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 顾乔乔都去了欧达,按照程序和周洋办理基金的事情,因为有梁络的加持, 办起事情来都很顺利。
张冲终在这个时候请顾乔乔去了办公室。顾乔乔心里有数, 之前负责接触张冲的猎头开了高价,他不心动几乎不太可能,今天是做好决断了。
为了避免被他看出端倪, 顾乔乔特意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尽量做的平易近人些。
走到张冲的办公室门前,她礼貌性的敲了两下。
门应声从里打开。张冲笑的一脸谄媚。
“顾小姐,请进。”
“张总客气, 还亲自来开门。”
“实不相瞒, 我为欧达效力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听他这样说, 顾乔乔愣了下,担忧的问道:“张总病了?”
张冲一噎, 摆手笑道:“哎呀不是,你看, 我年纪也不小了, 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再这么蹉跎了, 欧达如今……您也知道, 我呢, 想着辞职了, 自己做些小买卖。”
“哦, 原来是这样, 刚听张总那般说,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那你走正常的流程就好。”
“我已经和小顾总说明了原委, 他那边也同意了,说这里的事务暂时由您接手。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和您做下交接。”
这个……顾乔乔没想到。
张冲走了,确实没有好的接班人,但她自己也不想做。
“嗯,我先和哥哥联系一下。张总该如何就如何便是。”
顾乔乔放了话,张冲自然一刻都不想在欧达多停留了。
只是顾乔乔拉开门的时候,一个惨败的女人脸出现在视线里,是齐薇。
她手里还端着为张冲特意泡的他最喜欢的咖啡,满心为他打算中午和晚上应该备什么样的餐,可他居然要走?
“你要离开欧达?”齐薇质问。
张冲暗自懊悔,自己怎么这么大意,但表面上还要维持最后的体面。
“我是你的上司,我走不走的还得向你打报告?”一边说,一边给齐薇使劲的打眼色。
顾乔乔还在屋里,他们这关系最不能被她知道了。
齐薇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只想知道张冲打算怎么和她交代。
正欲再次出口指责这个男人不负责任时,顾乔乔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咖啡,这期间,她对齐薇眨了下眼睛。
齐薇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也许会适得其反,正是给别人拿把柄的时机。
得沉住气。
顾乔乔将咖啡安稳的放到张冲的办公桌上,临走前,对齐薇笑了笑。
那个笑容有明显的示好和招揽之意,齐薇混迹职场这么多年,又精于此道,所以很明白接受和拒绝都代表了什么。
于是,片刻的挣扎间,她轻轻点了点头。
顾乔乔知道她是聪明人,也就不再多停留,将最后的时间留给两个人解决问题。
她的计划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人打乱。
出了张冲办公室,顾乔乔去了天台,她还有些事情想和顾铮商量。
找了个僻静没人的地方,她拨了顾铮的电话。
“事后才知道给我打电话?”顾铮似乎一直等着她,所以接的很快。
顾乔乔头皮麻了麻。
“哥哥,你都知道了?”
“我再不知道的话,搞不好会让你把咱们家给翻了天。李相舟帮的你?”
“你怎么知道?”
“他和我联系了,你啊,还不如一个外人。
既然做了,就做干净些,别给自己留麻烦。李相舟的手法我信得过,到是你自己,听说最近还是一团糟?”
顾乔乔一听这种情感话题就头疼,于是避重就轻,开始耍赖不肯接手欧达的业务。
“你不接?不接搞这么多事情做什么?张冲那人我留着不过是一时,早晚也是要收拾的,既然提前了,正好给你腾位置。”
顾乔乔还是拒绝,“我一个学英语的,做不来这些,我有自己的规划,家里有你呢,我很放心。就不跟着参合了。”
顾铮从来不会让她做不喜欢的事情,这次看她这么上心,还以为是突然对此道有了兴趣,没想到还是和之前一样。
顾铮想了想,也不勉强她,自己的亲妹妹,他没道理不宠着。
“行,我派别人过去。”
之后顾乔乔将基金的事情和顾铮说了说,顾铮那边一直有听说梁络对她不依不饶的事情,但男女感情,外人插不上嘴,最后只是叮嘱她一切舒心才是最好。
过了几天,果然有派驻的新领导来接手欧达的乱摊子。
新领导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余孽,齐薇首当其冲变成了针对的对象。
她这几日一直心慌,此刻终于担忧到极致,约了顾乔乔见面。
顾乔乔却拒绝了。
大鱼那边还没收网,现在不适合接触这些小虾小鱼。
虽然一直忙着欧达内部整顿,但是东大的基金在这几天正是建成了。
签约这天,顾乔乔代表顾氏企业回了学校,本以为梁络还是会避开,却没想到,他这次亲自来了东大。
两个人是在学校校长室碰到的,谁也没有预料到。
自从上次见面,这也过去多半个月的时间了。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何地见到,依旧能让人心跳漏掉半拍。他今日没穿正式的西装,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头发干净利落,扔到这年轻气盛的校园里,居然丝毫没有违和之感。
“顾小姐,好久不见。”他语气礼貌也生疏。
顾乔乔觉得这个男人这段消失的时间多半是去学了演戏,居然能如此平静的见前任,有趣了不少。
“梁总。”顾乔乔学着他的语气和神态。
校长见到两位基金创办人,十分热情,表达了感谢之情,一切流程都是十分官方的。
等一切事宜都办完,校长邀请顾乔乔和梁络一起合影。
不出意外,这个照片没过多久就会出现在学校的公众号上。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也该离开了。
梁络此时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打量片刻,唇角勾着笑,“顾小姐,请吧。”
他的眼神太过于有倾诉欲,所以顾乔乔一读,便能知道他想说什么。
今天为了方便,她也穿的黑色运动服,只不过梁络那是件裤子,她的是短裙。
顾乔乔这人就是坦然,面对什么突发状况都能恍若不觉,因此,忽略了他那意有所指,接受了一起出学校的邀请。
梁络走在前,顾乔乔不远不近的跟着,即便这样,周围还是有很多侧目看过来的学生。
尽管他们尽量穿的不那么格格不入,但梁络的气质太突出,这个学校还没有像他一样的男生。肆意并且张扬。
所以走了没多久,就有胆子大的女生凑近,开始只是看看梁络,又看看顾乔乔,大概见两人只是穿的相似,却没有情侣的感觉,所以直接上前来问梁络要联系方式。
梁络背着手,沉吟片刻,笑了笑,然后侧过身向后抬了抬下巴,顾乔乔离的远,他又故意把声音降低,不知说了句什么,那要联系方式的女生明显看出失望至极。
等人垂着头跑开后,梁络站在那里,冲她招了招手。
梧桐树下,清风徐徐,男人星目俊颜,让顾乔乔一瞬间有些恍惚,这种是她期盼了多久的情景?
每次走过这片林荫路,她都希望梁络就在身边,能陪着她,宣告世界这是她的正牌男友。但那终究是没有实现的愿望而已。
顾乔乔走近梁络,“嗯?”
梁络垂眸,“一起走吧。”
“拿我做挡箭牌?”
“我岂敢。”梁络说的是实话,拿她做挡箭牌,可是大材小用。
“你刚刚和那女生说了什么?她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有些哀怨。”
梁络微微侧眸,不语反笑。
顾乔乔跟在他身边,两个人步调不快,却配合的很默契。
这下,打量的人就更多了。
“你们学校风气倒是很真实。”
梁络是很久没有接触过商人之外的人群了,忽然发现这些孩子们,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初具了青年的果敢,遇见好奇的人,可以直白的欣赏和观摩。
不像成年人的世界,连眼神都要伪装。
“很后悔,没有早点来东大好好逛逛。”
顾乔乔听了他这话,抬起头看他,他目光瞧着前方,似乎也真的是在感慨没有早些发现这所学校的美好。
她自己倒想多了。
“不是打算投资教育吗?以后多考察几所学校。这种洗涤灵魂的机会多的是。”
“你在骂我灵魂脏了?”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自说自话了。”
两个人之间,曾经总是萦绕着一种不太自然的关系链,从未这样一来一往,今天能这样对话,让彼此都觉得很新奇。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偷半日空闲,也快到晚饭时间了,学校里有什么好吃的?请你吃个饭,就当预祝成功。”
顾乔乔离开这么久,也确实挺怀念学校食堂的饭,就带着梁络去了小食堂,那边人少些。
“这里的特色就是炒面和云吞什锦,吃哪个?”
“我不挑的,都要吧。”
顾乔乔心想,原来不挑是这么个意思,果然财大气粗。
“那你先找个地方坐,我去买饭。”顾乔乔这话音刚落,梁络就拉了她。
“告诉我怎么买,我去就行。需要饭卡吗?”
顾乔乔怎么也无法想像,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此刻居然排着队在食堂打饭。
他的学生时代她不曾参与,当初很是伤感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这样的男生当时在学校是何等的风光。
顾乔乔托着下巴,等着梁络端着托盘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是云吞什锦?”梁络指着全是菜和面条的砂锅,“没有云吞?”
顾乔乔笑他和所有第一次见这个饭的学生想到了一处去,“我们认为啊,这汤汁滚滚泡着菜,就像漫天白云幻化着万物,你说它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不知道的,以为食堂是你家包的。托辞都想的这般好。”梁络夹起尝了尝味道,勉强能入口。
两个人头一次吃这样的小食堂,但养成的习惯却变不了,吃饭的礼仪到什么时候都刻在了骨子里。
饭过,梁络才问顾乔乔:“往后有什么打算?”
这话题既自然又不失探讨度,很能激起人的倾诉欲。
她其实早就有个事情要去做,可是还没找到好的时机,她也未曾和别人说过,因为说出来也不会被支持。
但不知为何,她想听听梁络的建议。
“我想去山区支教一段时间。”
梁络闻言,眉头蹙起片刻,才又伸展开。
“那打算什么时候去,去哪里?”
“你觉得可行?”顾乔乔有些诧异,纵然想了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平静的接受。
到不是说梁络还有多在乎自己,就是那种与生俱来的观念作祟,比如顾铮,如果听到的话肯定会让她打消念头,好好的家业不考虑,去做什么好人好事。
“我觉得不可行。”梁络一顿,又继续道:“但你是个成年人了,需要什么想要什么,也该自己心里有数,相应的,也得有承担后果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