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晴本来是想让她不快的,结果倒是自己挣了一肚子的气。

  她瞪着眼睛瞧着她。

  “还没完呢!”耶律晴道,“我们再比些别的!”

  乔岁觉得她多少是有点难缠了。

  “嗯……敢问公主还要比什么?”

  耶律晴道,“舞蹈,我们还可以比舞。”

  乔岁,“……比舞蹈?要不然,公主还是换一个吧?”

  她从小就是学舞蹈的,虽然来到这个世上之后没怎么跳过了,但是这毕竟是她的专业。

  乔岁怕别人觉得自己欺负她。

  耶律晴却以为她是不会,才这样的。

  “你怕了?”

  乔岁默默道,“我只是觉得……”

  “不是怕了就闭上嘴,再和本公主比比。”

  耶律安有些无奈,“你太任性了。”

  晏暮寒道,“够了——”

  耶律晴道,“你如果不敢和我比,就是承认了,你配不上他!”

  一定要这样吗?

  乔岁道,“比是可以,只是怕公主输了要哭鼻子。”

  这个辽国的小公主,显然就是人任性妄为的小姑娘。

  耶律晴咬牙,“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倒是你不要哭鼻子找首辅大人告状才好。”

  啊,对对对。

  乔岁发觉自己没有办法,她看向暮寒,神色似笑非笑,就像在说——你这祸水一般。

  晏暮寒本想让她不需要比,可她却像是杠上了似的,答应了下来。

  耶律晴道,“既然是要比舞蹈,那就要有观众才行!我们可以带上面纱,不让别人知道我们是谁,看所有人的反应——”

  什么?

  还要让他的小姐跳舞给旁人看?

  晏暮寒脸色更难看了。

  然而乔岁已经神色含笑地说了句,“行啊。”

  随后给了他一个眼神。

  晏暮寒皱着眉头,沉默了下去。

  一袭白衣。

  踢后腿、探海翻身、衣裙飞舞,如蝶翩然起。

  眼前女子衣袖轻合,高难度的技巧组合一气呵成,旋转,轻轻一跃。

  舞蹈过程中带着微微的滞空感,仿佛时间定格,神女降世。

  又如误入人间的妖精。

  乔岁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跳舞了。

  且魏如雪并没有怎么学过舞蹈,自然不必她从前灵活,但是这种程度也不错了。

  乐声渐渐平缓,她最后以一记轻柔从容的盖腿动作结束了整场舞蹈。

  轻柔如随风飘扬的花瓣儿,体态轻盈柔软,如落入人间的仙子又如散落的云彩。

  即便是再难的动作,她都做得从容不迫,充满力量,美得让人能将这身姿、这容颜印刻于心。

  耶律晴看着台下的人一步开眼睛的痴迷模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她知道,这些人肯定都已经忘记她刚才的表现了。

  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看着除了一张脸长得还行以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舞却跳成这个样子。

  她更没有想到,她一个在马背上长大了辽国人,骑射方面竟然只能与她打一个平手。

  在她较为擅长的舞蹈方面,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杀得片甲不留。

  她可是自幼被父皇捧在手心里的养着的辽国公主,一向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所有教导她的师父也都是请的最好的,可是最后竟然哪哪都比不过一个低贱的女人。

  她本来是想让这个女人知道她和自己的差距,从此知难而退,却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是让自己无地自容。

  台下一点声音也没有,而在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迸发出了一声高于一声的喝彩声。

  乔岁蒙着面纱,没有人能看见她长什么样,一舞毕以后,她就离开了台上。

  她将一身舞裙换了下来,回到了包厢里。

  她看向耶律晴,什么也没说,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晏暮寒的身边,朝耶律晴淡淡一笑。

  耶律晴的脸色再次迅速地涨红,见身边的所有人都盯着这个女人看。

  连她最忠诚的侍从也不例外,她恼怒地跺了跺脚,转身跑了。

  她身边的所有人也只能去追。

  乔岁看着这位任性的公主,挑了挑眉。

  “真是年轻人,这么经不起挫折。”

  而晏暮寒正看着她,那眼神怎么说呢,乔岁觉得他似乎不太高兴。

  眼看这二位气氛如此,卫影给月牙目光示意,月牙收到了目光之后,马上跟在他身后退了出去。

  “小姐为何要答应和她比试?”

  他目光幽幽,一想到刚才那么多男人盯着她,一个个都如色中恶鬼似的,他便压抑不住心中想要杀人的冲动。

  乔岁见他露出这个神情,她在他边上坐下,“我本来也不是爱和人争的,但是这不那小公主都找上门来了么,她觉得我哪里也比不上她,摆出了那一副挑衅的姿态,那我就算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不是?更何况——”她笑道,“这个馒头,我也是想争一争的。”

  晏暮寒伸手去掐她的脸,神色淡淡的,“小姐将我比作馒头真的好吗?”

  乔岁单手支着下巴看着他,“别管这些,怎么样,我没有给大人丢人吧。”

  “小姐是什么妖精么?”

  晏暮寒直勾勾地看着她,“否则为什么,似乎什么事对你而言都很轻易。”

  乔岁听言噗嗤地笑了,“我们大人权势滔天,做什么才是真的很轻易,我这算什么,非要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你也是妖精?”

  “而且,做这些事情也没有那么轻易。”

  她小时候学舞蹈,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常常是浑身是伤的,有的时候双腿双脚格外明显。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信任,是从来不停下来的。

  不过倒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真没再怎么练过了。

  她从小就学很多东西,每天都过得满满当当的。

  现在回头一看,真是感谢那些充实努力的日子。

  晏暮寒看着她。

  心中却越发的空落。

  从前没有如此深切的感觉,但是今日,不知怎么,瞧着她倒是有种水中望月的模糊感。

  她究竟从何而来。

  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会不会,离他而去?

  乔岁正在吃着桌上的糕点,就看见她一直瞧着自己。

  他这是,想吃她的糕了?

  乔岁抓起盘中的糕点,塞在他的嘴里。

  晏暮寒的本意是要躲开的,但她都已经拿到他的嘴边了,所以他也就张嘴接住了。

  从包厢里走出去以后,外头还有许多人在问方才跳舞的女子是谁。

  晏暮寒的脸色有点黑,乔岁则站在一旁捂嘴偷笑。

  晏暮寒转头看她。

  乔岁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真是不好意思,我太优秀了。”

  晏暮寒微微一笑,几乎是将她提溜着走了的。

  “我大概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女人了。”

  对面的包厢里的门关上。

  另一边的晏暮寒抬眸,往那里看了一眼。

  萧瑜感觉到晏暮寒似乎察觉到了这边投去的目光,尽管这个距离,他应当看不出他们是谁,却敏锐地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啧,真是警惕啊。”

  萧瑜道,“你方才可看见了?他们多开心啊,他们一直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才能笑得出来吧,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你还在这件事,他们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大概是想想就觉得有趣,他的眼中有明显的笑意。

  “我们早些动手吧,他们真是,幸福地让我觉得有些碍眼了。”

  他的笑意之下满是淡漠的杀气。

  晏清音坐在他的对面,沉默着,目光淡淡地流转。

  说起来,他近来查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晏清音一直都知道萧瑜的生母早逝。

  却并不知道,他曾经受过萧晟那个母亲的迫害,差一点死去,是被愉妃所救。

  他为何会这么厌恶晏暮寒呢,听闻,愉妃是某一天起突然开始精神失常的,而他大抵是知道了些什么。

  很多事情但凡一经联系,便耐人寻味了起来。

  只是愉妃与他,年纪上可相差了不少呢。

  不过许多事情,确实是说不清。

  皇家的那些事,真是看不完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