上，一道崭新刮痕颇为显眼。
见陆九白表现如此淡定，尹红衣心中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
收敛起思绪，尹红衣正色道。
“是的。br>
你看这痕迹，明显是昨日才留下。
再者，从豁口方向，也能推断出，是有一根绳索一类物事，绑在这里。
当有什么东西撞上这根绳索，将绳索压下，继而造成这种豁口。”
“找到了！”
赵承允声音从对面传来。
从刚才，他就被尹红衣给派出，在对面找寻什么，现在刚好找到。
陆九白站起身，观察赵承允所在位置，与这道痕迹。
两者之间恰好隔着一条官道。
早在上次，他就已经推断出，是有绳索一类武器，拦在路中央，将人脑袋割掉。
但后续寻找并未发觉痕迹，又在这个时代，找不到足够坚韧，又足够粗细的物品。
让陆九白将这个猜测，停留在了猜测位置。
“这世上，真有能够割掉人脑袋，又足够坚韧，足够纤细的绳子吗？”
这话他是对尹红衣所说，对方身为六扇门捕快，见识不是他一小仵作能比，说不定能知道更多。
“有。”
尹红衣很肯定道。
“不仅有，而且还有很多。
比如最为著名的天蚕丝，我虽未亲眼见过，但也在各类古籍上，见过其神异介绍。
不过此物比较难寻，想来也不会被作为杀人凶器来用，那太过暴殄天物。
据我所知，就有一种丝线，其价格虽也不便宜，
但相对于天蚕丝来说，是极好的替代品，并且不难获得。”
“是什么？”
陆九白来了兴趣，先前是他对这时代不了解，也低估了这个时代。
“那是一种又京城方家研制而出，经过特殊药水浸透，能很好抵御刀剑利器劈砍的丝线。
花费极大心思，却收效甚微。
这种丝线极为坚韧，但也给纺织带来很大难度，导致最终成果一点也不好。
穿在身上硬邦邦，像是穿了甲胄般僵硬，又不及真正甲胄坚固。
唯一优点，可能就是轻便。”
“当朝可是禁止甲胄，这东西要真流落出去，不会……”
“不会，天玄丝造价过高，成材耗时长，拿它来当盔甲材料，还不如自己挖矿冶炼来的快。”
“如此说来，能够售卖这东西的店铺也不会多。”
“是的，只有方家锦绣阁才有此物售卖。”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