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对卫影和一旁的暗卫道,“你们先下去吧。”

  卫影有些迟疑。

  乔岁道,“放心吧,他都已经这副模样了,做不了什么。”

  何况就算是把他放了,这白斩鸡也不是她的对手。

  卫影见她坚持,无奈之下只能领着暗卫离开。

  他们显然是有话要说,大概还是不方便外传的,既如此便由着罢,毕竟是他们当家主母,在府上比主子还大,也只能听着。

  王贤宇瞪着一双眼睛望着乔岁。

  乔岁在他面前的一张椅子上从容坐下。

  “如今就剩我们,就没什么不方便说的了。”

  “我给你的提示是:我们曾经有过婚约。”

  “你也曾为了许嫣,打过我一掌,那是记忆之中第一回叫人打了脸,我如今都还记得,方才在外头与你动手,一方面是因为你的胡言乱语而气恼,另一方面是,当年的一掌,即便打了回去,还是叫我每每想起便越来越气。”

  乔岁冷眼看着王贤宇道,“若是这还想不起来的话……”

  “我们相遇在城隍庙中,直到当时情景的,只有你我、春红,姻缘树下我祈愿一段良缘,当时你就在我的身后,捡到我落下的玉佩。”

  其实乔岁根本没有这一段的记忆,还是从前春红慨叹地说起来被她记住了。

  “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大概是觉得这不是天命姻缘又是什么?确实是有些犯蠢,对吧。”

  “可惜啊,一门心思扑在王秀才身上的那个人大抵是不知道一个道理,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所以就那么将自己的心上人惯坏了。”

  “就算你后来试图挽回,可惜,过去的陆诗然已经死了,后来在你面前的那个人,可是对你这小人嘴脸,厌恶至极。”

  “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曾经那个陆诗然究竟喜欢你什么,纵观上下,无一点可取之处。”

  “你显然也没有那么爱许嫣,却摆出一副大情种的样子,真是让人作呕至极。”

  王贤宇听完这些话,已然目眦欲裂,“你是……诗然!你是陆诗然!你没有死!你竟没死!”

  正如她所说,姻缘树下的事情,晏暮寒不可能知道,而春红,春红那般讨厌晏暮寒又如何会与他扯上关系,且晏暮寒那样的人,也绝不会将春红放在眼里。

  所以她,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只能是陆诗然。

  乔岁打了个响指,“不错,猜对了。”

  王贤宇无法接受这件事,这些年以来,他一直将诗然当做自己前进的动力,因为想到她的死,便会觉得,她死前定然已经悔不当初了。看書喇

  可如今面前的这个女人,简直是颠覆了他认为的这一切。

  “不,你不是诗然,你是妖女,妖女!”

  乔岁道,“随便你怎么说吧,不过想来,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王贤宇,晏暮寒没有杀我,那时是钱氏派人要他的性命,我当时只不过……”

  乔岁笑了一声,没有说完后头的话。

  王贤宇却马上听懂了,就像是自己心里一直信奉的东西突然断裂一般。

  “至于你说什么上过之后,利用完就杀,是你自己的思想肮脏,当时我们可是清清白白,至于什么妇人家夫人,什么男男女女,就更是无稽之谈。”

  “是你自己想吧,王秀才,你自己是龌龊之人,看旁人都龌龊。”

  “你总觉得暮寒过去如何不好,但不说他是通判司通判使之子,即便他只是他自己,文状元,武探花的能力,也永远胜过你,就算他只有自己,也注定站得比你高,注定,他会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你,而你的性格,只配你深陷在沼泽,即便你试图将他拽下来,也只是徒劳,因为你再怎么伸手,都够不着他,这就是云泥的差别。”

  王贤宇被她气得面红耳赤,半晌之后,吐出了一口血来。

  他猛地咳嗽了起来。

  乔岁却一点也不同情他。

  “即便你说话再怎么难听,你也没办法让他变成和你一样的人——”

  王贤宇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想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此时,门被推开。

  乔岁转过头去看。

  “你果然在这里,小姐。”

  王贤宇听见那一声小姐的时候,浑身都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混账……混账……”

  他几乎要没了力气。

  晏暮寒轻叹了一口气。

  “潺潺醒了,吵着要娘。”

  乔岁看着他,晏暮寒道,“卫影,带夫人下去。”

  乔岁皱起了眉头,可晏暮寒的神色坚持。

  乔岁知道自己注定拗不过他。

  只能和卫影走了。

  当门再次关上的时候,屋中只剩下了晏暮寒和王贤宇两人。

  晏暮寒看着王贤宇这副狼狈的模样,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就连王贤宇都觉得他如今变了,周身不再如过去那般阴沉寒冷。

  他过得很好,想要权势便能轻易拥有权势,想要钱财便可以轻易拥有钱财,想要女人,就会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

  而他选了一个最爱他的。

  幸福得十分碍眼。

  晏暮寒微微抬眼,唇边带着几分冷笑。

  王贤宇看见他手中拿着一封信从容地前后看着。

  那是他想寄给自己京城人脉的检举信。

  王贤宇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晏暮寒淡淡道,“想把这种东西寄到哪去?”

  他将手轻放在乔岁方才坐过的哪张椅的靠背上。

  “就算寄到了,你以为会如何,你觉得,有人会想要打破如今这得来不易的宁静,不自量力地来招惹我么?”

  王贤宇嗫嚅着唇,在面前这个男人眼皮子下,他压抑不住恐惧。

  “原本你逃了,也便罢了,可你偏偏又要出现,还惹得她很不高兴,那就没办法了。”

  “我错了,别,我错了,别杀我——”

  晏暮寒并没有理会他。

  走上前,手中的匕首划过他颈部的动脉,鲜血溅了他满脸。

  晏暮寒伸手抹了抹脸,看见满手的血迹。

  小姐说他变了,但实际上他还是没变的,这温热的血迹,还是会让他从血液里感觉到沸腾。

  他笑了一声,将手上的血渍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