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律,见他一脸无辜,忙不迭地把他的手拿开,苦笑道:“别闹,我正开着车,很危险。”
“会很舒服的。”杨律说这话时,不敢抬起脸,语气又免不了有些不甘心。这语气像是正在说“这颗糖很好吃,你为什么不吃”的孩子,在小伙伴谢绝他的分享时,可怜又委屈。
真是被程业鑫猜中了,他好笑又无奈,柔声劝道:“我知道。不过,下次吧。”
杨律惊讶地抬头:“你知道?”
“呃,不是。”程业鑫怕他误会,解释说,“我也是男生,当然知道了。如果是和你,应该会很开心吧。比起舒服,应该是开心才对。不过,在路上那样不好,对吗?所以,下次吧。”
杨律对他的解释半信半疑,不过程业鑫说得对,总不能在路上亲亲摸摸。他姑且相信程业鑫说的是真话,点了点头。
程业鑫确认他不会再乱动了,才忐忑不安地继续把车开上路。
一路上,程业鑫提心吊胆,生怕杨律还是想不通,要勾引他。如果真是那样,程业鑫恐怕连最后的理智也没有了,搞不好真的会把杨律拖到路边就地正法。他努力地借助迎面而来的风冷静下来,而杨律安安静静地坐在身后,倒是没有再做出什么夸张的举动,让程业鑫慢慢地放下心来。
不料,程业鑫没能平静多久,又听见杨律满是怀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咦?!”电动车晃了晃,他好不容易开平稳了,回头惊恐地看了杨律一眼。
杨律碎碎念道:“和别人做过吗?和那个以前中午和你睡觉的男生?糖果店的那个店长?”
“哎,哎?!”听着杨律这些毫无凭据的猜测,程业鑫诧异得哑口无言。
杨律见他说不出辩驳的句子,皱眉道:“那和谁?”
程业鑫急道:“没有和谁!除了你,没人像刚才那样摸过我,更别说摸那个地方了!”
“那是自己了?”杨律又问。
程业鑫险些摔车,他不得不重新把车停下来,转身百般纠结地审视着一脸认真的杨律。他不是惜字如金吗?为什么藏在他嘴里的金子和宝石全掉出来了?一直问个不停的杨律看起来较真又好奇,仿佛非揪住程业鑫的小辫子不可。奈何程业鑫没有小辫子可以让他抓,情急之余又觉得他可爱,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明明因他的无理取闹气得要死,程业鑫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听见他笑,杨律更奇怪了,问:“为什么不回答?是自己吗?为什么?怎么做的?和赵德生一样对着少女手办撸,还是看杂志和片子?看男人还是女人?还是听音频?”
“你是从来没有说过话,所以得说个不停吗?”程业鑫哭笑不得。
杨律一愣,不满地皱眉。
他真是完全没有幽默感,也从来不会开玩笑。程业鑫无可奈何地笑着摇头,叹气道:“好吧,我老实和你说,我没有自己做过。之前有几次睡觉醒来发现……”他咳了一声,“发现留在裤子上而已,但做了什么梦,我不记得了。你相信我吗?”
十六七岁了,居然没有动手安抚过自己?杨律将信将疑,但想到程业鑫似乎不太看重这些事,或许真的有可能。他努了努嘴巴,道:“勉勉强强吧。”
程业鑫听得语塞,再次被杨律气得笑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严肃地说:“总之,我以前不是任何人的,以后是你一个人的。同意吗?”
这话杨律喜欢听,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闪光的星星。可他的表情还是不稀罕的样子,勉为其难地点了头,说:“同意。”
程业鑫啧了一声,往他的脸上掐了一把,道:“好,那现在回家了?”
“好。”杨律在他转身以后,用力抱住了他。
等他们回到家里,已经半夜三点了。街道上、屋子里,静悄悄的。程业鑫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拉着杨律的手,两人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走,悄悄地回到了房间里。
但是,程业鑫去了好一会儿,杨律几乎坐在衣橱旁睡着。他揉了揉眼睛,从抽屉里找出一条干净的内裤,不管三七二十一,往浴室去了。
杨律正要敲门,迎面看见程业鑫开门出来,两人均愣了愣。不知为何,程业鑫的神情有些尴尬,他仓促地避开杨律不明所以的目光,话也不说便匆匆地回房间了。杨律莫名其妙,走进浴室里,干干地杵了一会儿,回过神时才想起要洗澡。
终于可以睡觉了。杨律昏头昏脑地回到房间里,关上门,走到床边,和坐在床上的程业鑫面面相觑了片刻。程业鑫原本坐在靠墙的那一侧,被杨律看的时间长了,自觉地让出这一侧的位置,坐往外侧。
杨律满意地脱掉拖鞋,一双长腿跨过程业鑫的身体,钻进被子里。
“关灯了?”程业鑫说着,关上了灯。
随着灯光的消失,房间里彻底地安静下来。他们谁也没有道晚安,杨律的呼吸平静得有几分刻意,他明明困得很,眼皮子重得睁不开,神经却异常地兴奋。渐渐地,他听到身边程业鑫均匀平稳的呼吸,小心翼翼地转身面对他,试探着悄声问:“喂,你睡着了吗?”
“没。”程业鑫几乎马上回答。
他伸出手指,在黑暗中戳了戳程业鑫的肩头,程业鑫转身面对着他,呼吸近得可以相闻。杨律又往程业鑫的面前挪了些位置,鼻尖仿佛碰到了他的嘴唇,问:“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过了吗?
“这个月28号。”程业鑫说着话,也吻着他的鼻子,“要给我过生日吗?”
太好了,没有错过。不过,杨律没有想到程业鑫的年纪会比自己的小一些。他神秘地哼哼了两声,没有回答,蜷缩进程业鑫的怀里,抱住他,说:“晚安。”
“晚安。”程业鑫吻了吻他的头发,轻声说。
又一次,杨律连程业鑫什么时候起床的都不知道,他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望向透着阳光的浅茶色格子窗帘,耳畔依稀听见楼下商铺吵闹的声音,远远地,又十分真实。杨律揉了揉眼睛,抬头便见到程业鑫推门进来,对他笑了笑,道:“醒了?要不要起床?早餐已经买好了。”
杨律讷讷地望着他,俄顷,歪着身子重新倒在床上。程业鑫看了一愣,走进去把他捞起来,而杨律像是一尾奄奄一息的鱼,趴在程业鑫的腿上没有声响。
不会又睡着了吧?程业鑫想提醒他一声,已经十点半了,再睡下去袁素馨恐怕得悄悄地问程业鑫两句。可是,杨律趴在他的腿上,身体很温软,程业鑫撩了撩他的头发,没有忍心催他,轻声说:“早餐买的是芋包。”
这话过了很久,杨律没有应答,身子随着呼吸轻微地、轻微地起落,程业鑫轻微地叹气,打算把重新睡着的杨律扶起来,让他躺好。不料,杨律忽然闷声说:“我想吃面线糊。”
原来没睡着,程业鑫惊讶地弯腰一看,却不见他睁眼,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面线糊得去店里吃才好,起床吗?”他摸了摸杨律温热的脸,问。
又是过了很久,在程业鑫再一次以为杨律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挣扎着爬起来,一脸茫然地寻找着自己的拖鞋。程业鑫帮他把拖鞋穿上,他立即东摇西摆、摇摇晃晃地趿着拖鞋往外面去了,看也没看程业鑫一眼。
程业鑫无奈地呆坐片刻,转身叠被子时摸到了留在被子里的杨律的体温,十分温暖,带着些许柔软。
很快,杨律洗漱得干干净净,精精神神地回到了房间里,脸上已经不见困意和倦意,徒留如霜的表情,没有人气,清清冷冷。他兀自走到程业鑫的衣柜前,打开柜门,对着衣柜看了一会儿,最后挑出自己想穿的衣服,当着程业鑫的面,自顾自地脱掉睡衣换起来。
程业鑫看他丝毫没有顾忌自己,不由得错愕,但很快他又发现杨律非但没有在意自己,甚至连瞄也没瞄他,他不得不怀疑杨律是不是正在梦游,当他不存在。
杨律无神的目光让程业鑫想起了那一次他在画室里做人体模特,那时的杨律也是这样,双眼空洞,不知究竟看不看得见东西。而他又想看些什么?
望着杨律清癯的后背、修长的双腿,程业鑫无意识地抿起嘴唇,发现唇瓣很干。杨律有浅浅的腰窝,臀部不大却紧翘,弯下腰时,程业鑫看到他的大腿根部若有似无的阴影,筋脉的拉扯显得他的腿更为笔直。程业鑫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低沉,直至杨律穿上牛仔裤,才在杨律偏过头时,将视线移开。程业鑫看了看自己的手,想着自己昨晚太急太乱,才会没意识到原来杨律的背这么令人着迷,也没有发现他有腰窝。
正想着,程业鑫的视线里落下一片阴影,他抬头,倏尔睁大眼睛,连忙张开双臂把往自己身上倒的杨律抱住,两人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杨律爬起来,跨着双腿面无表情地坐在程业鑫的身上,眼中、面上均没有情绪。程业鑫坐起来,亲了亲他,嘴唇湿润了些,问:“去吃早餐了?”
他静静地注视着程业鑫,半晌,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