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了激情与放纵的时间过的极快,岑越辞汗淋淋躺在沙发上喘着气,贺行舟裸露着的胸膛上布满暧昧的痕迹,头枕在手臂上,侧过头看对方,神情里带着几分餍足,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岑越辞受不了身上的黏腻,踢了踢旁边的人,“我要洗澡。”

  贺行舟半裸着坐起来,“你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岑越辞半闭上眼睛,放纵的后果便是全身无力,他连起身都做不到,更何况眼前一阵阵发黑带来的眩晕,他捏着鼻梁提提神。

  贺行舟见他没说话,用脚勾住遥控将灯打开,才看到对方蹙着眉,立刻紧张道:“没事吧。”

  岑越辞抬手按住胸口,“有些累了。”

  贺行舟连裤子都来不及穿,跑到电视机下方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型医疗包出来。

  “吃几粒?”他晃着药瓶的手都有些颤抖,一下倒出十几片。

  岑越辞有些心悸,呼吸也变得急促困难,指了指医疗包里的药品:“白色和蓝色的瓶子递给我。”

  他动作粗暴打开药瓶,也没数,一把送到嘴里,艰难的吞咽着。

  贺行舟连忙将一旁的水递给他,水已经放凉,但他看岑越辞这个吃药法,也顾不得那么多。

  吃完药后,岑越辞明显好了许多,贺行舟也不敢在耽搁,自觉的跑到浴室给浴缸放满了水,又跑到沙发上看着他。

  “怎么?”岑越辞看他伸出双手挑眉问道。

  贺行舟做伏低做小状,眼睛一眯看着他,“这不是岑总要求洗澡吗,水放好了,我扶你过去。”他本来想抱着人过去,又怕岑越辞多想,还是改了说辞。

  大概是贺行舟对待他没有太小心翼翼,加上他实在乏力,笑着伸出手,“我没力气了。”

  贺行舟将人裹着毯子小心翼翼抱起来,一边走一边嘟囔:“没力气还争什么位置。”

  岑越辞半闭着眼当没听到。

  浴室里客厅有一段距离,贺行舟担心他着凉,走进浴室后便抱着人踏入满是温水的浴缸。

  岑越辞半躺在他的怀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的头发还比较短,被水打湿后贴在额头上,显得有几分乖顺。

  ……

  岑越辞完全不想动弹,右腿到了冬天更加使不上力,能撑着不滑下去都是半靠着贺行舟的缘故。

  贺行舟怕水温冷下去,晃了晃肩膀,搭在肩上的脑袋跟着晃了晃。

  “水快凉了。”

  岑越辞撑着贺行舟的手臂半坐起来,享受着水流按摩身体的感觉,见贺行舟下半身依然很有精神嗤笑一身,“我不介意你去淋浴间解决,有烟吗?”

  贺行舟用脚勾住墙壁上的柜门,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有人说过你变脸越来越快了么。”他从里面掏出一包烟和一盒套子递给岑越辞,“要哪个?”

  岑越辞没搭理他,伸手要去拿烟。贺行舟突然收回手,“等等,你现在能抽烟吗?”

  “抽根烟不影响。”

  岑越辞扭过身去抢,他也是突然想要来根烟,关于能不能抽完全不在他思考的范围里。

  贺行舟在有些事情能由着他来,但事关岑越辞的身体,他赤裸着身站起来,跑到外间去翻找手机。

  岑越辞将头发拢在后脑勺,感受到皮肤传来的凉意,耳边是贺行舟在打电话的声音,他提高音量说道:“吸烟会照成血管动脉粥样化以及血栓形成,当冠状动脉的血管……”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下去,贺行舟已经走了进来,听着电话里说着和岑越辞一摸一样的话,好半晌,才挂断电话。

  “关涵让你带我出来的?”他撑着头,继续说道:“我想他还会说些我情绪不对的话,然后说我对手术不抱有希望之类的。”他说一句,贺行舟的心便沉一分,他摸不清岑越辞主提及这话的意思,犹豫着如何回答。

  “你不会信了吧。”岑越辞转过头看向他,“我虽然不太喜欢去医院,但对这条命还是比较看重的。”他说完继续躺了下去,贺行舟隐秘的打量岑越辞放松的神态,没有回答这个话题,他走过去坐在浴缸边沿,将沾着水迹的烟盒仍进了柜子里。

  “关涵担心你在医院里无事可做,而我想要个机会。”这个机会指什么,两人都明白。

  岑越辞突然有些疲惫,意兴阑珊地闭上眼。

  贺行舟将室内温度调高,望着岑越辞在雾气中带着薄红的侧脸,“我相信你,只是你自己不相信自己。”将前路堵得严丝合缝,一点光亮都渗不进去。

  两人都没在说话,气氛一下便沉寂了下去。

  贺行舟望着他,取下手边的毛巾,一边轻柔的擦着他的头发,随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放过你啊。”岑越辞语气低沉地说完这句话,指了指在浴缸里的右腿,“我的腿不能在浴缸里久泡,会发炎,严重的会让我在医院里躺上半年。”

  他嘴角翘起,带着微笑看着贺行舟的神色从随意变得凝重。

  贺行舟丢掉毛巾,将人一把捞起来,扯过架子上挂着的浴袍,动作间十分急促,慌忙披好后抱着人往最近的房间里跑去,脸色阴沉的可怕。

  岑越辞看着他紧抿的下巴,轻声道:“你看,虽然你说相信我,其实你并不相信,你和关涵一样,我猜你现在在想关涵说的我情绪不稳定果然是真的,对吗?”

  贺行舟紧紧抱着他,脑海中已经在飞速回忆他们相处的这一天岑越辞的话语和神情,又听到怀中人的话,脚步顿了顿才将人放在床上。

  他拧开房间里的灯,又将温度调高,才有时间回答岑越辞的那句话。

  “可我也说了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我记忆中的岑越辞……”贺行舟停了下来,“不像是会逃避的人。”

  “那是之前身体健康的岑越辞,不是现在的我。”岑越辞笑意淡了下来。

  贺行舟不知如何回答这句话,他只能去柜子里将折叠整齐的毛巾拿出来,擦拭着他腿上的水珠。

  岑越辞却并未停下,“我一点也不想原谅你跟你的朋友,只不过看你伏低做小比较有意思罢了,明天早上送我回去吧。”

  贺行舟不发一言,像是沉浸在擦拭水珠的动作里,他将健全的腿擦干净后想要检查一下他的右腿,又怕他抗拒。

  岑越辞用另一腿跳开浴衣,右腿上的膝盖处有一条狰狞的疤痕明晃晃刺在贺行舟眼里,贺行舟看着周围一圈的红痕,手里的毛巾始终不敢触碰到他的腿。

  刚才在浴缸里时他就已经看见这道疤痕,以及枯瘦的小腿皮肤,当时能借着雾气遮挡安慰自己,如今直面这条蔓延到大腿根部的疤痕才知道当初的车祸有多么严重。

  贺行舟心里的难受的不行,手中的毛巾掉到了地上,他弯下腰,掩饰住内心的情绪,捡起毛巾后见洁白的毛巾沾上灰尘走到柜子边拿出新的,走了过来,岑越辞已经将腿盖住,见到他手里的毛巾也并未有什么动作。

  贺行舟今晚心情从极好到极差不过几个小时,他始终记得面前的男人是个病人才不至于压不住自己的脾气,见岑越辞不配合,他也没在说什么,带着毛巾走了出去。

  岑越辞看他出去后,才捏捏鼻梁,他侧过身拿起旁边的电话打算明天回去。

  贺行舟拿着吹风走了进来。

  岑越辞放下手机,对贺行舟挑挑眉,“你还真是……”还真是什么他没说,贺行舟也不在意。

  贺行舟半坐在床边,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往下便是的岑越辞那张神清骨秀的脸,吹风发出的噪音阻挡了两人间的沟通,岑越辞感受到贺行舟的手指在头上按摩着,他阖上双眼,在吹风关闭后才轻轻开口:“我会联系关涵,明早就走。”

  “之前吵架,你说我脱口而出之前至少应该舌头和牙齿商量好在说,而不是戳人肺管子。阿辞,你才和我上了床,现在说不想放过我,我之前的确做错了许多事,让我们背对而驰,现在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坚持下去。”贺行舟坚定内心的想法,他不能接受面前的人以后会躺在冰冷的盒子里。

  岑越辞偏过头,他今晚的情绪有些失控已经意识到,在病痛折磨中,在与贺行舟的接触中,已经花了他太多的教养和风度,以至于他现在感觉自己离以前那个永不服输的岑越辞越来越远,他已经迷失了自己,却已经没有精力和信心找回最初的自己。

  岑越辞睁开眼看了看窗外,深深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意思。

  “贺行舟,你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这条腿里钉了两条钢钉。”岑越辞指着右腿,拔高声音道:“无论我做什么它都会提醒我,跑回来找你的自己是个蠢货,而你,我看见你就会想到因为你的朋友,我连外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曾经真的很爱你,爱到想要跟着你定居在榕城,那套别墅,本来是要在你生日当天送给你的,可你不喜欢,至今那套房子都还在你名下,你也根本不知道。”

  岑越辞提高了音量,发泄似得说完这一句话,他觉的这五年自己的心是空的,脑子也是空的,除了那一点渺小的、对贺行舟背叛的真相的坚持让他忍受着所有的疼痛外,他就是一具空壳,这样想着连右腿都开始痛起来。

  针刺般的疼痛蔓延开来,他的脸色丝毫未变。

  贺行舟张着嘴,手足无措起来,自责和悔恨两种情绪交织着,贺行舟突然涌上一处无力感,整个人像是被霜打了一般,肩膀也垮了下来,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紧紧捏着拳,看起来无措又紧张。

  “阿辞,我不想放弃。”良久,贺行舟才吐出这句话,他伸出手握着岑越辞露在外面的手腕,眼里是不容拒绝,“你的腿我陪你找最好的医生,我陪你做复健,没有效果那我就是你以后的轮椅,是你的拐杖;阳礼导致的事情,我确实无法弥补半分,你想怎么处置他我都无二话。”

  岑越辞摇摇头,“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贺行舟拉过他的手背,轻轻一吻,“太晚了,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钓鱼。”

  见岑越辞盯着他,贺行舟坦白道:“来之前我和关涵说过,一周后来接我们。”贺行舟说出这句话有些心虚,说的其实是三天,但他私心里也不想让岑越辞呆在冷冰冰的病房里,说服了关涵,让阿辞多呆几天放松心情,同时也弥补他之前的过错。

  为了阿辞的健康,他早早将医护团队请到了附近的别墅里,一旦岑越辞身体不舒服,医疗团队便会立刻过来,这才让贺行舟有了底气将话扯明白了说。

  岑越辞叹息一声,眼里暗淡无光,“我连去哪里的选择权都已经失去了吗。”话里的落寞和孤寂让贺行舟心都跟着颤了颤。

  贺行舟将灯光调暗,折回外面带回一杯牛奶递给他。

  岑越辞看的出来贺行舟在逃避着最后一个问题,嗤笑一声,将牛奶喝完,接过递来的纸巾搽完嘴,准备休息。

  贺行舟突然弯下腰,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一如5年前的晚安吻,仿佛这样两人就能回到之前。

  “晚安。”

  贺行舟见他闭上眼,将杯子带了出去,走到门边时,他还是放心不下,将门留了一处缝隙,晚上房里有什么动静,住在隔壁的他也好及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