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难得没被闹钟吵醒,岑越辞睁开眼睛发了一会呆,几缕阳光溜进了屋内,看着便暖洋洋的。

  他打开手机,回了几个工作相关的安排,视线扫到一条消息后,愣了愣才想起家里多了个人,又挣扎着起床。

  他穿戴整齐后拄着拐杖下到一楼。

  客厅里电视上还放着早间新闻,厨房传来一阵动静。

  岑越辞走到玻璃门前,看到里面的男人,英俊挺拔,袖子挽在胳膊肘处,露出的手臂线条结实又漂亮,哪怕是穿着围裙煎鸡蛋也别有一番魅力。

  清晨醒来看见这一幕,让岑越辞直到坐在餐桌前都保持着好心情,他对言而有信的暂住伙伴不吝夸奖:“味道不错,就是这个形状能不能换一个。“面对餐盘里煎成爱心的鸡蛋,诚恳建议贺行舟换个方式。

  ”不做饭的人没有发言权。”贺行舟替他倒上热好的牛奶。

  岑越辞许久没有悠闲地吃个早餐,贺行舟坐在他对面,看他时不时看向屋外,说道:“叶戈和王珂去警局了,今天我陪你。”

  “我待会要去公司,你也一起?”

  贺行舟看他一脸认真,笑着摇摇头,“今天周末,岑总看来缺个提醒日程的秘书。”

  岑越辞打开手机确认,“忙昏头了,刚才何晏问我贺氏年会的事情,我让他跟你对接。”

  “说到年会,你怎么打算。”往年都是贺行舟发言开场,今年情况特殊,他不可能出场。

  岑越辞摇摇头,“我不太喜欢吵闹的场合,你推个人选上去。”太吵闹太密集的场合他的身体不太能适应,他本来就属于空降,去了反而让其他人不自在。

  “也是,出席年会肯定要喝酒,算了,让行政处去安排。”贺行舟也不想他累着。

  吃饭完,两人面面相觑,岑越辞社交圈宅,他很少有完整的周末,要么在处理公务,要么在医院检查,他才出院不太乐意去医院,贺氏事务也已经熟悉,年前贺氏事情不少,不过都和他无关,用不着他去推动和决策。

  彻底闲下来岑越辞有些无所事事,坐在沙发里看贺行舟将盘子放进洗碗机,又看着他切水果。

  贺行舟很快端着水果出来,看岑越辞盯着厨房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岑越辞回过神来,来不及说话被贺行舟喂了满嘴水果。

  贺行舟投喂完水果,安排着周末计划:“家里有没有游戏机,来一局。”他没法出门,只能找点其他乐子。

  说着,又递给他一块果肉。

  岑越辞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水果,躲开了贺行舟,“医生说按时吃饭,不是24小时都吃。”他嫌弃地抽出纸巾擦手纸。

  贺行舟一口咬下果肉,对岑越辞的嫌弃不以为意,“至于么,洁癖成这样。”

  岑越辞正要开口,手机突然响起,看到上面的名字后他视线略微一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贺行舟见状放下果盘,“谁啊,我先上楼?”他以为是私事打算先离开。

  岑越辞摇头,看了看屏幕,手指右滑,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刚放下手机,铃声契而不舍地响起。

  岑越辞面无表情继续挂断。

  手机又坚持不懈响起。

  贺行舟是看出来岑越辞压根不想接了,他坐到一边,认真捧着水果吃,余光一直盯着岑越辞的动作。

  对方的声音十分欢快:“阿辞,是我,你怎么不接我电话。”说到后面有几分委屈。

  “刚才有点事,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行舟看他放松下来,声音也温和许多,心里猜测是家里人,至今他认识的岑家人只有个岑易然,果然下一秒岑越辞就挑高了眉毛。

  “岑易然,你敢偷偷跑来榕城,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独自出行的机会。我说到做到。”岑越辞突然严厉起来,说完这句话嘴唇紧抿,贺行舟看他肢体动作都紧张起来,想到缩小版岑越辞一个人跑来榕城的壮举,也难怪岑越辞这么紧张。

  岑易然身边坐着一圈人,他听到最喜欢的小叔生气的声音,面上有些委屈:“阿辞,你别生气了,是叶叔叔让我这么说的,不这么说你就不回来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都好想你。”

  岑越辞直截了当:“今年我不回来了,等事情处理完我就回来,叶成瑜我知道你在旁边听着,不用让然然来试探我。”

  贺行舟放下手里的水果,压下嘴角的笑意,终于两人能过一个年了么,他搞出这么大动作,家里是回不去了。

  岑越辞也留在榕城的话,他们也许可以过一个独属于两人的节日。

  贺行舟竖起耳朵试图听得更清晰一些。

  岑易然握着手机,委屈巴巴地说道:“阿辞,你答应过我的,每年都要陪我一起过,你说话不算话。”

  岑越辞压着情绪,刚才的拒绝是说给其他人听得,对唯一的侄儿还是温和地安慰:“然然,我在榕城还有事,等处理完就立刻回来陪你玩,礼物除了发给我的清单,还有什么想要的。”

  岑易然想了想,他人小鬼大早就给身边所有人都发了清单,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只能看着叶成瑜的手势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打算手术,阿辞,你又要住院了吗?”一旁的叶成瑜连忙捂住他的嘴。

  岑越辞听到电话那边的动静,叶戈这个眼线太称职,两个地方还隔着时差,叶成瑜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不习惯对小孩说谎,也顾及在场的贺行舟,含糊说道:“过段时间吧。”

  “有这个想法就行,其他的我们来安排,小辞你好好休息,先挂了。”叶成瑜生怕他后面来个转折,草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贺行舟适时走了过来,他摸着脑袋,迫不及待想确认消息,又压抑笑容不想表现得太明显,“那个……不回家啊。”

  岑越辞握着拐杖起身,轻笑一声,“说这句话时注意管理下表情,我可没说会留你到过节日。”

  贺行舟躺倒在沙发里,“岑总不会这么快过河拆桥吧,我现在有家不能回,有公司不能进,就差流落街头了你忍心么。”

  “怎么不忍心。”岑越辞留下这句话后走进书房,贺行舟在外面哀叹人心不古。

  一楼的书房经过阿明的收拾,只是个单纯的书房,他放在拐杖,抽出一旁的画板,难得悠闲,他突然有了画画的兴致。

  门外的贺行舟也没来打扰,两人在同一屋檐下互不打扰。

  等贺行舟来敲门的时候,岑越辞才觉得脖子酸痛,他放下画笔,收起画板走了出去。

  贺行舟才处理完工作,他记着时间来催岑越辞吃饭,两人坐到餐桌前,贺行舟开口:“我这个室友还称职吧。”跟定时闹钟似的,随时提醒人吃饭。

  “小王离开了?”岑越辞一上午在书房,隔音太好什么都没听到。

  “和王姨一起做完饭就走了,你不舒服?”

  岑越辞放下筷子,“没,等会我去关涵那里一趟,叶戈这几天太累给他放个假。”

  贺行舟拧眉,这个时候出门他不放心。“外面冷,难得有个周末,让关涵来家里。”他倒是想送岑越辞过去,偏偏对外说了重伤住院,不太合适露面。

  “我跟他除了医患关系,还是朋友。”岑越辞淡淡说道,关涵在榕城除了他和师弟,没有其他熟人,再加上他要留在榕城还要和关涵亲自去说一声,耽误了关涵的行程他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贺行舟失望地哦了一声,埋头吃饭。

  岑越辞看出他下午应该是有其他计划,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叶戈百忙之中还是被贺行舟喊来充当着的司机,贺行舟闷闷不乐跟岑越辞确认什么时候回来,像是等着丈夫归家模样取悦了岑越辞,他弯着嘴角:“说不准。”

  贺行舟哐地关上了门,岑越辞从他这个动作里面看出不高兴的味道。

  他拄着拐杖走向车库,直到上了车,眼底笑意才消失无影。

  “贺嘉南这个时间约您是想干什么?”叶戈观察着四周边问道。

  岑越辞收到消息是在早上,贺嘉南会联系他,让他也有些意外。

  不工作的早晨他思维稍显迟滞,并未回复贺嘉南,对方也仿佛是临时邀约,岑越辞画画到一半思考许久才做出决定,贺嘉南那边很快给了个地址。

  “去一趟就知晓了。“

  ”这个时间,他约您见面,总感觉十分异常,他是贺荣盛推出来的人。”和岑越辞毫无疑问是敌人。

  岑越辞挑眉,“我知道,所以才答应赴约。”他看的出来贺嘉南并不愿意做一枚棋子,有弱点的人更容易掌握。

  叶戈说服不了他,也不再劝说。

  岑越辞下车便有一位侍者上前问候并询问信息,等确认信息后便为岑越辞引路。

  看贺嘉南这副阵仗,岑越辞对他的目的更加好奇。

  到了地方后,侍者拦下叶戈不让进去,叶戈自然不愿意岑越辞一个人进去,言辞有些激烈和侍者争论。

  岑越辞不打算无功而返,他安抚叶戈让叶戈在外边等候,推开门走了进去。

  贺嘉南端着杯酒站在窗外,听见动静回头,脸上也露出几分热情,热切地为他倒酒。

  “身体原因不太能喝酒。”岑越辞放下拐杖,拒绝了贺嘉南的碰杯动作。

  贺嘉南满脸歉意:“瞧我这记性,喝茶喝茶。”

  “温水就好。”

  这个时段餐厅没多少客人,非常安静,岑越辞等着贺嘉南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