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直觉事情不简单，皱眉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乔岁感觉到他突然缓缓地伸出了手，随后，紧紧地拽住了自己，乔岁瞳孔一缩，要挣扎，但是他的力气也大得很，乔岁尽管猛地甩开了他，却还是控制不住整个人前倾——
而前面，是悬崖啊。
乔岁的脑中一个一个想法，这厮疯了，他要拉她一起死？
不对，他怎么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乔岁觉得一定是自己漏了什么事情。
“晏清音！”
她先是惊呼，又是惊恐地喊道，“暮寒！”
乔岁本能地喊暮寒。
晏暮寒，已经突破了重围而来。
看见这里发生的事，他神色沉冷，速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快，可在他伸出手的片刻，还是只碰到了他的指尖。
乔岁感觉到他的手好冷，比这个季节的风都冷。
来不及了……
那一刹那乔岁的整颗心提起来了，她突然特别害怕他会跟着跳下来。
好在就在指尖滑落的那一刹，乔岁隐约看见了韩子透，虽然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了，却是一瞬间心安下去。
看着她在自己的眼前往下坠，不过一瞬间就看不到人影，晏暮寒目眦欲裂，“陆诗然！”
韩子透的眼睛也通红的一片。
死死地拦住了他，“晏暮寒……”
韩子透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又来晚一步……可他这一次，明明是可以再快一点的，或许他再快一点就不会有事了，
世事弄人，最终到底还是像上次那样，什么也做不了。
那一次是没能亲眼看见她最后一眼，这回却是看见了，但根本来不及阻止。
韩子透更没有想到的是，晏暮寒刚才那个样子……像是要跟着她一同跳下去一般。
他疯了吧！
韩子透突然意识到，他过去一直以为他不在意，可能都是他想错了。
如果晏暮寒当真不在意陆诗然，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又怎么会和他在一块儿。
晏暮寒咬牙，他犹如困兽，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放开。”
韩子透用尽全力将他拽了回来，“不行，你他娘的傻了吧，你想尸骨无存吗？”
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
韩子透感觉到了晏暮寒那刹那的僵硬。
但他只能趁着这个时候，一把将他往回拽了过来，他毕竟是个将军，还是武状元出生，力气从来都是不同凡响的。
加上他这一刻毫无防备，真让他拽了回来。
晏暮寒的人见首辅大人被一向不对付的韩子透这样对待，纷纷想要上前，卫影却伸手阻止了他们。
下头的人出了主子便是听他的了，自然就不上前了。
卫影心里太清楚了，主子和韩将军不对付多年，若真是仇敌，只怕早就将其斩草除根了。
但是这些年里，哪怕主子无数次对他生出杀机，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咬牙忍了下来，光是这点就足以说明韩将军于他而言和其他死敌是截然不同的。
而卫影站在原地，他脑中有些许更为荒诞的想法。
因为他方才听见了主子喊的名字了。
陆诗然。
卫影永远不会忘记，这是那陆府小姐的名字。
是主子曾经想方设法，也要要带回京城的人，是曾经为了主子而死倒在他怀中咽气的人，是让主子疯魔了多年、念念不忘的人。
魏姑娘便是魏姑娘，主子为何会叫她陆诗然？
卫影又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魏氏企图勾引主子，最后被丢出房门时，他总觉得对方已经咽了气……
而当初青县一行时，韩将军也是莫名就开始对她多加照拂，他当时觉得怪哉，但是也没有太往心里去，还隐隐觉得魏姨娘这个人可能有点手段，能让韩将军这样的人与她走得那样近。
而后来主子和她好上了，他便将那些不好的想法都排除了，看主子与她在一块儿时的不同，对卫影而言是喜闻乐见的。
但当时，他完全没有想到。
魏姑娘就是陆小姐，陆小姐就是魏姑娘。
这件事太荒唐了，明明怎么也是不可能的，他甚至要觉得主子是想念那陆诗然过度失心疯了。
可诡异的是，一旦接受了这件事，卫影突然发现过去觉得奇怪说不通的地方，一瞬间全都清晰明了了。
他此刻才明白自己有多么愚钝。
可，死去的人，又附身在了旁人的身上回来了，这可能吗……
而不管可不可能，又或者是如何诡异，让卫影更心惊的是。
魏姑娘……她，从这悬崖上……坠下去了——
主子他，如何能接受这种事？
那边韩子透还在劝着晏暮寒。
十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对他如此有耐心，还是好言相劝，语气十分急切。
“冷静一下，你冷静一点，如果是陆诗然，她不会想你冲动。”
从另一方上来的士兵这一幕忙道，“将军，属下方从悬崖那个方向来的，这崖下是一条河……河流极宽，坠崖的话，若坠入那条河中，有水流缓冲，或许有生还的可能……”
韩子透猛地抬头，“那还愣着做什么？”
他吩咐下去，“方才有一男一女坠崖了，快下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两个人找到——”
韩子透注意到晏暮寒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这厮比他高一点儿，站起来以后，莫名就给人一种压抑感。
这个人若是在冷静的时候，格外可怕，这也是他早领教过的事情。
感受到对方正看了自己一眼，韩子透突然觉得尤其不自在，但是如今事态紧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根本没工夫计较些有的没的。
他领着人，以最快地速度到了崖下，之后便开始寻人。
所有人都用尽了权力，片刻都没有停歇。
从天亮寻到天黑，从充满希冀，寻到麻木。
可最后最后……
找到的，却是两具被河水已经泡得浮肿不堪的尸体，虽然不是原本的面目了，只是依稀能辨认得出五官。
正是晏家那个病弱俊俏的大公子，和那个从前一袭艳丽衣裙美得惑人心弦的魏氏。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向那位首辅大人。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
可他的周身，都环绕着极其可怖的气息。
卫影心中涩然。
南国蛊术的秘本已经拿到手了。
主子差一点，就可以永远留住她了。
可如今，连尸身都已经毁坏成了这副模样，用什么法子，人怕是都回不来了。
难道，这便是天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