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穿氅衣极为不便,陆昭像前些年一般只穿了一件单衣。
他手脚麻利的爬上了一颗高大的老树,在树杈上找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半躺半倚的稳稳的落在上头。
宫中一片祥和,新帝年轻,看着翩翩起舞的舞姬极为带劲儿。
宫内地龙烧的很热,郑旭尧刚笑着饮下一杯美酒,他刚抬手要给准备这节目的人赏赐,便被一道不合时宜的喊声给打断了。
“皇上——”
郑旭尧微微皱眉:“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
“什么!”
郑旭尧的酒杯一下子就从手中跌落,宫殿中的人们都纷纷大惊失色。太监尖着嗓子喊着安静。
郑旭尧身形不稳的站了起来,他喊着叫金吾卫去城门守着,他一把抓住身旁的侍卫问道:“究竟是谁如此大胆!”
侍卫哆嗦看一下:“回皇上!夜里太黑,奴才没看清楚……”
“废物!”
郑旭尧撒开手一脚踹在; 侍卫的胸口上。
他朝着自己的贴身太监喊道:“快去派人!派人传连煜!叫他从冀北赶来勤王!加急!”
太监点头应下,迈着小碎步便去吩咐。
郑旭尧有些慌了神,他不知道这些突如其来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
可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人定是冲着自己的位子来的。
他扶住凑过来的祝克己,还未说话便听祝克己急匆匆的道:“皇上,是王爷!是越王!”
郑旭尧咬牙:“果然是他!”
“活捉!!”
他说了一遍还不解气:“活捉郑越!他胆大包天!”
祝克己在一旁宽慰他,一边轻声劝慰一边若有若无的添油加醋。
郑旭尧忽然做出决定:“来人!把武器给朕拿来!”
陆昭在树上呆的都有了些困意时,一阵马蹄声和火把的照耀晃开了他的眼睛。
他见一身黄袍加身的郑旭尧正骑在马上朝京都城门口赶去。
郑旭尧的马蹄还未停下,京都的城门便一下子被迫打开。
门外是身着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郑越。
昔日的兄弟四目相对。
郑越颇有风度的朝郑旭尧笑了笑:“皇兄,别来无恙啊?”
他脸上带着笑意,就像是几年前在宫中同自己问好的表情别无二异。
郑旭尧喉咙忽然有些发紧。
这个郑越比自己想的还要难对付。
他如此想了片刻后却还是挺直了腰板,他现在可是大丰的皇帝,有谁觊觎自己的这个位置,那只有一个后果。
那就是死!
郑旭尧目眦欲裂:“你最好给朕束手就擒!这样朕念在昔日的情分上还会留你一命!”
郑越忽然冷笑一声:“皇兄,你扪心自问。以你的资质,凭什么坐在这个位子上?”
他见郑旭尧脸色大变,继续淡声道:“你做了什么你才登上的这位子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头不觉得对不起父皇吗?”
“你住嘴!你都知道些什么!朕是名正言顺的!朕有传位诏书!”
郑越摇头轻轻笑了一下,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那就要看看你的百姓,你的臣子们认不认你了。”
郑旭尧一下子慌了神:“你什么意思!”
郑旭尧只当自己当了皇帝以后那些图谋不轨的人也该敛了心思,他根本没曾想在自己的朝堂之上竟然还有郑越的人。
郑越不再多言,他挥了挥手便攥紧了手中的缰绳。
“上!”
郑旭尧高喊一声,双方的兵马几乎是同时便开始动了起来。
除夕夜本该是阖家相守的日子,可大雪之下却是血亲兄弟的兵戈相向。
不知哪方的战马嘶吼一声,沉重的马匹轰然倒地,鲜血染红了白雪,像是一幅红梅的泼墨画。
郑越的肩头被刺了一刀,郑旭尧也没讨到好。
他身为皇上明明可以指挥别人在自己前面挡着亦或是替自己受死。
可他好像是要急着证明自己似的,提着剑便和郑越直直的对上。
他喝了酒头脑有些发热,他一边抬剑一边沉声道:“凭什么!就因为母亲是皇后所以你才从小受到那么多人的追捧吗?!”
“就连先生都夸你,朕做出的努力从来都没有人看到过!”
郑越避开郑旭尧刺过来的剑冷笑一声:“你当这跟我母亲是谁有什么关系吗?”
他顿了顿继续刺激着郑旭尧:“你知道向来嫡庶有别,不仅因为这个,还因为你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