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狐狸精, 许乘洲从未听过有人这么说过自己,眼底晕上一层极深的笑意,胳膊搭在扶手上身子向前,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妈妈说了…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小男孩撇了撇嘴,揪着衣角小声嘟囔道。

  “那你就不怕哥哥吃了你。”许乘洲还想逗他,袖子腕到小臂处,阴影遮住半边脸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可怖。

  小男孩歪了歪脑袋, 十分天真的问:“为什么要吃我?”

  许乘洲被他逗乐了, 勾了勾唇角,一双浅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极其漂亮:“不是你先说我像妖精的吗。”

  “那你…你也不能…吃我…”小男孩仿佛此时才真正听懂了许乘洲话里的含义,往旁边躲了躲, 一双浅绿色的眸子里积满了恐惧, 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眼看都要掉出来。

  许乘洲打心底觉得这个小孩太好玩了:“妖精不就是吃人的, 尤其是喜欢吃你这种长得细皮嫩肉的。”

  女人身材修长,脚踩黑色长靴, 红裙摆刚好达到膝盖上方, 脸被帽子和口罩遮了个严实,看不清真容,打扮得十分朴素,整个人却散发出风风火火极其不好惹的气势。

  “诶…”许乘洲看着这情况着急, 刚想上前打圆场。

  不料女人就直接蹲下开口道: “Anan你怎么回事, 都说了口罩墨镜带上, 乖乖得不要说话也不要动,等到下飞机之后来找我。”

  小男孩被训斥后一秒就变怪了,抓着女人的裙子委屈巴巴地指着许乘洲,眼泪都要往下掉:“那个哥哥…哥哥说他是妖怪他说要吃了我。”

  女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许乘洲只得尴尬地躲避视线,他现在已经想把刚刚乱说话的自己打死。

  虽然她带着墨镜但许乘洲仍旧能感受到那墨镜下犀利的目光,火辣辣的视线像是烈日焦灼似的烘烤得整个人都浑身难受。

  黎颂敛了敛目光,摸了摸Anan的头发柔声道:“他在骗你,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妖怪,你乖乖呆着别乱跑,姐姐要回座位了。”

  她说罢就站起身来要往过道前排的座位上走,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许乘洲,火药味十足,但在飞机上也不好发作明显是打算下飞机后秋后算账。

  就在黎颂要走远的时候,Anan跑上去悄悄拉了拉黎颂的裙摆,轻声道:“姐姐,其实他没骗我…是我先说这个哥哥像妖精的。”

  许乘洲听到这话憋笑憋得差点背过气去,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是被一个这么大点小孩子解围了。

  黎颂则是被这小宝贝的话弄得顿时无语,这里只距离当事人的位置不到一米,过道的气氛异常尴尬。

  但她显然也没有转身跟许乘洲交流的意思,又摸了摸Anan卷曲的短发,叮嘱道:“别说这些了,乖乖回去坐着昂。”

  “嗯…”Anan点了点头目送着黎颂转身离开,一个人有些吃力地又爬回了座位上。

  过了半晌,Anan耷拉着脑袋瞥了瞥嘴,奶声奶气道:“哥哥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像妖精的,你别生气。”

  小男孩目光灼灼,鼻子处还洒着细碎的雀斑,不仔细看不易察觉,此时就像是个靠在座椅上的洋娃娃。

  许乘洲嗤笑出声,得存进尺道:“那你过来抱一下我,我就不生气了。”

  Anan明显有些为难,攥了攥衣角,眉宇间尽显进退两难。

  许乘洲看出了他的情绪,支着脑添油加醋道:“怎么你这么害怕我啊,哥哥好伤心。”

  “不…不是…”Anan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就在许乘洲还想添油加醋逗小孩的时候。

  Anan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终于怯生生地说:“那能让这个哥哥也抱一下我吗。”

  许乘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还是陆延的魅力比较大。

  许乘洲压根没问陆延本人的感受,就快速应了声:“好。”

  “你想让他抱你到下飞机都没问题。”

  “真的吗?”Anan眼里亮晶晶的,手扒在座椅上。

  许乘洲转头就对上了陆延沉甸甸的目光:“差不多行了。”

  许乘洲压根不理解什么叫「什么叫差不多行了」,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轻声道:“这么好玩的小孩,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飞机此时已经落地,机舱里的人都已经蠢蠢欲动,有些已经站了起来涌入过道准备下飞机。

  陆延站了起来神色晦暗不清,径直出了过道:“你自己玩吧。”

  “诶…”许乘洲想喊住他,结果连个衣角都没抓住,就被涌入过道的人流给挤回了座位。

  当然他自己也就只是开玩笑,也知道陆延没可能答应。

  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既然已经下飞机,许乘洲忙着拿行李周转下飞机,也已无暇逗小孩一颗水果糖就打发掉了Anan,这个「抱」的事也就就此被抛之脑后。

  停机坪到候机楼还有一段距离,还得坐巴车过去,不过时间倒也不长。

  许乘洲下了车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感觉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似的:“终于出来了。”

  “哥哥再见。”Anan已经被黎颂牵着往候机楼的出口走,他的另一只手则是被行李箱占着,只能耿着脖子向后张望。

  “再见。”许乘洲也朝他摆了摆手,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陆延拉着箱子,冷不丁地问:“你喜欢小孩子。”

  许乘洲思索片刻,环抱着双臂懒散道:“那也得分人。”

  “像这种谁不喜欢,但熊孩子就算了。”

  机场人流混杂也不免有蹲在这里的代拍狗仔,陆延没再多问,余光扫过身边人提醒道:“口罩带好。”

  他知道陆延一贯话少估计也不想再说什么,但这话题未免也结束得太快了。

  许乘洲心里这样想着压了压帽檐,一边贫一边将口罩从下巴拉至鼻梁处,应了句:“知道了。”

  ——

  临近十一点候机楼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不乏是些赶飞机的,要么就是些急匆匆下飞机出机场的,现在不是旅游季,基本每个人都是未了工作奔波的脸上也多多少少都带着些疲态。

  许乘洲终于在一个柱子下停下了脚步,这已经是今天他换得第三个地方了。

  许乘洲经过长途跋涉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地靠在柱子上:“妈的这节目组的人都他妈死绝了,这都半个小时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禾苏的电话也是打不通,导演此时也联系不上。

  许乘洲烦躁地挂了手中的电话,扬了扬痛的脖子:“干脆直接打车去酒店算了,今天的录制翘了就翘了。”

  “别想不实际的。”陆延盯着手机眉头微蹙,光线从屏幕上散出来,将他整张脸都蒙上了层白光。

  许乘洲兴致缺缺地侧过头扫了他一眼,环抱着双臂侧倚着墙面:“那咱们也不能一直待在机场给狗仔冲业绩吧。”

  他说着就又想到了那个微博上的什么绝缘体组合,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感想,总之越想越烦。

  可以说网友丝毫没尊重他这段时间的营业成果,或者说他跟陆延就真的这么毫无cp感可言,但跟前任要有cp感好像也不太正常。

  许乘洲心里有种说不上来得滋味,怪异的感觉充斥着胸腔。

  有一个问题突如其来得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他跟陆延现在倒底算什么关系。

  说是朋友但好像哪里都很别扭,但如果只是前任似乎也没有那种刚见面时的尴尬,这段关系就像是一张透明的蛛网将一切笼罩起来,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但却说不上来倒底有什么纠葛,或者这段关系倒底算什么。

  “走了。”许乘洲的思绪被身边人的话生生打断。

  他抬眸一看,只见四五个人正从人群中往他们这里赶。

  为首的人是个女生,扎着马尾,戴着副黑框圆眼镜,看着年纪不大,马甲上还别着《与你同行》节目组的胸针,一看就是来接机的工作人员。

  陶宁跑得很狼狈,脸上几乎都挂满了汗珠,一边擦汗一边大喘气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两位老师,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们来得有点晚,现在…现在…我们要去…去…”

  许乘洲看她这副都快要窒息的样子,也没过分责难,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上去:“别急,慢慢说。”

  “谢谢…”陶宁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要是放到其它艺人身上她今天保准就得丢了工作。

  陆延将手中的行李箱交给身边的工作人员,淡淡道:“接下来什么安排。”

  陶宁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位在,神情又迅速拘谨起来:“我们先上大巴,对,节目组的大巴就在门口,然后再去片场。”

  说罢陶宁见陆延神色没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快速补充道:“那…那我们就赶紧走吧,巴车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许乘洲无所谓地应了声「好」,就跟着节目组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出了机场。

  R市是海滨城市,植被也大多都是些热带植物,室外的温度很高,阳光火辣辣得无时无刻不在烘烤着一行人。

  许乘洲尽量往树荫下躲,就在快到停车场的时候,他恍惚间看到不远处印着《与你同行》节目logo的巴车窗边还坐着一个混血的小男孩。

  他揉了揉眼睛,奇了怪了,难道是天气太热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