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没想到陈瑞这次这么急的希望自己考秀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都没有发现老师已经在涟县待了这么久了。
沈茂不觉得陈瑞走后，自己还能有考秀才的心思，他从小遇上的老师，都没有陈瑞这么理解他的，所以他前面觉得书本无趣，不肯认真学。
沈茂不敢想，若是陈瑞没来，现在自己是不是已经开始在家中铺子学习做生意去了。
若是自己跟陈瑞后面一起走，沈茂也不觉得自家长辈会愿意，因为自己已经是童生了，院试在府城三年两考，家中长辈肯定是拘着他在县里好好准备考秀才的。
而陈瑞不知道调在哪里，若是远了，沈家决计不会愿意让他去跟着陈瑞走的。只有他考过秀才，举人何其难也，家中为了他能有希望考中举人，才会愿意让他跟着陈瑞。
想到这个，沈茂心中的紧张感爆棚，他原先觉得这个院试自己只是试试水的，现在这次院试不过，他估计就得再等两年自己磨过院试，才能去找老师了。
这不行的，离了老师，哪还有其他夫子这么理解自己，合自己心意了。
想到这儿，沈茂恨不得立刻回书院，拿起陈瑞先前给他布置的功课，写个十条八条的，争取一次“上岸”。
沈茂赶忙和陈瑞说了回书院的事情，风风火火的走了。陈瑞看着弟子忽然有了这么强的斗志，不由得笑了笑。
然后陈瑞低头看着自己案桌上那么多还没批复的公文，笑容逐渐消失。
慢慢坐下来，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做了套眼保健操，又开始忙活起来。
而那处的沈茂去找了自己的好友，对着他认真道：“飞光，在院试之前，你一定要盯着我好好学习。”
吕彦满头问号，小声问道：“沈伯伯又和你说什么了嘛？”
自己的小伙伴怎么回了趟家就这么有斗志了，那就只能是长辈的压力了。
沈茂摇摇头，一脸深沉：“我这次若是考不上，家中可有的唠叨了。”竟然是默认了吕彦的意思。
沈茂虽然和吕彦感情好，但是以他的情商，也绝不会把陈瑞可能调任的事情这样说出来。
如果只有他自己的事情，也就罢了，可这牵扯到了陈瑞，沈茂还是极为小心的。
吕彦安慰道：“都知道院试的艰难，咱们这个年纪，也不指望一次就过了的。
沈伯伯也就是想着你努力些，毕竟你可是大人的弟子呢。”说到最后，吕彦不禁有些羡慕。
从小他在读书上，就是同辈中的佼佼者，长辈们都说，他说不准能考中秀才呢，那样过几代，他们家就可以慢慢改换门庭了。
吕彦觉得自己最高就能考中个秀才，这在涟县，已经是了不得的了，从没奢望过有进士会成为自己的老师。
毕竟三年一届，一届至多三百余人的进士，整个国家从开国那年算起，拢共加起来也至多几千名进士。
听起来人还挺多的，但是分时间，分全国各地的话，除了京城多些，其它地方少的很呢。
但是自己的好友，竟然能这样轻松的入进士的门下。
也不是因为家族原因，毕竟沈家在涟县是地头蛇，吕家在涟县也不差。
仅仅是好友的性格合了县令大人的眼缘，便入了县令大人的门下，听说是县令大人第一个正式收录的学生。
沈家因为这事，特地摆了三天的流水，发了好些“福头”（馒头类的东西）给所有来他家贺喜的人。
吕彦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毕竟是好友得了这么大的机缘，但心中的嫉妒和不甘也耗费了一段时间才平息。
沈茂像是没听出好友的羡慕，揽住吕彦的肩膀：“飞光，咱们这次一定要好好考，一起中秀才！”
吕彦点头：“嗯，咱们好好努力些！也别坠了书院的名头。”
吕彦还是极为感念陈瑞做的那些事的。尤其是他做主开办的书院。
里面教书的秀才，都是陈瑞千挑万选出来的，学识底子极为扎实，以往都是他们很难才能请教上的。
现在因为这些个秀才是书院中的老师，他们这些学生也能和老师多请教。
吕彦觉得自己能上了这书院，能认识这些夫子，已经算得上是幸事了。
没过多久，就到了他们一起去府城考院试的时候了，涟县十几名要去考试的童生都是结伴一起去的。
就像陈瑞当年那样和章钰一道走，总归是为了人多安全点。
而且自从陈瑞开办了这书院，第一年还能说收的都是富家子弟，后面则是统考统收，几乎聚集了涟县所有童生以上的学子。
现在去考试的人大多互相认识，可以称得上一句同窗。
到了归德府城后，吕家和沈家等几个涟县富贵的人家在府城都是有自家的宅子的，一起去的学子们正好也可以不必挤客栈，借住在他们家里几日。
不过陈瑞之前也说过，有时候几个人一起复习可以查漏补缺，所以他们就大多白天聚在地方最大的沈家一起复习直到乡试前两天了。
沈茂是个极有人气的，就算是在陈瑞收他之前，他学识一般，在涟县本地同辈人里，也是领头的。
这时候沈茂也能管得住自涟县来考院试的人，哪怕这些人里有年纪比他大的，从前不认识的。
毕竟他是涟县首富沈家的子弟，县令大人的弟子，却能见人三分笑，大家一般也不会抹他的面子。
愣愣的看着沈茂又轻松的解决了屋里几人刚刚因为争论一个点引发的矛盾，吕彦忽然觉得他能被陈瑞收为弟子也是有原因的。
人多就是会有很多问题，但沈茂被陈瑞嘱咐过，自然要管好一起来的人。
总不能看着他们有了矛盾，然后影响院试的发挥，本来有希望考中秀才给涟县争气，让他老师在学政上能有一笔好的记录的大好事没了吧。
这时候沈茂完全没有想过，这群人其实也是自己的竞争者，他们发挥不好，说不准就是自己的机会，院试竞争小了，更容易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