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辞急救完后并未醒过来,关涵已经回到榕城,也带回来之前一直照顾岑越辞的医护团队。

  这些人更加了解岑越辞的状况,从前天的急救结束后,就一直在商量着后续的治疗方案。

  而在这期间,匆忙赶来的叶成瑜跟贺行舟打了一架,就在医院的走廊里。

  那一层楼几乎变成岑越辞专用,医护人员包括岑易然一直住在隔壁,两人打架时,新来的两位保镖目不斜视守在岑越辞的病房外,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到关涵知道时,两人身上都挂了彩,被护士按着包扎身上的伤口。

  “要打也别在这儿打,我忙着讨论治疗方案,没时间给你们治疗脑子。”关涵冷冷丢下话离开。

  叶成瑜靠着墙壁,冷哼一声:“贺总这副尊容也别在这里碍眼,我们不希望看到你。”

  贺行舟吐出嘴里的血水,他和叶成瑜见面就吵几乎是常态。

  这次他理亏不想动手,结果叶成瑜看到他抡起拳头就往脸上砸,贺行舟脾气顿时上来,两人都堵着口气,下手自然重。

  脸上跟打翻的颜料盘一样,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愿不愿意看到,不是你说了算。”

  贺行舟任由护士给额头包扎,他这两天一直在医院边等着消息,一直也没等到岑越辞醒来的消息。

  叶成瑜的伤口包扎的较快,他跟护士道谢后拉开门,“我是他朋友,关涵也是,我们说了就算,你多出现几次,我保证立刻让人安排他回达特利。”

  叶成瑜见贺行舟露出罕见的想发怒又有顾虑的神情,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等下午陆询回来,你是彻底没机会见到小辞。”

  叶成瑜说完,迈着步子离开,思及贺行舟最后的脸色,感觉脸上的伤都没那么痛。

  贺行舟也很快包扎完,守在岑越辞病房外的保镖看见他便起身,动作间隐隐戒备着,似乎等他过去便会直接动手赶走。

  贺行舟不想发生无谓的打斗,他知道保镖是岑越辞家里派来的,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麻烦,了。

  他望着岑越辞病房大门,想要透过大门看到岑越辞现在的样子,最后还是踉跄着走到电梯处。

  两位身强力壮的保镖目送他背影消失,继续坐在门口守着。

  岑越辞第一次醒来是在手术后第二天的午夜,病房内悄无声息,雨水顺着窗户玻璃往下蔓延。

  他挪动着身体,一转头看见床边趴着一大一小两道黑影,大的那个姿势缩手缩脚,看着就十分难受,黑影的呼吸声却很绵长。

  没过多久,他又闭眼昏睡过去。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似乎是关于他的治疗方案,听到要回达特利时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阿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离他最近的男人面露欣喜,下意识走到他身边。

  岑越辞想要开口,嗓子里的干涩让他皱了皱眉,他在几人注视下哑着声音说道:“我躺了多久。”

  “已经三天了。”

  男人穿着件皱皱巴巴的衬衣,胡子拉碴的也不影响他的英俊。

  岑越辞侧过头,对着关涵问道:“我中途好像看到了叶成瑜,他人呢。”

  “他昨晚收到消息,南非那边需要他处理一些事情。”

  岑越辞闭上眼,他和叶成瑜常有联系,对叶成瑜最近的忙碌有所了解,只是醒来没看到人有些遗憾。

  关涵看着他颓败的脸色,心里开始发慌,暗中朝男人递了个眼色。

  “阿辞,然然还在外面,要不要和他说会话,你睡着这几天然然成长许多,连我要进来都被他盘问了一番。”

  男人上前帮他调高床头,试图转移着他的注意力。

  “陆询,你不用——”岑越辞咳嗽一声,陆询将温水递给他,岑越辞摇摇头表示不想喝水,“你怎么过来了。”

  “我大老远赶过来,可别再说让我回去的话。”陆询将水杯放在桌上。

  关涵和小王在两人说话间已经退了出去。

  外面等着的岑易然见人出来后,立刻上前拉着关涵的手,“关叔叔,小叔醒了吗?”

  “人是醒了,精气神更差了。”

  关涵摸着他的头,目光转向小王,“那天你和他一起出门,他为什么去见贺行舟。”

  “我不太清楚,但我接送岑先生时,听公司里面在讨论岑先生和一个叫什么舟钺科技的合作,似乎出了问题。那晚岑先生本来要休息,临时接到贺先生的电话才出的门。”

  “舟钺科技?”关涵记下这个名字。

  岑易然听着他们之间的讨论并不感兴趣,“关叔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看你小叔的恢复程度,现在坐飞机不太合适。”

  关涵也希望能早点回到达特利,那边团队更专业,最重要的是他的导师也在达特利。

  他导师是心脏领域的权威,有他坐镇,手术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

  “小叔才回来两个月,已经进了几次医院,在达特利才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关叔叔,我好想回去。”

  岑易然抱着关涵的大腿,短短两个月他亲眼看到几次最爱的小叔躺在病房里急救,心里急的不行,对这座城市在无任何好奇和好感。

  关涵也无奈,本以为让岑越辞回来能散散心,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外面的人无奈,里面的岑越辞也十分无奈。

  “陆询,你不用做这些,小王就在外面。”

  陆询坐在旁边认真的削着苹果皮,闻言笑了笑,“为了你,我愿意做。”

  岑越辞没心情与他绕圈子,“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陆询见他无意识舔着唇,将还未放凉的水又递给他,岑越辞想抬手去接,躺了几天的手却不听使唤。

  陆询看他没有动作,不经意说道:“你刚醒,我来吧。”边说着边将水杯递到他唇边,身体也跟着坐到床边半扶着他。

  岑越辞推辞不过,也确实口渴,就着这个姿势抿了几口。

  陆询抽出纸巾想给他擦拭唇边的水渍,岑越辞偏过头,无形拒绝着他的动作。

  陆询并不在意,将纸巾递给他,这几年岑越辞的态度依旧不曾改变,是他不死心,甚至追着到了榕城。

  岑越辞只是不想给陆询无谓的念想,但并不是不承情的人,陆询眼底淡淡青影他看在眼里。

  “幸苦你了这两天,等会你去隔壁休息,不用在守着。”

  陆询替他掖掖被角,苦笑道:“阿辞,你又何必急着赶我走。”

  “陆询,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

  “我知道,叶成瑜说五年前你本来要带个人回达特利,现在那人捏着项目让你进了医院,阿辞。”

  岑越辞听了这话五味杂陈,尤其是提到贺行舟,他曾在年轻时义无反顾要将人带回去,向所有人炫耀他找到了终生伴侣,只是结果并不好。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身边什么样的人没有,陆询,我们可以做很好的商业伙伴。”

  “商业伙伴我有很多,但心动的人,只有你一个。”

  他越是绅士,岑越辞越愧疚,他不愿意在感情上给人希望。但陆询又将追求人的度拿捏的恰到好处,体贴又风趣,岑越辞实在难以对着这样的人说出重话。

  半晌才微微叹出一句:“陆询,我没办法也没时间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我已经做不到了。”

  他摸着胸口,声音苦闷。

  陆询并未打算放弃,“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觉得能够接受为止。”

  “你在浪费时间。”

  “我不是贺行舟,我也愿意等。”陆询挽起袖子,继续削着苹果。

  岑越辞听他说起贺行舟,微微仰起头,自嘲不已。

  一想到贺行舟,他就会想起记忆里可爱的老头子,电话里让他赶紧带人回去看看,甚至吵着要偷偷来榕城和贺行舟见面。

  而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与外公的最后一面,还是两人因为他在榕城的安全问题让他回去,他却一意孤行继续要待在榕城,待在贺行舟身边。后面的电话联系中,多半也以吵架为主,最后还是拗不过他,同意他带人回达特利。

  他计划了许多日程,也选择如何将贺行舟介绍给家人朋友,计划却赶不上变化,他最爱的两人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岑越辞咳嗽起来,一旁的仪器发出滴滴声,他知道此时的情绪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了。

  陆询吓了一跳,立刻轻拍着他的背,关涵也跑了进来,观察着岑越辞的状态以及仪器上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