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游戏竞技>四季歌引>第36章 火葬(一)
  将德乐仁波切一行人送上汽车后,索朗也赶忙接过明秋的大皮箱,疾行到他的车前,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放到车上……这时,梅朵也跟了过去,跟索朗说了几句话后,又跟明秋道了声别,就退了回去,又开始朝德乐仁波切乘坐的汽车磕起头来,直到三辆车消失在村口。

  “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汽车驶出马玉村,索朗看了一眼后视镜,对秋镝二人问道。

  “是啊,很震撼……”夏鸣抢先答道,“在网络上也看过一些视频,但现场的感受完全不一样,这种信仰真是虔诚,妈妈都被感染了。”

  明秋依旧坐在副驾驶位,听到夏鸣提到昨天“供僧”的事,也没搭话,只微微一笑。此次西藏行之前,她从未接触过任何宗教,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跪拜一名喇嘛,而且还是那么心无杂念。晚上躺在床上想起白天的行径,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想不通为什么会那么虔诚礼拜一位不认不识的老和尚。

  “姨妈善根深厚,佛缘殊胜,可喜可贺。”索朗看了一眼明秋,笑着说道。

  于是,一家人便开始聊起藏传佛教的一些常识和浅显的理论,听得明秋越发心驰神往,很想再深入地了解一下佛教传扬的哲学思想。开始是夏鸣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勾引索朗展开话题。可到后来,就变成索朗和妈妈之间议论哲学问题,秋镝和夏鸣就有些听不太懂了,索性二人便进入“模拟生活”虚拟社区,学习起西斯潘那语。

  三辆越野车一路南下,中间在一个景区停了一次,休息了二十几分钟。索朗向德乐仁波切又重新介绍了一遍明秋,当然都是些夸奖明秋怎么怎么善根深厚之类的说辞,希望德乐仁波切能收明秋为弟子。可德乐仁波切却说,只要一心向善,便是皈依三宝,不必拘泥于礼法规矩……还告诉明秋,她以后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两个儿子和白息。明秋好像接到了某项艰巨任务一样,坚定地承诺了后半生的责任。

  亚东隶属于日喀则市管辖,是西藏南部边境的县级城市,南边依靠位于震旦、天竺、不丹三国交界的吉姆玛真雪山,是连接西藏腹地与南亚的主要通道,自古以来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可以说是军事重地和边境贸易重镇。而甘什伦布寺就坐落在亚东南边的一个山谷之中,当地人称之为“达马古道”,是一条最古老的边境经商通道。

  元朝以前,震旦中原王朝对青藏高原各番邦都有非行政管辖,没有正式派遣官吏建立行政官署,直到元朝设置宣政院管理西藏地区军政要务开始,这一历史长河里的西藏“支流”才正式汇入震旦区域政权的“流域”版图。除了朝廷分封萨迦派高僧八思巴等人为国师外,还在西藏地区直接建立地方军政机构,名为“乌思藏纳里速古鲁孙等三路宣慰使司都元帅府”,隶属于宣政院,并驻有军队,进行人口调查,派遣繇役,征收赋税。在宗教上,元朝册封的大宝法王是当时西藏最高宗教领袖。

  到了明朝,中原朝廷一直沿袭着元朝的制度来管辖青藏高原。直到清康熙年间,朝廷派大臣赫寿赴拉萨监理青藏高原属国和硕特汗国的政务,又派遣军队远赴拉萨赶跑了准噶尔军队,之后便正式在西藏驻兵留守,将对西藏的管辖变成了定制……

  夏鸣和秋镝上完“西斯潘那语课”之后,便开始查找关于亚东的相关资料,此刻汽车刚好进入亚东城区。两个少年落下车窗,观赏着这座建立在河谷平原上狭长的城市。

  “原来亚东是个边境城市啊?”夏鸣说道。

  “而且是军事重地。”索朗补充道。

  “可为什么这么冷清呢?”夏鸣十分不解地问道。

  原以为这种边贸城市应该国际化一些,街道商铺琳琅满目,各地游客商贾穿梭在大街小巷。可一路走来,非但没有想象中的繁华,甚至是冷清,更没有国际化元素的建筑物,一栋都没有。映入眼眸的全都是藏地最传统的房屋,和红红蓝蓝的色彩。

  “哦,在边境上有一个榷场,就是贸易市场,做生意都集中在那里。”索朗答道。

  “不来这一趟,还真不知道这些,榷场这种古老的词汇居然还会出现。”秋镝边观赏着车外景色,边说道。

  “哈哈哈哈,你们在西藏多呆一段时间就会发现,许多古代的习俗在这里都有痕迹。”索朗笑着说道。

  出了县城继续南下,树木越来越繁茂,片片成林,空气也似乎温润了许多。但目力所及依然是高耸入云霄的连绵雪山,气势磅礴。山谷间的冰川,在阳光照耀下仿佛一条条银色长龙在幻境中跃空飞舞。缭绕在山腰上的朵朵白云,宛如不甘寂寞的少女,变幻着妖娆舞姿,把雪山装点得清雅灵动。雪山下静卧着的高山湖泊,在阳光的照耀下,清澈而晶莹,映衬着蓝天和雪山的倒影,呈现出浅蓝、深蓝、浅绿、深绿、墨绿多层色彩,给人神秘莫测的感觉。湖面不时掠过三五只不知名的水鸟,与静怡的湖光山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湖岸上绿草如茵,开满了各色小野花,牛、羊、帐篷、牧人散落其间,悠然自得,形成一幅令人陶醉的画面。

  一路观光,不觉间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片罕见人迹的偏僻山区。远远看去,一簇恢弘的建筑矗立在一个谷口的高地上。

  “前面就是甘什伦布寺吧?”夏鸣指着那座建筑问道。

  “应该是吧,我也是第一次来。”索朗答道。

  果然,前面两辆车直接朝那个高地开去,停在围墙外的空地上。然后,四名护法就开门下了车,又将仁波切和五名阿克请下车。索朗也赶忙下车,问了一句藏语,然后回头告诉其他三人,这里就是甘什伦布寺。

  一看德乐仁波切都下车了,秋镝和夏鸣就已经判断出结果,没等索朗说话就已经下了车,又打开后备箱,将白息放出来,拎着皮箱来到德乐仁波切跟前。

  “两位小友,这里就是敝寺,甘什伦布寺。穷山僻壤,条件简陋,你们不要见怪。”德乐仁波切一脸慈祥地看着秋镝和夏鸣,随后转头跟其中一名护法说:“布瓦,为客人安排房间。”

  那名护法双手合十,躬身答道:“已经通知客堂安排了。”

  正在这时,寺院的侧门打开了,走出几名藏族男子,见到德乐仁波切,二话不说,倒地就拜,而且是那种五体投地的大礼。行了三个大礼之后,站起身来,也不掸去尘土,上前对德乐仁波切说了几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布瓦打断了,用普通话说道:“贡科甲,仁波切邀请了客人来,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吧。”

  看上去,在这座寺院里,布瓦还是有点地位的。那名叫贡科甲的男子,被布瓦打断话非但没有反应,还双手合十,行礼称是,解释道:“斋饭和客房都已经准备好了,请进吧。”说罢就接过布瓦手里的包裹,这时才看到他们的队伍里还有一头威风凛凛的獒犬,先是一愣,然后看了一眼白息身旁的秋镝,随后转过头,当先带路走进侧门。

  索朗拎着明秋的皮箱,来到秋镝身边,小声对他说:“他们寺院的其他师父被请去做葬礼了,只剩下他们几个俗家弟子护院。”

  这座寺院比起拉萨的大昭寺小很多,但建筑格局却比较精致,依山势而建,从山下看去也十分壮观。一行人在贡科甲的引领下,来到一个宽敞的会客厅,布瓦走过来,向四人合十一礼,用普通话说:“先过斋,然后再回客房,可以吗?”布瓦的普通话说的有些生硬,但态度却十分恭敬。

  “哦,好的……行李就放在这里吗?”秋镝微笑着答道。

  “就放在这里吧,我安排人送到你们房间去。”布瓦说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秋镝赶忙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不麻烦,你们是仁波切的客人,我们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布瓦说罢就转身对德乐仁波切说了句话,然后就转身离去。

  “两位小友……”德乐仁波切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对秋镝和夏鸣说道,“先去吃饭,然后我们再聊,好吗?”

  “仁波切,您别客气,我们客随主便。”秋镝也不懂佛教的礼节,只知道双手合十表示尊敬。

  “哈哈哈,好,那就不再客套了,你们也放轻松,就当是自己家……不过,寺院里没有荤菜,你们就忍耐一下吧。”德乐仁波切没有一点架子,和蔼可亲。

  “我们不挑食的,吃什么都行。”秋镝说完侧脸看了一眼夏鸣,他知道夏鸣好吃,粗茶淡饭的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夏鸣一看秋镝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赶忙朝秋镝一瞪眼。这种眼神交流也被德乐仁波切看在眼里,哈哈一笑,说道,“那就走吧,去感受一下出家人的生活。”说罢就当先走出客堂。五名年轻的阿克紧随其后,索朗和明秋也随着走了出去。

  “你看我干嘛?”秋镝和夏鸣故意等到最后走,夏鸣低声埋怨着秋镝,“我承认是吃货,但不代表挑食。”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我是怕你吃不惯。”秋镝赶忙解释道。

  “我有什么不习惯的?又不是富家子,你能接受的,我都行,不要再担心我了。”这句话夏鸣完全没有一丝埋怨的情绪,反而露出温暖的歉意。

  前面的索朗和明秋当然也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索朗看向明秋,压低嗓音一脸羡慕地说:“姨妈,这两兄弟的感情真好,我都羡慕。”

  明秋欣慰地一笑,“这可真是缘分,他俩不到五岁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从没吵过嘴,没打过架,连别扭都没闹过,亲兄弟也达不到这种感情……”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别看小镝只大鸣鸣两天,可总是像哥哥一样照顾着鸣鸣,我这个当妈的都羡慕呢。”

  “背后议论人可不太好啊。”秋镝和夏鸣的听力,这么近的距离,苍蝇叫都听得到。二人相视一笑,秋镝仰了仰头,轻声说道。

  索朗似乎也知道躲不过他们的听力,哈哈一笑,转过头,“你们都听得到,就不算背后议论吧?”看書溂

  “索朗大哥这么说,还是我们不对咯?”夏鸣瘪了瘪嘴。

  “只能怪耳力太好。”

  说话间,一行人便来到一间大房子里,有序地摆放着木制桌椅,三五十人同时就餐都没有问题。

  “这里是斋堂,寺院里的僧众都在这里过斋。”索朗低声向秋镝和夏鸣解释道。

  布瓦安排他们坐下,然后就走进一扇小门,没过一会儿,从小门内走出四名男子,端着食物和餐具,分发到他们桌子上。秋镝他们一行四人,坐在德乐仁波切和五名阿克的对面,白息则蹲坐在秋镝身边,只露出头在桌面上。六位僧人都盘膝而坐,低眉垂目,不言不语。秋镝和夏鸣又看了看旁边的索朗和明秋,也像对面的僧人一样,便也安分地坐正了身子,看着四名男子为他们分发食物。当来到白息面前,看了一眼秋镝,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秋镝笑了笑,点了点头,男子会意,将一张面饼撕成小块摆在白息面前的桌子上,又看了一眼白息。

  “大哥二哥不用担心,我可以吃的。”白息用心灵感应对秋镝和夏鸣说道。秋镝微微一笑,试探性地伸出左手,摸了摸白息脖颈间长长的白毛,然后又轻轻拍了一下。

  四名男子分完食物,德乐仁波切睁开双眼,“已经过了用斋的时辰,就不必诵经咒了……”说到这里,看向对面的客人,“不必拘谨,随意用些斋饭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