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轻声嗤笑:“将军,我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死缠烂打还有意思吗?”
“咱们都体面点儿,给彼此留个面子。”
陆昭的一句一句如同利剑一般,分毫不差的捅在了他心上。
两人终究又是不欢而散。
……
吐蕃此刻的状况已经是一塌糊涂。
吐蕃境内百姓听了风言风语纷纷都坐不住了,都喊着若是次旦仁增不露面,他们便要反。
帐子内的地上已是一片狼藉,达昂跪在地上,单手捂住胸口:“君主表哥息怒。”
赞普冷哼一声:“息怒?如今这些贱民们要反!你让我息怒?!”
“上次让连煜给跑了!这消息定是他叫人给传出去的!”
达昂不像赞普这般激动,他静默了一瞬开口道:“那君主表哥又待如何?”
赞普沉吟片刻,眸子里充满了狠厉。
“传我指令——所有士兵待命!进攻大丰军营!”
达昂绝望的闭了闭眼:“君主表哥,万万使不得啊。”
赞普睨了他一眼:“你是在质疑我?”
“君主表哥,咱们现在本就吃亏,现在又搭上吐蕃的所有力量,咱们这是以卵击石而且会大伤元气啊!”
赞普凑近了达昂,轻蔑道:“你当咱们按兵不动他们就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吗?”
达昂声音有些发颤:“表哥……这是什么意思?”
赞普忽然朗声几近癫狂的大笑起来,他看向达昂说道:“什么意思?我就算倾尽吐蕃的兵力,以我一命换他一命!我也要连煜死!”
达昂忽然起身,陌生的看着面前的赞普:“表哥,吐蕃如今的繁荣都是叔叔一点儿一点儿打下来的,您如果视生灵如草芥就为了杀一个人!值得吗!”
“你给我闭嘴!”
赞普掐住他的脖子冷声道:“你叔叔?你们是不是都当他是天神?你们心中那伟大的次旦仁增!已经被我杀了!”
达昂双目猩红,被赞普掐的直咳嗽。
“你是疯子!”
赞普大笑,一下撒手甩开他:“不错,我就是疯子!你待我何啊!”
达昂咬了咬牙根儿,甩袖就要出去。
“站住!”
达昂步子一顿,又听赞普厉声道:“你去哪儿!”
达昂沉默了片刻,淡声道:“去传你的令。”
既然你不珍惜,还指望着谁替你珍惜。
达昂说完面无表情的掀开帐子,只给赞普留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跟疯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赞普楞了片刻,忽然跌坐在地。卷曲的头发微微散落,活像是一个真疯子。
他忽然轻笑出声,喃喃自语道:“陆清和那个小崽子活不长了,连煜也必须死!我还有格桑……我死而无憾,我死而无憾!”
……
不过五日时间,吐蕃军队几乎土崩瓦解。
又三日,大丰军队攻破吐蕃城门。赞普及其妻儿被俘,次旦仁增棺材示众,吐蕃百姓哗然。
达昂有功,向大丰递上了吐蕃玉玺,并称甘愿为大丰附属国。
仁德五十四年,与大丰斗争了近百年的吐蕃,终于低下了头颅。
*
陆昭在东正得了消息,拎着郁修便上马启程回了京都。
他们两人这次是瞒着朝廷出来的,本就不能多待。这次连煜回去郑胤定会召集百官进行大赏及宴请。
陆昭没骨头似的倚在马车壁上,一边儿玩着扇子一边儿看向郁修:“孙炳承这些时日一直在家?”
郁修点头:“一直在家,有时候会出去买买菜什么的。”
郁修吐掉嘴里叼的狗尾草,凑了过去疑惑道:“不过我比较好奇,你让我盯一个老头子作甚?”
马车上的窗帘敞着,一阵暖风带了进来,陆昭鬓边的发丝轻轻浮起。
人间绝色也不过如此了。
郁修心道这个人怎么就长的这么好看呢。
“因为我觉得你郁千启同他投缘。”
郁修一噎,恨不得把刚刚想到夸他的话给收回去。
好好一个陆清和,生了副好模样,却长了张不会说话的嘴。
郁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昭朗声笑道:“逗你的!”
他顿了顿给郁修解释道:“我还是觉得他说的话太失真。”
“怎么说?”
“他明明都说了是不联系的亲戚,你说人家病了他去凑什么热闹?”
郁修倒是觉得没什么:“这不是挺正常吗?好歹有点儿关系,人家去看望看望也说的过去啊。”
陆昭琢磨着,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