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渐深。高宋再次抬腕看时间。离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已经很晚了。高宋慢条斯理把桌子上的文件收拾好，整理干净桌面上，后往里面的午睡间瞅了一眼。方理一次都没再出来过。
高宋想了想，打开门，外面黑漆漆的，只有走廊的灯。人都走光了。
高宋重新关上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了午睡间的门。
里面很黑，外面的灯光照进来，方理向着墙的那边侧着身体，毛毯搭在后半身，身体没有动静，看起来睡着了。
高宋小心翼翼走进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声音放轻地说：“方理，可以回去了。”
方理眼珠在眼皮底下来回滚动了一回，猛得皱了下眉毛，缓缓坐在床上，过了几秒后，才睁开眼睛看着高宋，又过了几秒。方理淡淡地说：“可以走了吗？”
高宋打量着他的脸色一圈，后收回，再次抬眼看了一下时间：“嗯。很晚了。回去吧。”
方理“嗯。”了一声，随后下了床，在他起来时候，高宋走过来扶他。
方理愣住了，看着他说：“不用了，我能走。”
高宋眼神带着怀疑地看着方理，前几个小时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印象深刻极了。他怀疑方理在逞强。
方理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得垂下眼，辩解道：“我好点了了，下楼我还是可以。放手吧。”
高宋放开了手，没有走远，在他后面不远的距离站着看他，随时准备接住逞强的方理。
不过，可能休息了几小时让方理恢复了不少，方理站起来，走路看起来也没多大问题。
方理尽可能忽略某部分的不适，顶着后面强烈目光，硬着头皮，尽可能挺直腰背，缓慢走在前面。
两人安静地一前一后进了电梯，方理帮高宋按了地下一楼的按钮，再给自己按了一楼的按钮。
高宋看到了，直接问他：“你去一楼有什么事？”
方理垂眼回道：“没什么事，回去。”
“车在一楼。”高宋说。
方理叹了口气，抬头对他说：“我好久没回那个房子了，今晚想回去那儿。你要自己开车回去了，我去一楼打车。”
高宋皱了下眉，他想都没多想。说：“太久没住，很多尘，现在回去还怎么睡。回我家。你要觉得你现在不适合开车我可以开。”
方理诧异地看着高宋，他这是......强硬要他回去？他失语了一会儿。高宋还有多少面没让他发现。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电梯开了，高宋直接上前把电梯摁关上了。
电梯很快再次开了。高宋催着他说：“到了，出去吧。”
方理于是出去了，高宋随后跟上，走到了他的那个车位，径直上了驾驶位。
方理叹了口气，他走到副驾驶位，开车门，上车，关门，拉好安全带，四部曲后，就坐定了。其实他更想去后座的，这样更自在。但是他当时想，让老板开车载他已经不太好了，要是做坐后座，这是当老板是司机呢。方理坐上车后，突然想起，不对，去他的老板，哪个老板强硬要回他的家。
不过高宋在他系好安全带就启动车子，开出车位了。
方理他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能量和高宋来一场激烈拒绝。
高宋突然态度一强硬，方理他就像是被一棍打蒙了，听话了。要是高宋让他转钱他恐怕都二话不说转了。
方理偷瞄了一眼专心开车的高宋，等出了车库后，方理猛然收回了眼神，转而看窗外的往后倒退的风景。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方理想，其实这样更合适现在的他们，安静比说话更让他们自在。方理可以想象到，两个人说话，要么一方“哦”，“嗯”“知道了”，要么就会呛起来。
方理他有些累，他靠在车窗，无神地看着外面。
高宋看了他一眼，继续专心开车。
高宋停车，方理看到了熟悉的小区停车场，叹了口气，解开安全带，开门下了车。
上了电梯，随后又是熟悉的安静，只是这一次是高宋按的电梯按钮。
也是高宋开了门，他先进的门。
随后一个“小炮弹”冲过来了，熟练地扒住腿，甜甜地说：“阿爸！你回来了！”他看到自己抱住的人，“咦”了一声，歪头道：“爸爸？”
高宋脸上有了笑意，蹲**，抱起了小轩，假装虎着脸说：“不欢迎爸爸？你眼里就只有你阿爸，嗯？”
小轩甜甜一笑：“没有，没有，爸爸我爱你！”
高宋脸上的笑容绽开了，亲了亲小孩富含胶原蛋白的红润脸蛋，低声说：“宝贝儿，我也爱你！”
在后面的方理，愣住了，他在心里吐槽道：要是高宋把对表露于小孩的喜爱分一半给身边的伴儿，李子晴也不至于走得那么利索啊。
这会儿小轩还在认真解释：“我刚，我以为是阿爸呢，以前他都是第一个进的！对了阿爸呢。”小孩解释着突然想起方理，扭动着身体，寻找方理。
“阿爸在这呢，小宝贝！”方理心里的阴霾被小孩稚嫩的声音消除了不少。
“阿爸，抱抱！”小轩朝方理伸出软软的小手。
方理张开手，从高宋怀里接过小孩，在孩子身上嗅到了婴儿沐浴露的味道，他笑着说：“小轩洗好澡了呀，香香的。”
“那我给阿爸你亲一个！”小轩奶声奶气地说。
方理笑着低头啵了一个带响的，抱着孩子往孩子睡的房里走。
“阿爸，你怎么换了一套衣服啊。”小轩轻轻地扯了一下衣服。
方理愣了一下，笑容依旧解释道：”阿爸原来的衣服脏了，找你爸爸借了一套啊。”
“借吧！爸爸好多衣服，多借几件！”小轩认真地说。
“哈哈哈哈，好！”方理被逗笑了。
“阿理回来了啊！今天有点晚啊。”沈女士看到方理说。
“来，宝贝孙儿，奶奶抱你睡觉去了。”沈女士看到方理怀中的孩子伸出手后说道。
小轩摇了摇头，两只小手抱紧了方理的脖子，可爱地晃了晃头说：“奶奶，不，白天我是属于你的，晚上我要陪爸爸和阿爸！”
三人都乐了，笑了笑。沈女士说：“乖你阿爸上班很累的，让他好好休息吧。”
小轩转头，睁大黑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方理道：“阿爸，你很累吗？陪小轩你很累吗？”
方理心软了，轻轻地捏着他的鼻子，笑道：“小精灵鬼，阿爸不累，你都这么说了，阿爸当然不累了！”
小轩乐呵呵地笑着抱紧方理的脖子，继续用他黑溜溜的大眼睛，瞅着在后面的爸爸，无辜地说：“爸爸呢？”
“来爸爸的怀里，就不累了。”高宋张开手。
方理看着高宋，对小孩说：“去啊，你再不去，爸爸就该吃醋了。”
沈女士也是看到方理的脸色不太好才这么说，高宋当然察觉到，方理抱小孩的时候，腿抖了一下。
小轩笑着抱住高宋，转头对方理说：“那阿爸，给我讲睡前故事。”
方理笑着说：“好。”
高宋在前面走着，方理在旁边和小孩你来我往的回话。
方理坐在儿童房床旁边的小矮凳，清了一下声音，捡起昨晚放在桌子上的书，和小孩讲昨晚没说完的故事。
小孩睡得早，为了等爸爸们回来，等了一段时间，看到爸爸和阿爸都在，听着阿爸的声音，很快入睡了。
方理笑着给小轩盖好被子，小心翼翼起身，转身看到高宋温柔的目光。
方理愣住了，愣在原地。
他还在？还用那么温柔得像做梦的眼光看着他。
方理心想：冷静，冷静下来。他在看小轩，别跟个没见识似得，你看现在就尴尬了。
高宋看着他，渐渐收起温柔的目光，顿时也有些不自在。
他离开门框，对他使了一个出去的眼色，随后自己先小心翼翼走出门。
方理随后粘手捏脚跟上，轻轻合上门。
方理跟着高宋在后面走，高宋走到方理得门前，才停下。
方理差点撞上他，疑惑地看着他。
“你先进去等着。”高宋说。
方理更疑惑了，什么意思，先？进去等着？他来？
方理傻傻在门前站着，思绪风中凌乱。他突然不知该不该进去了。高宋不会乱来吧，方理突然怀疑了。隔壁可是沈女士啊。
方理没有胡思乱想多久，高宋拿着一个医药箱过来了。
高宋看他还在，下巴往门那边指了说：“怎么还站着？不累？你腿都站不直了。快进去吧。”
方理不动，看着他的医药箱说：“你这是？”方理猜到，但是他还是被这个行为搞疑惑了。
“帮你涂药。”高宋把医药箱提在面前说道。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吧，谢谢。”方理想接过医药箱，高宋提高了，不让方理，拿到。
他直接扭开把手，开了门进去，打开灯，再次对他说：“进来。”
方理在门口有些踟蹰，最后还是进去了。
高宋关上门，走到床边的柜子那里，打开医药箱，对他说:“躺下，我帮你处理一下膝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