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陆九白的思绪。
“老陆！厢房那边传来消息，说了凡是自杀！”
自杀？
绝不可能！陆九白深知小活佛绝不是会自杀的人。
就算是他对方丈起了杀心，但绝不是以自杀的手段了结自己。
摘了手套，陆九白迅速出门。
赶到了了凡的房间。
此时屋内已经挤满了人。
看到陆九白来，众人让开了一条道。
看到桌上的纸，他拿起端详。
了凡信中表示自己悔过，
由于方丈多年嫉妒自己，针对自己，
故心生怨恨，那日情急之下，动了杀心。
去柴房取了砍柴刀，趁人不备进了方丈房中。
去时方丈趴卧于桌上，自己不顾师徒情谊，
狠下杀手，自知罪孽深重，特写此书悔过。
会用正确的方式伏法认错。
陆九白看完后，听到众人纷纷耳语。
“没想到竟然是了凡下了杀手。”
“那他是畏罪自杀。”
“可不是听说方丈是中毒死的吗？”
思考片刻，陆九白开口。
“诸位，听陆某一句，了尘大师死于中毒。
了凡进屋时，大师已死，了凡不是凶手。
另外，了凡也绝不是自杀，具体情况待陆某详细验尸后，
会有定论，切勿谣传。”
留下这句话，陆九白便走了。
这书信字里行间，顶多是一个悔过书。
绝不是一封遗书，信中提到伏法认罪，
只怕是小活佛准备仪式结束后找六扇门自首。
他到死都以为是自己杀了方丈。
日日劝说众人放下，到头来，放不下的竟是他。
若佛犯错该当如何？
这个问题恐怕只能了凡当面问问佛祖了。
犯了错的弟子，不知道佛祖是收还是不收。
陆九白摇摇头，看着躺在那里的了凡。
不由地替他惋惜。
突然，陆九白皱起了眉头。
他贴近了凡的尸体。
发现这尸体与刚发现时有了变化。
似乎是出现了中毒的迹象。
陆九白打开了凡的口腔，闻了闻。
竟然！
是藜芦的味道！
用银针探喉，果然是黑色。
了凡的死因与方丈一样。
都是丹参配藜芦的毒。
既然如此，
那凶手必定就在这寺院之内！
可究竟是谁！
究竟在哪？
心事重重的陆九白，打开了验尸房的门。
周生红衣冯捕头等候在外。
见他出来了，都围了上来。
陆九白抬眼，开口。
“中毒，与方丈一样。”
众人心中均有些吃惊。
难不成自己与凶手竟天天一起生活？
此等危险人物就在身畔。
就在天子眼前？
把六扇门当猴儿耍？
“不管是何人，我周生必将他捉拿归案！”
气不过的周生就差直接拔刀了。
确认了两起凶杀案是同一人所为。
陆九白带领六扇门再次将清严寺上上下下的人，
都盘查了一遍。
一心大师的弟子甚至都有些烦躁了。
“我师徒三人多少年才来一次京城，
在清严寺就碰上命案不说，还天天当我们是犯人这样审。”
“德如，休得无礼！”
一心大师呵斥这个连连抱怨的弟子。
叫德如的和尚才没好气地闭了嘴。
随即大师向六扇门致歉。
“小徒顽劣，还望大人海涵，贫僧必会携徒儿配合。”
周生、陆九白也欠身拱手。
耗了一天时间，又将众人盘问了一圈。
还是一无所获。
德如又有些不爽了。
“师父，他们这样耽误时间，若是误了皇上礼佛，
这罪你我可担不起。”
正巧皇帝路过。
“小师父，你说什么要耽误朕礼佛？”
一见是皇上，德如闭了嘴。
“陛下，小徒担心影响您，无碍无碍。”
一心大师开口给徒弟圆上。
皇帝礼佛是次日开始，今日还未天黑。
时间很充裕，必然不会影响了皇帝。
况且六扇门办事也是有分寸的，
怎么可能录口供的事情，耽误了皇帝。
若真是耽误，恐怕这罪名六扇门也担不起。
皇上背着手，在院中视察了一圈。
找到了周生和陆九白。
“两位卿家，朕明日就要闭关礼佛了。
查案之事就全权交由你们负责。
记住，一定要办好，莫给六扇门丢人啊！”
二人一听，皇上这是敲打他俩呢！
说是不给六扇门丢人，实际还不是不给皇上丢人。
毕竟这可是皇上带来的人。
况且这两起都是大案。
若说是皇帝微服私访带的人破了。
那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自然是高。
二人拱手领命，皇帝满意点点头。
恭送了皇帝，陆九白与周生对视。
天渐渐黑了。
一心大师慈眉善目来找陆九白。
“陆施主，关于小活佛圆寂一事，贫僧深感惋惜。
了凡师父虽年纪尚轻，但佛缘深厚，奈何与凡尘缘浅。
实在是让人唏嘘，只是贫僧明日需与陛下闭关礼佛了。
不知是否还有需要贫僧配合之事？”
陆九白如何不知是大师来催他了，
确实倒也没什么事了。
没多少时间也就结束了，便也不扣着一心大师了。
“无妨，大师请。”
“阿弥陀佛。”
颔首行礼，一心大师便带着弟子离开了。
明日就是皇帝要闭关了，预计三日。
闭关期间就是为太后祈福念经。
但这三日，祈福之人需不吃不眠。看書溂
之前斋戒沐浴就是为这三日准备的。
所以大师和皇帝今日必须好眠，
否则三日怎么撑得下去……
辛苦了一日，陆九白又躺到了床上。
短短半月发生了太多事情。
让他怎么也合不上眼。
即使在这佛门清净之地，
他的心思也一点不清净，反而越来越乱。
甚至他有一些很不好的预感。
左翻右翻，犹如在床榻上烙饼。
胡思乱想了一夜……
又到了清晨。
彻夜未眠的陆九白竟是无比的精神。
不是不想睡，是脑中思虑太多。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两具尸体，
不对……
若从那日算起，
就不只是两具尸体！
而是，
五具……
没错，就是五具尸体。
陆九白一直遗忘了之前上山遇到的，
那三具尸体。
偶遇在半山腰上，
到底是偶遇还是有人刻意。
那三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之前不想多揽事，也没太在意。
想到这里，陆九白立刻起身。
披了件衣服就出门。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
已经快到深秋的日子，
天亮地越来越迟。
清晨的山上一股寒意。
陆九白赶紧将衣服穿好。
正在关门的时候，
看到了已经在院中练功的周生。
“九白，这么早干什么去？”
“正好，周大哥，我要去那间杂物房。”
杂物房，陆九白一大早去什么杂物房。
周生不解，是有什么重要的生活用品非要现在去拿？
陆九白不顾周生的疑惑，一把抓着他就走。
“什么杂物，这么重要？”
行至杂物房门口，门锁象征性地挂着。
进了屋，两人差点没呛一个跟头。
那日的三具尸体少说也在这存放半个月了。
寺庙里一直忙前忙后，很久没人来这杂物房。
虽说是天气冷了，尸体也经不住就这样存放十几日。
“咳咳咳，这怎么如此恶臭？”
“三具尸体放了半月有余，能不臭么？”br>
待周生睁眼看清地上的尸体，
差点把前一日的早饭都吐出来。
陆九白从怀里掏出蓖麻油涂于周生人中，
自己也涂了些，用来避臭秽。
捂着鼻子的周生皱紧了眉头。
站在角落里，不愿靠近。
但陆九白不同，他蹲下俯身检查尸体。
尝试着在尸体上发现更多线索。
将三人衣服解开，发现更为年长的和尚，
身上有些旧伤痕。
周生也看出了，有些是剑伤，有些是刀伤。
根据伤痕的不同，能够看出这些伤不是同时造成的。
甚至有的间隔了多年。
三人均肋骨处柔软，想必是肋骨悉数断裂。
心肺受损，是由深厚的内力造成。
“陆九白，你不去查方丈和了凡的凶手。
跑来看这三具无名氏打发时间？”
验尸入神的陆九白并不理会周生。
他并不觉得这三具奇怪的尸体与案情无关。
相反，他认为一定有莫大的关联。
周生皱眉看着眼前的景象。
觉得陆九白一定是疯了。
方丈和小活佛接连被谋杀，
而凶手就在他们身边。
如今一点线索与头绪都没有，
陆九白竟然跑来关心这三个清严寺都不认识的和尚。
“好了，走吧，真正的凶手还等着你呢！
不要关心这些无关之事。”
周生好言相劝，但陆九白充耳不闻。
“嘘！”
“还嘘什么？你忘了皇上昨晚交代的话了？”
陆九白起身看着周生的双眼，
“周大哥，你觉得，土匪打劫该如何杀人？”
“那……自然是手持大刀，拦路打劫了。”
周生虽不明白陆九白此问题是何意，
但依然按着常理回答。
陆九白点点头。
“可你看这三人，均是被深厚的内力打死。
虽然财物尽失，可若是土匪，会有这样的本事？”
听了这话，周生才正眼看看这三具尸体。
陆九白所言确实没错，如此高的内力，
断然不会是山匪流寇。
突然，周生似乎发现了什么。
“九白，你看这个人，他的袍子似乎有些短。
而那个人的袍子又好像有些长，像穿错了衣服。”
陆九白赶紧看着周生指着的地方。
果然，三个人的宽袍并不合身，
似乎不是他们自己的衣服。
“但这和咱们要查的事也无关，赶紧和我走吧！”
还是执着于离开此地的周生，坚持要让陆九白查清严寺案。
二人争执不下之时，门有了动静。
只见这屋子的门一开。
“嚯，什么味儿！”
红衣臭得使劲用手扇风。
由于进门太猛，红衣挤到了一直贴门站着的周生。
周生一个重心不稳，倒向了一边。
脚下正巧踩到了尸体的袍子一角，
就这样身体一歪，滑了出去。
他看着自己倒下的方向，绝望中闭了眼。
不偏不倚地趴在了一具尸体上，
进行了一个亲密接触。
周生连连作呕，赶忙爬起来。
他吃痛，揉揉胸口。
“怎么这人手臂这么粗啊？”
周生实在是觉得晦气，如今脸色更难看了。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拉开门便冲了出去。
屋里只剩红衣与陆九白，
而他们二人在屋里将周生破口咒骂，
和连连作呕的声音都听到了。
“刚刚周大哥说这具尸体的手臂粗。”
陆九白倒是听到了这句唯一有用的话。
他翻查这尸体两只手臂。
惊奇地发现，此人左臂确实比右臂粗壮不少。
且左手手掌异常宽厚。
检查了三人的手臂，发现只有最年长这人有这样的情况。
但三人均有常年揉搓佛珠的茧子，
起码可以判定这几人倒是真的和尚。
“如果是练武之人，手臂粗壮是正常现象。
但此人粗壮的是左臂，那看来有可能是惯用左手。”
红衣说出自己的推测，陆九白点点头。
陆九白自从练了武，对这方面也有些了解。
确实，就像红衣这样瘦小的女子。
她惯用右手持刀，那自然右臂的肌肉要比左臂更多。
且线条更加明显、有力。
“你是认为，这三人可能与清严寺的案子有关？”
红衣看陆九白如此专注于这三具尸体，
猜想可能是他想到了什么，但还没有结论。
陆九白好似心思凝重，点点头。
“莫名其妙半路出现尸体，无法不让人多想。
何况，确实如此蹊跷。”
他只是觉得，在清严寺外出现和尚的尸体，
但清严寺中竟无人认识这三人。
又十分诡异地死于内伤，莫非是寻仇？
寻仇又为何将其财物都抢走？
伪造抢劫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掩人耳目。
凶手希望让人觉得这是强盗打劫造成的命案。
这三人衣服也不合身，
那就是衣服可能也被抢走了！
而年长之人，左臂雄壮有力。
左手掌宽厚，身上有旧伤。
定是会武之人。
善使左手……
红衣与陆九白陷入了沉思，紧皱眉头。
突然！
二人同时抬头，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