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属下派人去查了,实在是查不到那女子的身份,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查不到任何的过去。”

  金銮殿内,景裴向他汇报自己派人去调查的事情。

  晏暮寒微微抬眼,“什么都查不到?”

  景裴摇了摇头。

  晏暮寒轻笑了一声,“是么。”

  景裴站在一旁,一动也不动。

  这些年,他们这些曾经行走在黑暗角落的人走到了明面上坦荡行事,而曾经随侍陛下左右的卫统领,在五年前的事情发生以后便鲜少出现在陛下的跟前。

  景裴知晓,即便陛下心中有芥蒂,但是陛下始终是信任卫统领的,他虽然辞去了原来的职位,前往军中,但在这五年中,也已凭借自己的能力步步高升。

  而之所以能如此,若是没有陛下的支持也是做不到的。

  但是因为卫影不在,陛下的身边更是没有了能说得上话的人,哪怕是能劝上他多注意身子的人都没有。看書喇

  如今陛下的身边是他们这些人,他们是陛下得力的下属,但是更像是主子手里的刀,要的就是听命行事,干脆利落,在主子的私事上不应该插嘴半句。

  景裴深谙这个道理,这些年,也就是时而会难免在心中担忧,但从未越过这个界限。

  他知道,如今的陛下,是谁也无法左右的。

  无论世人说他残暴冷血还是如何,都是他此生唯一要誓死效忠的主子。

  晏暮寒道,“查不到便不必查了,就这样吧。”

  “看好她,吃什么,做什么,状态如何,事无巨细,都报上来。”

  景裴抱拳,“是。”

  晏暮寒摆了摆手,“下去吧。”

  景裴恭敬地退下。

  晏暮寒在他走以后,静坐了良久。

  她那么爱闹腾的人,只怕过不了两日,就会吵着找上他了吧。

  然而,第一天,毫无动静,下头的人来禀告,也只说她吃好喝好,还屋中静坐,看窗外,一坐就是大半日。

  第二日则是吃好后,便在屋中锻炼。

  都说她身体极软,能做到一些人类很难做到的动作……

  这倒是让晏暮寒回忆起了一些过去。

  再之后,他又等了半日,可那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他捏碎了三个茶杯之后,殿内一个侍奉的人也没有了。

  这位陛下脾气极为不好,根本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犯忌讳。

  晏暮寒手中拿着奏折,眼底的戾气满溢,气得几乎要笑出声来。

  再说乔岁,她现在完全没有感觉到山雨欲来。

  以前她总爱往热闹堆里凑,是半点也闷不住的性格,但是现在不太一样了,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一点,她开始觉得宁静的生活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哪怕是算被软禁了,也不会焦虑,反而,可能是因为在他身边的原因,甚至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

  如果在过去,她大概早炸毛了,但是现在,她知道什么事情更重要。

  她在屋中吃好喝好,为避免横生枝节,也不怎么打听晏暮寒的事情,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这天,她半夜有些口渴,醒来想倒杯水,就看见窗边似乎有道影子。

  她困得厉害凝神去看,窗边的人似乎有所感应一般,缓缓回过了头。

  乔岁本能地吓得一哆嗦。

  直到来的人走近她才缓过来一点儿。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不是,现在是什么时辰?他不好好歇息在这干嘛?

  晏暮寒走过来,一股极大的压迫感也袭来。

  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退到了床边,因为退无可退,无意识地坐了下去。

  “怎,怎么了?”

  他微微俯身看她,乔岁捂住自己的脖子,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晏暮寒一眼就将她看穿了,眼中的幽暗更深。

  “怎么,担心我杀人灭口?”

  他说……我?

  乔岁的手腕被他随手移开。

  晏暮寒的情绪没有任何起伏他的手覆在她的脖颈处,“如果真是这样呢。”

  乔岁仰着头看着他。

  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过了很久。

  晏暮寒的眸光越来越冷,像要杀人一样,他微微收紧了手,乔岁有一点难受,皱了皱眉,他的手很快松开,放下。

  “都这样了,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乔岁的目光这才有了些变化。

  “……”

  乔岁微微低头,拉住他的手。

  “松手。”

  他垂头看着攥紧自己的那双素白的手。

  她没有松。

  “呵,不是不愿意见到我么,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乔岁看向他的眼睛,良久才道,“你知道了?”

  晏暮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乔岁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竟然知道了……不可能是别人告诉他的,只能是他自己看出来的,可是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和魏如雪明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她的心中百味杂陈。

  其实她早就想过,他有可能是认得出她的,从他对她的态度里面,她隐隐期待过,可是不敢自己说,这份心情太沉重了,没有见到的时候,心里有千言万语,真正见到时,才发觉有些话很难说出来。

  乔岁和他四目相对,随后微微摇了摇头,“我没有不愿意见到你。”

  “我一直很想你。”

  他嗤笑了一声。

  很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

  “你不信?”

  她现在已经全然醒了,能看见他投来的神情,微微敛眸睨着她。

  他满眼淡薄的戏谑,“我该怎么信你?”

  乔岁不喜欢他这样,她微微皱眉,决定讲道理,“我该怎么说,人人皆知当今陛下三宫六院,这种情况下我要怎么说——”

  话还没说完,晏暮寒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不是你希望的么。”

  乔岁只是看着她,鼻尖微酸,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强忍住酸涩。

  若不是没有一点儿办法了,哪有人会希望发生这种事?

  “所以我不是什么也没有说么,我一不反对二没打搅,有什么问题吗?”

  这大概是乔岁对晏暮寒说话最重的一次,她瞪了他一眼。

  “你要不要搞清楚,是你让人把我抓来,还非要大半夜地站在我的面前,我本来可以慢慢接受,你给我这个机会了吗?”

  “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机会?”晏暮寒的语气也冷了几分,“凭什么让你慢慢接受?”

  想说的话明明不是这些,这些年来,他是变了,却也没变,还是会说着违心的话,心中绞痛。

  乔岁看着他和自己挨得那么近,还有眼睛里面幽冷的笑意。

  乔岁的胸口处有一团火,怎么也憋不住,她就一个念头,想打他一顿而已。

  他按住他的肩膀往后推了点。

  晏暮寒大概也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个动作,微微后退了半步。

  她还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他走上前,没等她上手,先一步地控制了她的双手。

  “你知道与我动手是什么罪名?”

  乔岁一双眼睛满是倔强,“那你报官吧。”

  他看了她良久,笑道,“我若想处置谁还需要报官?”

  这么嚣张的吗?可恶!

  乔岁还想再踹他两脚,但是他有了防备,现在根本踹不到、

  乔岁心里还是有一堆的火气,还有难过,还有……许多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情绪。

  乔岁感觉自己像条离开了水,胡乱扑腾的鱼,但是他则随随便便地就摁住了她,那从容的样子让乔岁更生气了。

  亏她一直那么想他,结果他居然这么对她……

  她有点扑腾不动了,歇了一会儿,铆足了劲儿,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结果自己牙差点给磕掉了。

  看着他的眼睛,咬咬牙,实在忍无可忍,一口咬在了他的唇边。

  像是要将分别以后,所有的悲伤和思念一次倾泻。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多用力。

  她总是怕伤到他。

  晏暮寒笑了一声,一手轻轻捏住她的脸颊,便让她松了口、

  “想占我便宜?不用这么迂回吧?你要是不好意思,那就我来?”

  他俯身,并不算温柔地吻上她的唇带了些惩罚的意味,乔岁睁大了眼,然而她毫无招架之力,抽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反抗无门。

  可慢慢的,这一吻变得缠绵悱恻,缱绻暧昧。

  乔岁怔然,却又控制不住一颗心在狂跳。

  一记漫长的吻击碎了所有的疏离,时光仿佛又倒退了,回到她离开之前,乔岁却知道,他们比起从前都有了许多的变化。

  她的心里本来许多别扭,可看见他那双幽深的眼眸后,不知觉地晃了神。

  他虽然变了不少,但这张脸,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这是她一直在想念的人,眼里的泪整颗掉下。

  晏暮寒是真心很生她的气,气得想杀人,可看到这滴泪,心脏的位置丝丝地抽痛着。

  他伸手,拭去了她脸侧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