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耽美小说>钓系美人装乖指南【完结番外】>第19章 他的指腹干燥温暖,蹭在苏釉唇上,几乎引起他一阵战栗(三合一)

  蜡烛的火苗被风吹得一晃一晃。

  十八岁的生日蜡烛是很清新的天蓝色, 由数字一和八组成的,此刻它们正紧紧依偎着被插在蛋糕上的彩虹图案上,象征着人这一生中, 最为美好的七彩年华。

  苏釉学着别人的样子双手合什,十分虔诚地闭上眼睛低下头去。

  明明心底的愿望十分明确, 可不知为什么, 指尖触到眉心的那一刻,他忽然摇摆不定起来。

  莫名地,他心底忽然多了些其它的东西出来。

  这些东西或许早已存在, 只是之前并未引起主人的注意。

  而此刻,因为许愿这个契机,它们忽然齐齐冒出头来,开始生根发芽, 并迅速成长成了一株名为「愿望」的参天大树。

  两个愿望在心底飞速碰撞, 交缠,让苏釉一时难以抉择。

  他为难地抿了抿唇,慢慢张开了眼睛。

  紧接着, 对上路桥含着浅淡笑意的双眸。

  “许好愿了?”路桥问,又以目示意, 提醒他, “该吹蜡烛了。”

  “哥,”苏釉看着他, 眼睛里有两簇橘色的火苗在跳动, “我听人说, 过生日只能许一个愿望对吗?”

  “嗯。”路桥淡淡地应了一声, 随即又笑他, “你还信这些?”

  “那, 如果我有两个愿望呢?”苏釉忍不住问,看路桥的目光认真又专注,“如果有两个愿望的话,该怎么选?”

  “选你最想要的。”路桥说,言简意赅。

  苏釉垂了垂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他脸颊上投下两片阴影来。

  “如果,”他说,“如果这两个愿望,一个还算善良,另一个却很恶毒呢?”

  原本合什的双手变成了十指交握,大拇指重重摩擦在一起,皮肤变得滚烫。

  房间里安静下来,珠泪顺着蜡烛的线条缓缓滑落。

  似乎只是一瞬间,又似乎是过了许久许久,路桥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一室沉寂。

  他的声音低沉,语速比平时略微缓慢,但苏釉却将他的答案听得清清楚楚。

  “选你最想要的。”他说。

  苏釉惊讶抬眸,嘴唇微微张着。

  他本以为路桥一定会建议他选善良的那个。

  毕竟,一百个人中,至少要有九十九个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不是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选恶毒的那一个。

  可偏偏,无论善良还是恶毒,路桥好像都不介意,他只让他选自己最想要的那个。

  那点浅淡的笑意仍在,十分安静地看着他。

  苏釉专注地看着他,随即轻轻点头。

  他松开交握的两手,重新做出合什的样子。

  他虔诚地闭上眼睛,缓缓低下头去,中指指尖抵到额头的同时,他在心里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这也曾经,是他唯一的愿望。

  他希望,来年离开路家前,他可以得偿所愿。

  毕竟,他来路家就是为了这件事,未带丝毫的善念。

  可是……

  苏釉的眉心蹙了蹙,片刻的犹疑后,又在心里许下了第二个愿望。

  十八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许愿。

  自出生起,他好像就从未有过幸运的时候,或许,余生中他的幸运依然很少,可是,他愿意用他生命中全部的幸运来抵这一个愿望。

  他希望,一年后,自己离开的时候,能对路桥造成最小的伤害。

  因为,他从未见过路桥这样的人,理性,宽容,允许他许恶毒的愿望。

  明知道他内心或许有很恶毒的种子,却依然会含笑看着他。

  只是,他最终还是没有把他放在第一位。

  他最终还是先顾着自己的愿望,然后,才把剩下的一点分给路桥。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真的很自私。

  这一次,带着他愿望的脑电波顺利被发往宇宙,苏釉慢慢放下手去。

  他没有抬眼,而是直接鼓起腮来,呼地一声吹灭了蜡烛。

  烛火熄灭,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苏釉迅速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睛,按掉了那抹难以言说的酸楚之意。

  黑暗中,路桥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响起,他在向他送上祝福:“生日快乐,苏釉。”

  “嗯。”苏釉点头,重重地,即便明知路桥根本看不到。

  “我去开灯。”对面传来布料摩挲的轻微声响,片刻后,苏釉眼前猛地一亮。

  灯光照在刚刚被吹熄的蜡烛上面,上面的引信还正自向外散发着最后一点余热。

  “还有两分钟。”路桥抬腕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吃蛋糕。”

  “可我想先拆礼物。”苏釉说,目光放在那件十分精美的丝绒礼盒上,十分好奇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更好奇路桥是什么时候让人准备的。

  “可以吗?”他问。

  苏釉问「可以吗」的时候,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乖巧。

  他总是那样微微仰着脸,一双漂亮的眼睛干净又纯粹地认真地看着对方,唇瓣微微张开一线,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或者鲜红的舌尖……

  像是如果对方说不可以,无论内心多么渴望,他都会乖乖听话,立刻终止自己的要求。

  在门口要求路桥陪他过生日时是这样,现在亦是这样。

  所以每一次,路桥都不会忍心拒绝。

  “可以,”他说,将蛋糕上的蜡烛轻轻拿掉,“那我帮你切蛋糕,虽然时间不多,但该做的,我们都可以做。”

  苏釉的眼睛弯了起来,低头去解丝绒盒子外面的粉色绸带。

  绸带散开,苏釉发现自己并不会打开这个盒子。

  他拿起盒子轻轻摇晃,又放到耳边侧耳倾听时,听到了路桥很低的一声笑。

  “这边有个按钮。”路桥笑着握了他的手腕,带着他往盒子侧面摸去。

  侧面果然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凸起,路桥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只轻轻一按,盒子就在轻微的咔嗒声中弹了开来。

  里面躺着的东西不是一件儿,而是两件,此刻完完整整地展示在了苏釉眼前。

  一台最新款式的手机,浅淡的蓝,看起来干净纯净,比他那台已经用了好几年的老款手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一只金色的钢笔,苏釉和吕少言曾在陪吕少思为客户选购礼物时在奢侈品柜台看到过。

  因为价值不菲,吕少思最后选了同品牌的其它款。

  “手机是最近的新色,一直觉得很衬你,钢笔……”路桥笑了下,白色的蛋糕刀陷入甜腻的奶油中,路桥认真将蛋糕分出一块来,放进餐盘里,“钢笔是想提前祝你,来年高考金榜题名。”

  苏釉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不自觉收紧了自己的手指。

  “路桥,”他由衷地说,“你真好。”

  “我好多着呢。”路桥哼笑一声,丝毫没有谦虚的意思。

  “那你以前对辛免也这么好吗?”苏釉忍不住问。

  “管得挺多。”路桥说,用叉子叉了一块蛋糕直直地送到了苏釉嘴里,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那块蛋糕有点大,撑得苏釉的腮都鼓了起来,脸颊两侧沾上了奶油,像只贪吃的猫。

  路桥看着他,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这还是苏釉第一次见到这样毫不设防开怀大笑的路桥,冷漠深邃的凤眸弯起来其实十分和煦,雪白的牙齿不多不少正正好露出八颗来,笑声低沉悦耳。

  这样的笑容让他很有亲和力,青春洋溢,和苏釉第一次在雨中看到的路桥判若两人。

  苏釉安静地看着他,慢慢咀嚼口腔里的蛋糕,咽下去的时候,仿佛将对面人的笑容也一起咽了下去一样。

  蛋糕很甜,配上路桥此刻的笑容更甜,可丝毫不让人觉得腻,只想吃再多一点。

  大约是没注意的原因,他用了最初喂苏釉蛋糕的那枚叉子。

  苏釉不自觉咬了咬唇,看他慢慢咀嚼,慢慢吞咽,但最终没有出声。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吕少言说的更进一步呢?至少,他都和路桥间接接吻了呢。

  苏釉笑了起来,启唇咬住了叉子。

  “哥,”不过片刻后,他又开始不依不饶了起来,“你以前对辛免是不是也一样好?”

  路桥没理他,只是再次抬腕看了看时间。

  时针分针秒针重合,苏釉的生日过去了。

  也不知道苏釉哪根筋犯了拧,他好像对辛免格外有兴趣。

  见路桥没回答,他又抿了抿唇:“哥,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的生日已经过完了,”路桥无情地放下叉子,“所以有问必答的权限也结束了。”

  什么?

  苏釉震惊。

  原来刚刚的十分钟里他有有问必答的权限吗?

  怎么就没人通知他?

  而且……

  “那我刚才的问题你也没答啊?”像损失了一个亿,苏釉不由地有些愤愤然。

  “你的问题难度太大,我还没解出来答案,时间就到了。”路桥说。

  苏釉瞪着他,拳头不觉慢慢变硬。

  “时间不早了,”路桥低笑一声,站起身来,仿似根本没看到苏釉的愤然,“早点休息。”

  见他要走,苏釉忙隔着桌子去拉他,却只来得及拉到他上衣的衣摆。

  “哥,”他问,“明天周末,你是要陪辛免去……”

  去干什么,他一时说不出口。

  因为他猛地记起来,今晚辛免在三千说过,要去看望路桥的外公,还要去祭拜路桥的母亲。

  而这些,对他来说都是禁忌。

  “是。”路桥沉声说,看向他的目光比刚开始要淡漠一些,带着点审视。

  苏釉咬了咬唇,手指略略收紧,在脑海中飞速做出了决定。

  既然辛免已经揭开了那层面纱,他不想再掩耳盗铃。

  “今天,辛免在三千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问,然后又轻声说,“我一句都听不懂。”

  “而且,”他把自己的手机屏幕点亮,将自己和路升的对话展示给路桥,“其实我根本没笑他,我笑,是因为我和升哥在聊天,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三千的时候,辛免后来还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但苏釉一句都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

  苏釉不解释,不反击,并不是因为害怕辛免,而是因为,辛免说的那些话,打破了他的既往认知,而且,事情还关乎了路桥母亲的死因。

  如果事情真的和洛颀有关而他却非要与辛免针锋相对的话,倒好像他和洛颀是一国的,反而会激起路桥的反感,一个不好,说不定就会将他推到了辛免那边去。

  毕竟那是他的母亲。

  ……

  所以他才故意示弱,示弱到最后,连郑铭都有些看不过去,连路桥都要出声护着他。

  可那时候不解释,不代表永远不解释。

  而且他是真的想知道桑晴去世的真相,这么重要的信息缺失,会让他后续每一个决定都很难做得踏实。

  他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示弱,也得是他愿意,他主动才行。

  因为示弱,有时候也是进攻的手段之一。

  路桥垂眸看着他的手机屏幕,片刻后轻声说:“我知道。”

  “所以……”

  “没有所以,”路桥抬眸,“过去那些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用有任何心理压力。”

  “可辛免哥哥对我有很大的敌意。”苏釉垂下眼睫,看起来像是有些难过。

  “辛免那边交给我。”路桥说,“你这边不用担心。”

  他顿了片刻,目光沉沉地落在苏釉头顶,像是有些犹疑,但最终还是将那句话问出了口。

  “倒是你,我看最开始的时候,倒是你先对辛免生出了敌意。”他说,语音沉沉,“为什么?”

  苏釉愣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自己做的已经足够隐蔽,可没想到路桥还是看了出来。

  他扯了个笑,打死不认:“怎么可能?我又没见过他,为什么要对他心生敌意?”

  “所以我问你为什么?”路桥说。

  他垂眸看着苏釉,蜡烛点燃时眼里的那种暖意早已散去,此刻那双眸子深邃,暗沉,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穿。

  “好吧,我承认。”苏釉缓缓站起身来,他靠近路桥,微微仰脸与他对视,“我确实不喜欢辛免。”

  他的表情看起来尚算平静,可胸口处心脏砰砰砰地打在胸壁,几乎让他有了心悸的感觉。

  “哥真的想知道原因吗?”他问。

  刚才提起辛免在三千说的那些话时,他本以为今晚更进一步已经绝不可能。

  可现在,却又成了绝佳的表白时机。

  苏釉强忍着心跳,在说与不说之间摇摆不定。

  他双眸灼灼,紧紧地盯着路桥,一双眼里像是含着星子,又像是燃着火苗,亮得惊人。

  他把选择权交在了路桥手里。

  路桥垂眼看他,眸色越来越深,眉眼下垂时,眼尾勾出锋利的弧度来。

  他的指腹干燥温暖,蹭在苏釉唇上,几乎引起他一阵战栗,仿佛从他的指尖处,传出了什么电波一般,直冲后脑。

  苏釉微微愣怔,可下一刻,就见路桥用那枚手指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

  在那根修长的手指尽头,染上了一点儿白色的奶油。

  “一会儿自己擦擦。”路桥说,在苏釉还未及反应过来时,转身出了他的房门。

  ——

  泳池里水波荡开,那人修长有力的双腿只轻轻一蹬,整个人就如游鱼般冲了出去。

  朝阳染红了半片泳池,路桥从深蓝色的水域游进了火一般的朝霞中。

  如一条美到极致的美人鱼。

  苏釉托着腮趴在窗台上往下看。

  这次,他没有用窗帘遮掩自己的身影,而是将自己整个儿沐浴在了阳光下。

  路潍州应该是回来了。

  苏釉的视线不离路桥,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如果路潍州没回来,路桥应该是不会出来游泳的。

  虽然他来路家也并没有多久,但却已经发现,路潍州其实是时常夜不归宿的。

  所以,这就是洛颀勾引路桥的原因吗?

  可真他妈够疯的。

  不过,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苏釉垂眸看着路桥又从朝霞中游到深蓝色的天空下,忍不住心生同情。

  路桥可真可怜,竟然一下被两个疯子给盯上。

  手机叮地一下,苏釉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新换了手机,他没习惯新过来的铃声。

  大清早,周茉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他伤了腿,让他今天在家休息,不要再去咖啡屋了。

  苏釉回复了个「好」字,重又趴到了窗台前。

  居高临下,他将手机举起来,对着下面的泳池定格。

  刚要按下拍照键时,水中那人忽然钻了出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水珠随着他出水的动作四向飞散,被阳光照成了七彩的琉璃。

  苏釉手一滑,手机差点从楼上直直地掉到楼下泳池里去。

  他手忙脚乱了一通,好不容易才将其牢牢抓进了手里。

  池中的那人似乎是笑了一下,随即重新入水,向岸边游去。

  眼看路桥上了岸,苏釉也将东西收拾好,一蹦一跳扶着栏杆下了楼。

  他昨天和路桥回来得晚,洛颀又有别的想法,主楼里的佣人早早就被打发了出去,因此家里还没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情。

  苏釉刚蹦跶下去,邱叔就看见了。

  “小少爷,”邱叔大惊失色,“您昨晚干什么了?怎么伤了腿?要不要去医院?”

  “昨天去过了。”苏釉把自己的牛仔裤管拉起来展示给邱叔看,又说,“没有大碍。”

  “哎哟哟,”邱叔搀着他,“可怜见的,肿的比萝卜还粗,早知道就不该下来,让人把饭送上去行了。”

  “我真没事,”苏釉说,又问,“叔叔是不是回来了。”

  “先生天蒙蒙亮的时候回来的,说是有什么活动,回来换衣服取些资料,饭后就走了。”邱叔说。

  果然!

  苏釉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一片天真烂漫:“叔叔最爱喝我煮的咖啡了,我当然要下来。”

  邱叔:……

  这孩子可真是孝顺啊。

  路家人周末是共同用餐的,路桥收拾好下来时,路潍州,洛颀和苏釉都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咖啡的香气袅绕在丝丝缕缕的阳光中,最后一缕投在了苏釉的侧脸上。

  那张脸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在阳光下好像自己就会发光。

  他正对着路潍州在笑,眉眼弯弯,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洛颀则坐在路潍州身侧,她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太好,没有平时那样艳光四射,反而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路桥刚一下楼,路潍州就偏过头来。

  他没问辛免,而是问:“今天周末,有什么打算吗?”

  “带辛免去看看外公,”路桥漫不经心地拉开餐椅,光明正大地说,“再去看看我妈。”

  他说「我妈」两个字的时候,嗓音略微压低了些,苏釉抬眼看向他,想起了在三千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

  他轻轻放下餐具,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敛去了。

  可路潍州却不太满意。

  苏釉发现,每当他不太满意的时候就会抬手去摸他的手杖。

  但路潍州并没有发作,反而努力做出一个开明父亲的样子,问:“你跟辛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闻言,路桥从咖啡杯里抬起眼来。

  他唇角带着一点笑意,意味不明地看向路潍州:“爸,您连自己的感情都捋不清楚,我的事儿您就别管了吧。”

  只一句话,就成功将路潍州点成了一根炮仗。

  苏釉在一边坐着,觉得自己都没这份本事。

  路潍州再次伸手去握自己的手杖,路桥冷眼看他:“小时候,您说说谎不是好孩子,可现在,我说真话您又生气,您说,您让我怎么办?”

  他顿了一下,“不如,您搬出去住?远香近臭,说不定离得远了,我们还能好好坐在一起说两句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

  路潍州脸都气白了,嘴唇张了几张,一句话都说不出。

  不过片刻,路升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他喜气洋洋,和屋子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却丝毫未察觉有何不妥。

  “吃过早饭了吗?”路潍州整理好自己的神色,“没吃的话让刘嫂再添副筷子。”

  “吃过了。”路升说,“今天早起去玉轩斋排队买点心,在外面吃了饭才过来的。”

  “这是给您和婶婶的。”路升说着,将一份点心放在了路潍州身侧的矮几上。

  路潍州并不爱吃这些东西,以前家里常备着,其实是桑晴爱吃。

  桑晴去世后,家里几乎就再没出现过玉轩斋的东西。

  闻言,他瞥了一眼,淡声道:“以后不用这么辛苦排队去买这些,家里什么都不缺。”

  而洛颀则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桑晴爱吃的东西,她自然是碰都不愿意碰的。

  和他们不同,听到玉轩斋的名字,路桥不觉抬眼看向苏釉。

  果然,路升又拿出一份来,含笑道:“这是送小釉的。”

  苏釉笑着接过来,嘴甜地道谢:“谢谢哥,上次的点心很甜。”

  “你爱吃就好。”路升也笑:“里面还有巧克力。”

  “嗯。”苏釉点头,“谢谢哥。”

  又说,“下次我请哥吃饭。”

  他话音刚落。路升还未及答话,路桥却轻轻敲了敲桌子。

  “看来哥也知道昨天是苏釉的生日了?”

  “什么?”路升有点懵,如果平时送这些东西就还好,但是生日的话,送出来未免有点礼轻了,他看向苏釉,“小釉,你昨天过生?怎么没给哥说声?”

  路潍州这会儿也停了筷子,他不悦地看向洛颀:“昨天是小釉的生日?”

  洛颀哪里记得?

  她本来就心不在焉,这一下就更懵了。

  闻言她看向苏釉,一时不确定昨天真的是苏釉的生日还是他们故意来诈她的。

  路潍州的眼睛何其毒辣,他当时就拉下脸来:“你不会根本没为小釉准备吧?”

  洛颀在路潍州面前一向都是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的,闻言脸色也有点变了。

  事发突然,她一没办法去现查苏釉的生日,二无法找到合适的说辞。

  情急之下,她眼圈微微泛起红意来。

  “这孩子这么多年不在我身边,年长日久的,我连他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极美,薄薄的眼皮泛起微粉,真如两瓣桃花一般,仿佛轻轻一碰,那花瓣便会凋落。

  真真的是我见犹怜。

  路潍州面上一松,刚要安慰两句,路升也已开口,不过他刚叫了声婶婶,就被路桥打断了。

  “分开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接到身边来,不正该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养着吗?”路桥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我倒还是第一次见,连生日都不放在心上的。”

  路潍州收回自己的手,忍不住冷哼一声,而洛颀则略有些可怜地看向路桥。

  这一招她百试百灵,没想到竟然在路桥这里翻了车。

  也难怪她费尽心机,他都不为所动。

  “小釉,你有什么想要的,”路潍州问,“告诉叔叔,叔叔买给你。”

  “我没什么想要的。”苏釉弯着眼睛笑,“只要叔叔健健康康我就满足了。”

  路桥抬眸看他一眼,都快被气笑了。

  他在这里找机会给他出气呢,结果他倒好,倒是上赶着去卖好了。

  他哼了一声,拿了餐纸擦手。

  路升这时又掏出两张票来,靠近了苏釉,几乎与他头抵着头。

  “这部话剧人气特别高,我好不容易托人买了两张票,今天周末,哥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你不带媚姐去吗?”苏釉问。

  “我们……”路升说这话的时候略显犹豫,“我们最近有点不愉快,可能要分手了。”

  苏釉有些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但并没多问,慢慢将两张票接进了手里。

  这部话剧确实很好,最近又正好巡演到龙城,前阵子吕少思还抱怨过一票难求。

  苏釉将薄薄的两行票捏在手里,低头看的很是认真。

  他的发乌黑,又很柔顺,低下头时有几绺从耳侧滑落下来,垂在雪白的脸颊上。

  让他看起来很柔软,也很温和。

  像是不会拒绝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路桥擦手的动作变慢了。

  “婶婶。”苏釉看票的时候,路升又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来,讨好地递给洛颀,“知道婶婶喜欢香水,所以我特意托国外时尚圈的朋友带了这瓶香,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事实上,路升哪有什么国外时尚圈的朋友?

  这瓶限量款香水其实是他蹲了许久,花了大价,好不容易才从国外一个香水收藏家手里买来的。

  归根结底,他不过是为了讨好苏釉,曲线救国罢了。

  洛颀这两天够晦气了,本以为路升给她的不过是什么下三滥的东西。

  结果拿到手里才发现,竟是一瓶她找了许久的香。

  她脸上那幅没精打采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些,眼睛也随之弯了起来。

  “我就跟你叔叔说,”她笑着看路升,一双眼睛妩媚多情,“平时多疼着你点肯定没错,像你这么知道感恩的孩子,现在不多了。”

  今天周末,苏釉有很多时间。

  他既不用去咖啡店,因为腿部受伤也不能去干别的。

  路升给他带了礼品,还要带他去看话剧,他其实十分感激。

  在苏釉眼中,路升踏实,质朴,没什么架子,对自己也像亲哥哥一样和善体贴。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别有目的要接近路桥的话,那么,他或许会更喜欢和路升相处。

  他本打算一起去的。

  一是话剧确实好看,错过了后面可能就很难再有机会看到。

  再者就是,他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因此想要趁机请路升吃个饭,然后再回赠些合适对方的礼品。

  有来有往,互不相欠。

  可是,看路升这么讨好洛颀,尤其还在路桥面前,他忽然就没了兴致。

  路升人确实很好,但好像为人并不通透,也相当凉薄。

  桑晴才去世多久?他就当着路桥的面讨好洛颀?

  完全没考虑路桥的感受不说,也好像对桑晴没有丝毫的尊重。

  吕少思的调查报告中说,桑晴是很温柔的一个人,路升没有母亲,她一直待他如亲子一般。

  想想也是,她待辛免都与路桥不分伯仲,更不要说路升了。

  而路升竟在她去世不久就转而就去讨好小三上位的洛颀……

  这让苏釉心里很不舒服。

  如果只是为了前程的话,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子。

  再怎么说,他也是路家的人,如果不犯原则性错误的话,路潍州不可能太过亏待他。

  而且求路潍州不比求洛颀更管用吗?

  ……

  眼前蓦地一暗,有个高大的身影自身后向他弯下腰来,像是将他半笼在了怀里一样。

  路桥垂眸看着苏釉手中的票,随后很轻地笑了一声。

  炙热的呼吸突兀地洒在苏釉耳后,微微得痒,让他本能地想要躲开,却又一动没动。

  “这部话剧啊,确实很火,”路桥缓缓站直身体,向路升建议,“不过哥,苏釉的腿伤着,不太适合去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还是让他在家好好养养吧。”

  路升怔了一下,有片刻的尴尬。

  他太想和苏釉单独出去了,甚至忘了考虑苏釉受伤的腿。

  “是我疏忽了,”他说,“只想着这场巡演过去,再想看这部话剧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没关系,”路桥说,“这部话剧每年都会在国内挑十二个城市做巡演,就算龙城暂时过去了,其他城市总有机会的。”

  他顿了片刻,垂眸看了看苏釉的发顶,又对路升道,“等苏釉腿好了如果还想看得话,我带他去看。”

  苏釉没说话,只沉默着将票还给了路升。

  “谢谢哥,什么都想着我,”他含笑看向路升,“等我腿好了,请哥去吃好吃的。”

  莫名地,路桥的心情好了些许,他抬手在苏釉头顶揉了一把,出门去了。

  ——

  郊外墓园,被人踩出的小道两旁开满了细碎的紫色野菊,被风一吹,像摇曳的勿忘我。

  现在不是祭奠的时间,墓园里很安静,只有风从草丛上方吹过带起的沙沙声,以及路桥和辛免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从踏入墓园开始,辛免的脸就耷拉了下来。

  他一声不吭地跟在路桥身后,双手紧紧握拳。

  桑晴的墓碑在稍微偏里的位置,看起来不大不小,比大的小不少,比小的又稍微好那么一点。

  “为什么不给阿姨置办一块更大的墓地?”辛免刚看到桑晴墓碑上的照片,就已经忍不住红了眼圈,他愤愤地指责路桥,“家里又不是没有钱。”

  “人都死了。”路桥低声说。

  他蹲下身,很仔细地擦拭桑晴的墓碑,“而且我妈并不很喜欢大房子,她更喜欢在她自己的空间呆着,太大了,她一个女人说不定也害怕。”

  路桥这些话说得其实很平静,可辛免的泪却刷一下就掉了下来。

  他跪在墓前的空地上,板板正正磕了三个头:“阿姨,我来晚了。”

  又哽咽道,“您也知道吧,我不是故意的。”

  路桥侧眸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干什么?”辛免十分敏锐,“你是不是又在笑我?”

  “没有。”路桥说着站起身来,沉默着点了支烟。

  路桥抽烟了,这件事辛免昨天就发现了,但他没有问,因为想一想他这几年的处境,他就觉得很心疼,不忍心对他多加苛责。

  “阿姨,你不该走。”辛免絮絮叨叨地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而且如果你在的话,小桥一定会听你的话,不跟那个女人的孩子走得那么近。”

  “辛免。”路桥叫了他一声,灰白的烟雾飘过,遮住了他的眼睛,辛免无法看清他的情绪。

  路桥变了,变得特别多。

  以前阳光开朗的热血少年,此刻已经是沉稳得过了分的优雅青年了。

  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属于他自己的魄力和韵味,比以前更让人着迷。

  “我说错了吗?”辛免问,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我昨天就说了要来让阿姨给我评评理。”

  路桥看他片刻,像是好笑一般。

  他也真的笑了一下,说:“辛免,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路桥瞥开眼去,有时候他觉得,辛免这样的人其实挺幸福的。

  失去父亲的时候年龄还太小,尚不懂得那种彻骨的悲伤,之后生活在路家,又几乎得到了两个母亲的爱,所以他反而比路桥还要娇气一些。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辛免其实比路桥还大上几个月。

  只是他从小就爱哭,一直长到十五岁,直到被路潍州打包扔到国外之前,在外面惹了事儿受了气还都是路桥为他撑腰,为他收拾烂摊子。

  也正因为这样,他从小就叫路桥哥哥,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他娇气,也很少顾忌别人,所以在桑晴的坟墓前,话还没说两句,就忙不迭先告状。

  只顾得上说自己多么想念桑晴,却永远想不到问问桑晴过的好不好,寂寞不寂寞。

  “我变没变,和现在说的话有关系吗?”辛免疑惑地问,“想到阿姨我真的好恨好恨好恨那些人。”

  一连用了三个“好恨。”

  “辛免,”路桥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妈妈做的事情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他的面容掩在阴影里,衬衣衣摆被风吹得飞起,辛免抬头看他,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问,“照你这样说,我还是路潍州的孩子呢,那不是更加罪恶深重?”

  辛免张了张嘴,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可却发现从逻辑上来说,他要么承认自己就是这个意思,要么就得承认自己说错了话。

  他悻悻地咬住了嘴唇,没有说话。

  “归根结底还是路潍州不争气,如果他行的端坐的正,洛颀又怎么可能会有隙可乘?”路桥轻声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罢了,和别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辛免讨厌苏釉,确实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洛颀的关系,可还有更隐蔽也更重要的一部分,是因为路桥。

  “可是……”

  “可是什么?”路桥问,指尖熟练地弹了弹烟灰,“你知道路潍州和洛颀搞到一起时苏釉才多大吗?”

  辛免没想到路桥会问这样的问题,微微怔住了。

  “还不到十岁。”路桥说。

  “大人的过错为什么要迁怒到一个孩子身上,”路桥问,缓了片刻又说,“那是无能的表现。”

  即便他母亲还在,以她那么温柔的性格,定然也不会迁怒到一个孩子身上的。

  “我只是,”辛免眼睛里又要掉泪了,他看着墓碑上桑晴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的温柔恬静,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他不由地无比委屈,“我只是觉得哥太过在乎他了。”

  路桥没说话。

  “哥是不是喜欢他?”辛免问,“可是我这么多年努力成长,也是想长得更优秀一些,想要更配得上哥一点呀,难道我的努力都不值得你看一眼吗?难道我们十几年的感情都比不上他在路家短短的两个月吗?”

  他说完,十分倔强地他抬脸去看路桥。

  情书的事情路桥是知道的,他没必要藏着掖着,眼看路桥对别人如此在意,他还畏畏缩缩不敢直言心意的话,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他虽然还是爱哭,可在路桥这件事上,他永远都很勇敢。

  “不是这样的。”路桥蹲下身,扶住辛免的肩头,眸色渐深。

  他没看辛免,而是看着他母亲的眼睛。

  “没有拿回桑家的产业,没有替妈妈讨回公道之前,”他的语气低沉而坚决,半支烟被揉皱在了指间,“我有什么资格谈感情?”

  “真的吗?”辛免问,眼睛湿漉漉的,“可是,可是我看他好像很喜欢你诶。”

  “真的。”路桥说,没回答他后面的问题。

  “包括你。”他说。

  十年了,他本以为辛免在国外早该淡忘了这份年少时因冲动而产生的感情,没想到,他竟执着至此。

  “我们一起长大,我待你如亲生兄弟,这份感情很珍贵,”路桥看着辛免的眼睛慢慢说,“我可以给你经济上的支持,遇到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你受了委屈我可以替你出头,但那些全都建立在「兄弟」这样的感情之上。”

  他顿了片刻,看着辛免的眼泪缓缓滴落下来,仍是十分狠心地说:“我对你,除了亲情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你回来我很高兴,可是如果你还是如以前那样……”路桥大概长了铁石心肠,辛免想,可那些他并不想听的话却依然直往他耳朵里钻。

  “如果我还和以前一样,你要怎么样?”辛免哭着问。

  路桥垂眼看他,眸子里像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让辛免甚至有些害怕与他对视。

  “如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话,”他说,“那我们可能有一天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支撑身体的力道像是彻底消失了,辛免瘫坐在地上,心头一片冰凉。

  ——

  辛免没能去看望桑庭竹。

  因为他的情绪在回国的第二天彻底崩盘。

  虽然不忍心,但路桥还是认为长痛不如短痛,真心对他好,就该让他及早醒悟。

  路桥也正式拒绝了他去尚科工作的提议,而是将自己为他选好的几份工作递给他。

  其中每一份都贴合他的专业,在同等教育背景下,已经足够别人艳羡。

  但辛免一个都不要。

  张月英这些年靠着路潍州给的那笔钱开超市,生意做得还不错,来到龙城后路桥又帮衬了她一些,以她现在的经济实力,想要在龙城买套好地脚好户型的房子完全不成问题。

  只是她迟迟没有定下来,说要等辛免回来让他来选。

  本来张月英还说,晚上让他到家里去,帮忙看看她看好的那几套房子,可路桥最终也没有去。

  下午,他独自去看了桑庭竹。

  为老人洗澡,修剪指甲,修好了不小心碰坏的老花镜,又吩咐人去配了几副新的以备不时之需。

  夕阳下,他推着桑庭竹在疗养院绿植茂密的小道上散步,陪老人用餐,餐后又和老人下了一局棋才离开。

  整个过程中,这位曾经叱咤商场的老人只字未提他被人设计夺去的商业帝国。

  他只是和路桥讲许许多多桑晴小时候和路桥小时候的事情,只是后悔没能成功阻止桑晴嫁给路潍州。

  “最近也不怎么入我的梦了。”老人失落地说,“别不是把她的老父亲忘了吧?”

  这个曾经在全国风云榜都可以稳居龙首的老人,在他的暮年时光,唯一牵挂的,却只有他的孩子们。

  临到路桥离开时,桑庭竹才又突然想起件事儿。

  “对了,”他对路桥说,“昨天上午,诶,上午还是下午来着,崔家的姑娘来了。”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那姑娘长得可真好,比你妈妈年轻时还好看。”

  “崔如意回国了?”路桥有点意外。

  但更让他意外的是,她竟独自不声不响地来看望了自己的外公。

  看来,路潍州说崔家想要和路家联姻的事情是真的。

  或者,不仅仅是两家长辈的意思,其中,或许也有崔如意本人的意思。

  “说是刚回来。”老人说,“老头子不管用了,等有空了,你请人家吃个饭,谢谢人家。”

  “我知道。”路桥说,离开前又忍不住重重握了握老人干枯的,已经长满了老年斑的手。

  那只手已经很不好看了,可对他来说,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这一天,路桥觉得,人生是苦涩的。

  而对于那些自尊,自律,有着高尚道德观的人来说,更是格外苦涩。

  直到他进到主宅,上到三楼,看到斜斜倚在楼梯扶手上的苏釉。

  “哥。”苏釉单脚蹦跶两下,转了个身,面对着路桥弯起了眼睛。

  “嗯。”路桥应了一声,“今天在家呆着了?”

  “嗯,”苏釉说,又蹦跶了一下,站到了楼梯口的位置,“和升哥打了会游戏,又和大贝玩了一会儿。”

  “你胆子不小,”路桥说,“不怕大贝再扑你一下,把你另外一条腿也给扑断了。”

  “哼。”苏釉有些不情愿地皱了皱鼻子,却又在路桥经过身边时笑眯眯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干什么?”路桥颇为不耐地瞥他一眼,但还是顿住了脚步。

  走廊里微暖的灯光下,苏釉的皮肤犹如牛奶色的丝绸般,泛着微微的光泽。

  他笑着举起手来,将另一只手中玉轩斋的包装袋在路桥眼前晃了晃。

  这场景那么熟悉,让路桥不觉想到了那次苏釉喂自己糕点时,蹭过自己嘴唇的微凉又柔软的手指。

  “升哥给我的,糕点还有巧克力,可我想分享给你。”苏釉弯着眼睛抬脸看他,“我以前很少吃这些东西,以后我也可以自己买给你。”

  路桥没说话,他看着苏釉,想他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又是不是特意在等自己。

  见路桥没动,苏釉和那次一样,自己将手伸进袋子里,很快就捏了一块沾满糖霜的糕点出来。

  只是这次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路桥抿紧的嘴唇,让路桥产生了一种想张口咬住他手指的冲动。

  见他松了牙关,他才笑着将糕点送进他嘴里去。

  路桥的唇和上次一样,是滚烫而柔软的,苏釉蜷了蜷手指,抬眼期待地问:“甜吧?”

  确实很甜,路桥想。

  甜到他一路上的苦涩之意,都瞬间散尽了。

  作者有话说:

  路升:我还是没想到,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