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刘姨。”

  “对,对不起......”

  魏从五的声音有点哽咽。

  带着伤感。

  中年女子一愣。

  笑容凝固在脸上。

  “你小子,不会又是来借钱吧?”

  中年女子这句话瞬间就打破了这略带伤感的气氛。

  以前关系再好。

  也经不住魏从五这小子这样造啊!

  谁家的钱和鞋子是大风刮来的?

  已经借了不少次给魏从五了。

  总不能来一次借一次。

  啥时候是个头?

  魏从五听得这话。

  只觉得嗓子眼发苦。

  现在。

  恐怕整条王福街铺子认识他的人。

  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又来借钱赊东西了。

  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刘,刘姨,我不是来借钱的。”

  魏从五小声的说道。

  “那就成。”中年女子小声嘟囔。

  不过。

  还是传到了魏从五耳朵里。

  他看着陈同苦笑了一声。

  “老板,还记得上回我说从你这拿一百双皮鞋的事情吗?”陈同问道。

  “记得,记得。可不就盼着你来嘛!”中年女子声音高了几分。

  陈同说要从她这拿一百双皮鞋。

  咋可能会忘。

  “这是五十块订金,你给我拿四十码,四十一码和四十二码各四十双。”

  陈同将五十块递给中年女子。

  “这一百二十双皮鞋,到时候就交给我......表哥就行。”

  中年女子拿着钱的手一哆嗦。

  不会是想以小博大吧?

  五十块拿一百双皮鞋?

  中年女子不是不相信陈同。

  而是他不相信魏从五。

  现在。

  她也不敢相信魏从五。

  生怕这是一个圈套。

  “你放心,这说了是订金的,一百二十双皮鞋,总共是四百二十块。”

  “除去订金五十块,还剩下三百七十。”

  “那三百七十块到了,您再给我表哥皮鞋。”

  陈同拉了一把魏从五。

  “俺这表哥,以后重新做人,会将之前欠你们的钱和鞋子等一点点全还上。”

  中年女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同。

  又瞅了瞅魏从五。

  并不是很相信。

  不过。

  只要是实实在在的毛票就行。

  至于鞋子是给魏从五还是给谁。

  她都行。

  做买卖的人。

  跟正主谈好就成。

  其实。

  陈同倒也想一次性给清这四百二十块钱。

  只是他来温州只带了一百块。

  来回车票钱。

  住招待所的钱。

  又请了魏从五下了两次馆子。

  身上是真的没钱了。

  “你小子有机会重新做人,好好珍惜,不要想着一夜就成为万元户。”中年女子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有时间......回家看看你爹妈。”

  魏从五点点头。

  “刘,刘姨,要是街坊邻居问起来。你就说我魏从五回来了,欠他们的钱,我都记在心里呢,一分不会差,会慢慢还上的。”

  魏从五说完。

  对着中年女子深深的鞠了一躬。

  “好的,好的。你能重新回来,王福街的父老乡亲也是想要看到的。”

  皮鞋的事情定了。

  陈同便也没多待。

  他看出了魏从五的焦躁。

  王福街上并不是人人都如刘姨这般好说话。

  要是被其他人发现。

  恐怕魏从五就走不成了。

  两人回到招待所。

  魏从五坐在床上。

  低着头。

  一言不发。

  陈同知道。

  刚才中年女子让他有时间回家看看他爹妈这句话触动到了魏从五。

  这么久的东躲西藏。

  家也被他败了。

  他怎么还有脸面能去见他的爹妈。

  “要不?咱去你老家?”陈同轻声问道。

  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

  可。

  陈同能够切身感觉到魏从五的难过。

  “我,我不敢回去。”

  “不敢,看他们的脸......”看書喇

  “你现在已经洗心革面,成为了青青制衣厂在鹿城的代理,你爹妈看到也会很开心。”陈同安慰道:“无论我们多大,在父母的眼里,永远是孩子。”

  “你以前犯的错,他们不会记在心里,只希望看到一个越来越好的魏从五。”

  “那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孝顺’。”

  魏从五头埋的更低了。

  就如那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着家长的责备。

  他不是不懂陈同说的话。

  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爹妈不如刘姨那般。

  还钱了就还清了。

  那是一辈子还不清的恩情。

  “他们......还会......相信我吗?”魏从五眼眶红红的。

  突然抬起头。

  看着陈同。

  “相不相信,你不用问我,自己回去看看他们就知道了。”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陈同道。

  “走!”

  魏从五从床上起来。

  陈同收拾东西。

  去退了押金。

  跟着魏从五步行来到了汽车站。

  到了车站。

  魏从五明显又耸了。

  磨磨唧唧的不想上车。

  “再不走,可是回不去了。我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钱再回去住招待所了,咱们俩都得露宿街头。”陈同道。

  他说的是实话。

  身上真的没有多少毛票了。

  魏从五一咬牙。

  一跺脚。

  上车!

  从鹿城县城到魏从五的老家坐车得两个小时。

  步行走山路一个小时。

  温州山多。

  公交车开的并不快。

  两人并排而坐。

  魏从五坐在靠窗的位置。

  看着熟悉的画面怔怔发呆。

  如果当时。

  在福建栽了跟头。

  听从家里爹妈的话。

  就在王福街等着他爹将铺子交给他。

  娶个媳妇。

  生个娃。

  平平安安的过上一辈子。

  或许这会他爹已经抱上大胖小子了。

  哪里还用这般。

  灰头土脸的躲在老家。

  不敢出现在王福街?

  至于他?

  也不会如此窝囊。

  陷入了别人的设计。

  借了不该借钱。

  二千块这会已经翻了七八倍。

  要不是他这些年坑蒙拐骗弄了不少钱。

  还了五六千。

  他早就被砍死了。

  怎么还会坐在车上回老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山路颠簸。

  不好走。

  不过。

  魏从五知道。

  快到他们镇上了。

  到了镇上。

  还要步行一个小时才能到。

  他撇过头看了一眼陈同。

  不知何时他已经睡着了。

  魏从五没有打扰他。

  对于眼前这个贵人。

  为何突然出现找上他。

  魏从五不想想,也懒得去想。

  如此困难的情况下。

  还有人愿意伸出手帮他。

  图他什么?

  图他年轻?图他是靓仔?还是图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