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这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公安铁面无私,严肃道:“宋文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刚才你和陈玉梅在屋里说的话大家可是都听到了,铁证如山,你还要如何辩驳!”

  宋文静脑子转得飞快。

  她一定不能坐牢,要是坐了牢,一切前途就都毁了,别说沈文安那样优秀的城里人,就算是普通农户,都不会娶有前科的女人当媳妇。

  不!

  她才不到二十岁,她还有美好的未来,绝对不能在监狱里蹉跎人生,现在事情败露了,牢狱之灾肯定是免不了的,她不想坐牢就得自救。

  虽然这招数有点损。

  但一个人坐牢总好过两个人都栽进去吧!

  宋文静垂着眼睛,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飞快的酝酿着感情,片刻后,再抬眼,明亮的眼眸里已经溢满了泪水。

  说实话,她其实长得还挺好看。

  遮掩住眼里的算计后,就是妥妥的纯良小白花,此刻的小白花眼带泪水,失了血色的唇瓣轻颤,端得是个凄惨小可怜。

  眨眼间就从施暴者变成了受害者。

  宋文静吸了下鼻子,哽咽着哭诉道:“书记伯伯、公安同志、各位陈家村的父老乡亲们,我承认犯了大错,

  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现在我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还原一遍,我和王树林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走到一起,可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对他一点恋人之间的感觉都没有,

  如果就这样走入婚姻;

  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王树林的不公平,我就想着我不能害了人家王树林同志,所以提出退婚,王家也同意了,

  可我妈那里不同意;

  她贪恋王家给的二百块彩礼,想要用这笔彩礼来给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娶媳妇,我只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出嫁从夫,在家从母,胳膊拗不过大腿,

  自然是一切都听我妈的;

  她说让顾水清替我嫁给王家,我哪里会想到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办法是我妈想出来的,药是她去买的,我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她让我怎么做就得怎么做;

  我平时连杀猪都不敢看的人,又怎么敢下药害人,慌乱之中弄混了加了药的水,反倒自己喝了下去,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我罪有应得!”br>
  接着,她话锋一转。

  “一切都是我的错,公安同志能不能不要抓我妈,她年纪大了,又伤了肋骨,哪里能经得起折腾,

  更不能坐牢,不然半条命都得丢掉,我年轻身体好,愿意代我母亲坐牢!”

  这番话说下来,宋文静已经泣不成声。

  整个人摇摇欲坠,如同一朵在风雨中飘零的小白花,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里喷涌而出,她没有去擦眼泪,任由眼泪鼻涕一起喷。

  看起来极为可怜。

  人群中有意志不坚定、眼泪窝子浅的人还真被她这番‘发自肺腑’的话给感动了。

  多孝顺的姑娘啊。

  不得不说,宋文静这招先抑后扬取得了一小部分人的同情,她见形势对她有利,赶紧趁热打铁,扑通一声跪在陈玉梅面前。

  ‘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妈,女儿不孝,当着公安的面我不能说瞎话,可我能代替妈接受惩罚,女儿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了,请您以后保重身体。”

  陈玉梅傻呆呆的。

  事情咋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她跪坐在一滩尿渍中,看着以头触地的宋文静,心里满是动容,先前文静将一切都推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是既愤怒又失望,可当文静说出愿意代她坐牢,她又震撼到极点。

  还有一种欣慰。

  她总算是没白疼这个闺女,不枉为她筹谋一场,虽然失败了,可文静记得她的付出就好。

  当妈的怎么舍得看着自己的孩子去坐牢。

  陈玉梅刚要说话,就见宋文静抬起了头,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磕头,额头上青紫一片,隐隐渗出血迹。

  宋文静毫不在意,故作坚强的哽咽着。

  “妈,您伤到了肋骨,不要为了省钱硬扛着,明天一定要去卫生院看病,至于王家的彩礼,如数退还给人家,

  小弟那里再想办法;

  女儿还要说句您不爱听的,小弟就是个烂泥不上墙的阿斗,您千万不要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指望他养老,肯定是靠不住的,

  您手里一定要攒些养老钱;

  等到老了,就算小弟不养您的老,自己手里有钱心也不慌,女儿本想照顾您和爸一辈子,你们受了一辈子苦,也是该享福的时候了,可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是命啊!”

  话落,她突然扑到陈玉梅怀里放声大哭。

  哭声凄凉,仿佛生离死别。

  不仅陈玉梅哭成了泪人,一些心软的女人也是神情动容,真是个好孩子啊,就算犯了一点小错也可以原谅。

  年轻人哪个没有犯过错。

  只要肯悔改,应该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然后就有人替宋文静求情。

  “公安同志,能不能网开一面,不要抓宋文静去坐牢啊?”

  “对啊,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应该争取宽大处理。”

  宋文静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心底甚至有点沾沾自喜,以一己之力扭转舆论形势,她果然是个人才,只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大队书记火冒三丈的跳了出来,将那两是非不分、三观不正的人骂得狗血喷头,灰溜溜的跑了。

  “什么东西,脑壳莫不是被驴踢了!”

  书记骂骂咧咧的。

  他可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任何人休想用眼泪腐蚀他的意志,做了错事接受惩罚是天经地义的。

  就算今日宋文静学孟姜女哭倒长城,也休想逃过法律的制裁。

  宋文静气得捏紧了拳头,心里暗骂老东西固执如牛,陈玉梅却在这时握住了她的手,动作温柔地给她擦去眼泪。

  “文静,一切都是妈的错!”

  陈玉梅想明白了,与其让闺女代自己坐牢,不如主动将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反正她老了,坐牢也不会有啥影响。

  还能吃免费的牢饭。

  文静就不一样了,她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她又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等以后发达了一定会帮衬着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