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我们乐队的内部会议, 其他人先不要发表意见。”钟思语气淡漠地说。
荣冰自然不会管他这所谓的乐队的规矩,他已经完全听懂钟思话里的意思。
钟思想要将易星霖从他身边带走,并以乐队的未来作要胁。
他不可能允许。
易星霖回过神来了, 发现自己身前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正剑拔弩张。
他赶忙站了起来,先是拉了一下荣冰的手,接着他转头问钟思:“你的意思是, 我们乐队今后要进行巡演,可能不会再回佳市发展?”
钟思点头:“回佳市肯定不能像现在一样频繁。”
他专注地看着易星霖,他相信易星霖对音乐的热爱,对架子鼓的热爱, 对远星乐队也同样饱含热情。
易星霖有可能被他说服。
“就像半年前你们离开佳市那样吗?”易星霖问, “那为什么你又选择回来?”
钟思沉默了。
大荒在他身后咳嗽一声,帮钟思解释了一句:“钟思是恋旧的,而且他一直就想找你回来, 现在他认为乐队完整了, 所以才想要再重新去外面发展。”
“乐队的发展一定要远离家庭吗?大荒你也认可?”易星霖反问。
大荒显然被他问住了,或许他原本也很动摇,因此露出苦恼的表情。
大荒新婚不过半年时间, 因为要参与乐队排练与演出, 再加上本身就有工作, 已经亏欠他妻子很多了。
乐队往更大的舞台发展, 他们的作品能被更多人听到, 这个愿景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
但他们更想要两全其美,即使是奢求。
“如果我跟随乐队去巡演,一年到头回不了佳市几次, 就留荣冰一个人在这里——”易星霖轻声说, “那和当初的我所遭遇的有什么区别?”
“我不想抛下他, 因为我知道被人抛下的滋味不好受。”他斩钉截铁地说。
钟思闭了闭眼睛,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星哥,你不愿意抛下荣冰,却愿意抛下乐队和我们么?”
易星霖看着他,眼睛里的执着逐渐变得有些迷茫。
他没想过,乐队和荣冰竟是不能共存的。
即使他曾经是被乐队抛弃的那个人,此刻他也说不出伤害钟思的话。
荣冰伸手握住了易星霖的肩膀,力道很大,把易星霖的动摇一下捏碎了。
易星霖疑惑地回头看向他,只见荣冰轻微地一扬唇,云淡风轻地说:“谁说音乐节只能去芒诚?”
“你们要巡演,代价是让乐队成员抛弃家庭,舍去工作,但巡演的事目前还根本没有着落,”荣冰看着钟思,“所谓巡演,也只是在画饼吧。”
“你刚才说音乐节不用去芒诚,不也是画饼么?”钟思反唇相讥。
“我跟你可不一样。”荣冰冷哼了一声。
他打开手机,调出某个界面,接着分享给易星霖。
他说:“星星,你分享给他们。”
易星霖茫然地点开屏幕,入目的是一张海报。
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是荣启新建的聚光之夜的海报。
这在佳市早已是轰动一时的消息,目前聚光之夜已经在建设当中,个中细节并没有向外透露。
而荣冰发给易星霖的这张海报,以及相关的PPT,是商务部马经理在聚光之夜项目正式启动之后递交给他的资料。
马经理知道荣冰对这个项目极为关注,因此关于聚光之夜音乐节的细则也都实时共享给了荣冰。
荣冰再把这些资料交给易星霖,等于是借花献佛了。
他从易星霖的眼神里看出惊喜,这让他非常满意。
易星霖仔细地把资料的每一页都看完了,这才转发到乐队群里。
他拉了拉荣冰的手,让荣冰微微弯下腰来,再小声问荣冰:“这个聚光之夜原来是做酒吧和音乐节的吗?我以为跟以前一样是娱乐和美食场所。”
易星霖点了点头:“那应该能吸引到一些热爱音乐的游客来佳市。”
易星霖跟荣冰聊了一会儿,都是关于荣启的新决策,却根本没把这音乐节跟自己划上关系。
反倒是大荒等人,看了几眼资料,就直接问到了主题:“荣冰,你的意思是佳市会有音乐节?我们不必舍近求远了?”
易星霖听了这话,马上看向荣冰。
荣冰点了点头:“没错,而且聚光之夜主办的音乐节,一年有两次。”
这个消息的确让在场所有人都动心了,包括钟思在内。
他愣了好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只点燃了根烟默默抽了两口。
他想把易星霖留在乐队,并且尽可能远离荣冰,但刚才易星霖已经明显表达他对「远离荣冰」这件事的不乐意。
他怀疑如果他再继续坚持,是不是易星霖不会再愿意留在乐队。
“聚光之夜还在建吧,音乐节什么时候能开得起来?”钟思抬起眼睛看向荣冰。
“三个月建成,大概在六月就能开第一场音乐节,”荣冰声音冷淡地说,“就算你想去外地音乐节,据我所知,最近的一场音乐节时间在七月。”
易星霖十分意外地看向荣冰,他没想到荣冰连外地的音乐节时间都查到了。
同时他心里还有点感动。
钟思把易星霖溢于言表的感动看在眼里,决定不再继续跟荣冰讨论这件事。
他将手机关上,淡声说:“行吧,那就再等一段时间,不过我们在知宵的驻唱还得继续,下周六恢复正常演出。”
乐队另几人都情不自禁欢呼了一声,可见对钟思的决定都大为赞同。
易星霖也认为这个决定皆大欢喜,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问:“现在还早,我们要排练几首歌吗?”
钟思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行,你如果愿意的话。”
易星霖顿时有点纳闷,什么叫我愿意的话?
下周就要恢复演出了,难道不该排练吗?
他没想到,这一次排练就直接到了半夜。
钟思一旦投入到排练状态就宛如发了疯。
明天易星霖还不需要回公司上班,倒是没有晚睡的问题,其他几个乐队成员都多少露出了些疲态。
半夜十二点半,钟思才宣布排练结束。
在他们几乎称得上吵闹的排练时间时间,荣冰始终陪在易星霖身侧。
易星霖中途休息或者喝水的时候,偶尔会看到荣冰在手机上给人发消息。
而当他们练起来的时候,荣冰则始终在看着他。
如果算上荣冰早起上班的时间,荣冰已经十五个小时没有休息,易星霖总担心荣冰其实已经很累了,只是为了他在强撑着。
但是等到钟思宣布结束,荣冰站起身搂他那一下,依旧非常有力。
易星霖抬头看着荣冰的眼睛,又觉得那里面的星光不像是装的。
“走吧。”荣冰搂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出了排练室。
钟思见他们要离开,喊了易星霖一声。
但没等易星霖回应,荣冰已经当着他的面把门给关上了。
钟思:“……”
留下来收拾乐器的大荒好奇地瞟他一眼,问:“今天你怎么这么拼?我记得你说过排练的时间不宜长,而且半夜绝不排练,会影响你写歌的灵感。”
钟思抽着一根烟,慢吞吞地吐出烟雾:“是啊。”
“那怎么——”
大荒没问出结果,钟思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大荒哥,你还是赶紧陪嫂子去过情人节吧。”
“什么情人节啊,不是还没到吗?”大荒嘟囔着打开手机看了眼日历,惊讶地抬起眼睛,“明天是情人节?”
“今天才是,已经过了十二点了。”钟思声音散漫地说。
荣冰带着易星霖走出写字楼,接着直奔停车场。
他发动车子之后并不着急走,而是慢吞吞地起步,再慢慢沿路缓行。
易星霖再次担心荣冰是累着了,于是提议:“要不还是我来开车吧,你来坐副驾。”
荣冰摇头:“不用。”
荣冰不停下车,易星霖也没办法强行跟他换位置。
他只能继续坐在副驾座上,看着荣冰的车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后来荣冰干脆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易星霖吓了一大跳,赶忙解下安全带:“没力气了吧?还是让我来开吧。”
荣冰却直接打开车门走下了车,并且径直走向了面前不远处的天桥下。
易星霖一时间几乎以为荣冰在梦游了,赶紧跟着下车追了过去。
他追过去基本就已经确定荣冰其实很清醒。
因为荣冰弯下腰正在给一个女生付钱,而那个女生怀里抱着的是一大捧玫瑰花。
荣冰从女生手里接过一束玫瑰花,转过身发现已经傻眼的易星霖。
“你买这个做什么,而且是在这个时间……”易星霖喃喃地问。
荣冰勾起唇角,将玫瑰花递到易星霖的手里。
“情人节快乐,星星。”荣冰轻声说。
“情人节?今天吗?”易星霖睁大眼。
荣冰说:“是今天。”
易星霖活了二十一年,还真没过过这个节日。
但收到玫瑰的心情的确很美丽。
易星霖拉着荣冰回到车上,先是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日历,他说:“原来真是今天,你居然还记得。”
“我原本想就我们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过这个情人节。”荣冰低声说。
“可以啊,我反正不用上班,就在家等你,你想怎么过都可以。”易星霖毫不犹豫地说。
但距离他说这句话不过半小时,他就后悔自己拍胸口做下的承诺。
最起码,他并不想未来的23小时都在床上度过。
总觉得过了非常久的时间。
荣冰身体力行地证明他不光不累,精力甚至还有点过剩。
易星霖在排练过程中没把嗓子喊废,却在荣冰怀里差点把嗓子给叫哑了。
荣冰终于停了下来,低头亲吻他汗涔涔的额头,对他说:“星星,我是不是一直忘了跟你说——”
“说什么?”易星霖哑着声音问。
荣冰轻声在他耳边说:“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作者已经被甜得发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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