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清严寺中一片沉寂。
陆九白在屋内打坐运气。
内功的好处很多，消除疲劳是其一。
一炷香功夫后，他长舒一口气。
窗外一阵秋风，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起身关窗。
窗外，陆九白没有看到的是。
围墙上潜伏一黑衣人。
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屋内。
甚至连他在屋内的自言自语，
都尽收耳内。
寒冷的秋风并没有对这个黑衣人造成什么影响。
秋风素素，此人依旧伏于墙上黑暗角落。
直到陆九白的房里吹了灯。
随着一阵风过，
墙角的黑衣人也没了踪影。
次日一早。
红檐绿瓦，花草丛生的院子。
正是梁王住处。
梁王，看模样，大约三十岁前后，是当今太后的亲子。
也是当今圣上的哥哥。
此时梁王哼着小曲儿，正自顾自地冲泡茶叶。
一壶开水，先给茶具茶杯淋两圈。
轻捻两撮茶叶置壶中。
开水浇下，过两遍，水倒掉。
再以开水冲泡茶叶。
大约二十息的功夫，从茶壶中倒出茶水。
梁王捧起茶杯，先观色泽，再闻其香。
最后才浅啜一口。
“嗯！好茶！好茶！”
喝到珍品的梁王喜笑颜开。
脸颊两坨肉都挤到了眼睛，
明明年纪不大，却因为身材有些略胖，
处处尽显中年人的油腻。
这处院子风景很好，家具一看都是贵价货。
唯独一点奇怪，
偌大的院子没有厨房
甚至一个下人都没有。
看来，只是一处玩赏的别院。
院中响起脚步声。
脚步声沉重之余，还有些金属碰撞的声音。
这声响结结实实传入了梁王的耳畔。
但他并没有什么动作，仍是在冲茶。
不同的是，他又用茶水冲洗了一个茶杯。
将茶杯满上，放到了自己的对面。
显然，他与来人认识。
且关系匪浅。
此人进门便跪，是一个盔甲在身的武将军。
“臣李世安参见梁王殿下！”
“起来吧，李世安，找本王何事啊？”
梁王指指那杯茶，示意是给他的。
李将军起身一饮而尽，不禁有些惊讶。
这福建大红袍果真不一般，唇齿留香。
正适合深秋酌饮，梁王不愧是爱茶名士。
差点忘记正是的李世安，赶紧回了神。
“禀梁王，臣收到消息，计划非常顺利。”
“不错，本王静待佳音。”
“臣还有一件礼物，还敬献梁王。”
李世安这句话一出，梁王挑眉。
似乎有些好奇他会送上什么大礼。
李世安从门外取了一个托盘，
托盘上之物，隐约看到一角明黄色。
置于梁王面前，李世安掀开覆盖之布。
梁王立刻变了脸色，腾的一下起身。
这明黄之物，上面细绣金色龙纹。
竟是龙袍！
“李世安，你这是想让本王掉脑袋！”
李世安看梁王的反应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
立刻下跪磕头。
“臣不敢！”
他不敢抬头，原以为送件龙袍可以更好地巴结梁王。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也是，他太大胆了。
如今这世道，单是私制龙袍就是灭九族的死罪。
更何况他还敢将龙袍送给亲王。
这若被人知道，必定是谋反的重罪。
梁王满眼怒色，盯着龙袍，盯着李世安。
“好你个李世安，我看你是嫌命长！
本王现在就能成全你！”
“殿下息怒，是下官斗胆了！”
“立刻给本王滚出去，计划若是不成，你也不用活了。”
李世安一听，赶紧连滚带爬地退出去。
慌乱中也忘记拿走那龙袍。
余怒未消的梁王看着眼前那碍眼的明黄。
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与凶狠。
那一直捏着茶杯的手暗暗用力。
竟生生捏碎了手中的杯。
顷刻间，碎成几块。
将碎片扔在了桌上。
梁王找来一个铜盆，点火。
看着眼前的火光越烧越旺。
他拿起那龙袍，不禁冷笑。
这李世安还真是有心了，龙袍的尺寸都是合身的。
梁王将龙袍比在肩上，在镜前照了照。
眼神中满是惊艳，左看右看。
他伏手摩挲着龙袍上的龙纹。
“竟真是，与真龙袍一模一样！”
真龙袍？
话说出口，梁王愣了一下。
是啊，再是一模一样，这也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要它何用？
梁王的眼神又冷了下去，抬手。
将那假龙袍送进了火盆。
面无表情地看着火舌将明黄色吞噬。
清严寺内，小活佛想了一夜关于陆九白的提问。
似乎有了些印象，但还是很模糊。
谁不是呢？
二十多天前买了个东西，谁会记得那商贩什么模样。
真是难为小活佛了。
再是活佛，也不是真佛啊！
敲了陆九白的房门，进入。
由于是些细节，陆九白拿了纸笔记录。
小活佛边想边说，时不时停顿一下，
还连比划带模仿。
最后陆九白也记了一页纸。
那商贩大约四十来岁，有胡子。
是络腮胡，从耳下一直蔓延。
也许是天冷了，他带了帽子。
身长大约，比小活佛高半头。
眼睛……大概是双眼皮，但有些下垂。
不是那种浓眉大眼的样子。
看着纸上的文字，陆九白觉得还是不行。
他尝试画下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
在小活佛的描述下，陆九白画出了商贩的画像。
“怎么样，是这人吗？”
小活佛看着，思考了片刻。
“对了，他颧骨这里还有一颗大痣！”
说着他拿起笔，在画像左侧颧骨上重重涂了一下。
“对，就是这样！”
陆九白看着画像上的人。
觉得好像确实在哪里见过，但又不是身边日常见的人。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盯着画像犯愁。
一心大师与其弟子在房中。
弟子手持金疮药，还有活血化瘀的药水。
一心大师褪下左肩衣物。
弟子将金疮药涂抹于伤口之上。
那日陆九白缝合的伤口，如今已只剩血疤。
浅抹伤药之后，弟子开口。
“师父，这陆九白还真是有点本事。”
“是啊，年纪轻轻，不可小觑。”
左肩伤处理之后，一心大师又褪下了右肩。
弟子将活血化瘀的药水倒于掌心，
揉搓于一心大师的右肩后方，大概后背的位置。
细看之下，那后背上。
竟是一个淤到发紫的掌印。
似乎是个左手掌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