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中沉寂一片, 元清澜愣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双手撑在他身侧的俞景阳是什么意思。

  本来他还在振振有词质问对方,现在惊觉触了人家的难言之隐,不由有点懊悔, 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不应该啊。

  他和俞景阳之前还试过这样那样, 那晚明明是他放不开,人家俞景阳可精神着呢, 目测没什么毛病, 看着还挺壮观的。

  怎么忽然就, 不太行了?

  不能吧?

  元清澜想不明白,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后来想起在温泉酒店,俞景阳接了俞万千那通晦气的电话,难道是忽然被打断了兴致, 所以, 有毛病了?

  啊?这……

  就悲催。

  虽然听着让人难以置信,但是, 哪个正常男人会开这种让自己颜面扫地的玩笑?

  “怎么回事啊?”

  元清澜攀在俞景阳脖颈上的手臂不觉松了松, 刚才还欲撒泼的语气瞬间充满了人性关怀, 轻声细语,小心翼翼。

  怎么回事?

  俞景阳自己也想知道。

  刚才找这么搞笑的借口纯属着急口不择言, 现在还要被求细节,他实在是没脸编。

  但又不得不说。

  俞景阳翻身顺势躺在床上,侧身将脸埋进臂弯里, 表现得又颓又废,实在, 难以启齿。

  元清澜悄悄整理好睡袍, 抬手想打开床头的壁灯, 手指刚触碰到开关, 转念一想,又默默收了回来。

  现在好像不适合见光,俞景阳保不准怎么羞赧呢,他肯定不想被看到窘境。

  “是不是俞万千害的啊?”

  元清澜看他不说话,俯身趴过去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询问。

  这是病,就算不好意思也得治。

  这可关系着两个人的幸福呢。

  时间在黑暗中被拉长,俞景阳还是不声不响,像是很难过,一时无法接受这难言的遭遇。

  “没事,谁都有没心情的时候,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明明那天还好好的,肯定没大事的。”

  元清澜有点同情地往他下/身瞟去,睡衣穿得严严实实,在漆黑中什么也瞧不到。

  如此,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俞景阳一天的躲闪,纯粹是出于羞臊卑怯。明明自己都很糟心了,还要在他面前装若无其事,讨他欢心,真是,傻得让人心疼。

  “其实,我一点也不急。”元清澜说得一本正经,好像忘了几次三番主动撩人的是谁了,“不做那些事我们的感情不也挺好吗?”

  他的本意是要安慰装死的俞景阳,但这么一说又显得有点消极了,好像人家永远好不了似的。

  “白寻认识很多不错的医生,明天我帮你问问。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有办法治愈的。”

  元清澜的话音刚落,俞景阳马上翻身面对面连声阻止他:“不用,真的不用,千万别跟别人说!”

  这要是让周边的人知道了,他还活不活了。

  三人成虎,此事要传出去,还不知道被贴上什么难听的标签。

  那时候,没脸见人要去非洲挖金矿的人就是他了。

  “网络就医问诊可以不透露真实身份的。”

  讳疾忌医不好,这是关系一生幸福的大事,元清澜忍不住还要多嘱咐几句。

  俞景阳一向听人劝,没想到在这种事上包袱还挺重,不管他怎么哄劝,就坚持自己问题不大,很快会好的,千万不要找医生!

  好吧,看他这么固执,元清澜只能按下不表,开灯去换了套保守睡衣,然后跟始终闭眼不语的俞景阳一起睡了。

  翌日,把自己坑死的俞景阳终于挨到了白寻回国。

  其实他们俩并不是很熟,但此刻却有千里寻亲的激动。

  俞景阳早早在约定的餐厅包间等候,来得时候还风风火火,后来一想到自己频频犯的蠢早晚被人奚落,又开始生无可恋状。

  白寻到的时候,俞景阳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座位上抽烟,神情木然惆怅,要不是房间的排风设备极好,现在可能都呛得进不去人了。

  白寻到没觉得他没礼貌,而是非常感同身受他的苦逼处境。

  “事已至此,还是想开点吧。”

  白寻是典型的青年才俊,气质温和儒雅,非常有白衣天使的气质。

  尤其是那双波光流转的含情眼,看着你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专注,很容易让人产生被尊重的感觉。

  因此他在医院的人缘非常好,不论同事还是病患,均对他青睐有加。

  “清澜的病接下来要怎么治疗。”

  俞景阳在白寻进来的时候就掐灭了手里的烟,又遥控屋里的空气净化器升了个级,空气很快清冽起来。

  白寻将手机搁在餐桌上,随意靠着柔软的椅背,闲闲跟他聊:“保守一点的治疗方案是继续吃药,估计再有一个月就可能恢复了。不过事无完全,这种病比较罕见,我们也是按照以往的案例推断的。”

  俞景阳眉头紧蹙,藏在其中的担忧好像怎么也散不去。

  白寻的话他听的明白,元清澜的病很快会恢复,但具体多快却没人敢明确保证。

  但时间拖得越长,各种麻烦和漏洞就越多,比如元清澜会发现他的肚子不会随着孕期变大。

  又或者将怀孕的事告诉他的父母,涉及的人越多,届时解释起来越麻烦。

  如果可以,还是尽快康复比较好。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看白寻游刃有余的神色,肯定不只一个方案那么简单。

  俞景阳给他斟了杯茶,慢慢推到他跟前,想继续听他把话说下去。

  白寻接了茶杯,茶水有点烫,他摩挲着杯沿没有马上喝。

  “还有就是要找到他的病结,他现在代入的病情故事不是无缘无故的,肯定跟他的心结有关。”

  臆想症,还有各种奇葩的失忆症他们医生见多了。

  大都跟自己无法释怀的经历有关。

  “去非洲挖矿的那位病患,之所以以为自己怀孕了,是因为现实中他交往五年的男朋友扛不住世俗的压力,最后跟女人奉子结婚了。他以为男人纯粹是为了孩子,为了传宗接代。所以,他才臆想自己也能怀孕,试图用孩子留住男朋友……”

  白寻简述了一番二十多年前的狗血八卦,俞景阳也算长了见识,真是万万想不到。

  那元清澜的病结是什么呢?

  他为什么会臆想自己怀了渣男的孩子还被甩了?

  据他所知,元清澜的养父母都是极好的人,没有任何混乱的私生活,他们一直很爱优秀的元清澜,这些年他都看在眼里的。

  俞景阳拖着下巴深思,他回想了元清澜从小到大的成长足迹,没有什么过分的经历啊。

  尤其是感情史,更是清清白白,一个人都没喜欢过。

  “你现在跟他生活在一起,可以多跟他谈谈心,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这是白寻给的中肯建议。

  虽然俞景阳还有很多疑惑,但一时又无从探究,最后只能听白寻的,先再观察观察再说。

  看来,少不了要来一场深夜交流的坦白局。

  “你怎么这么快就跟清澜结婚了,按照正常流程不得先谈一段时间吗?”

  说完正事,白寻忍不住开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居然说结婚马上就领证了,好像还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性/生活。

  不提结婚还好,一提俞景阳就脸庞发热,虽然白寻没说什么,但还是听出了自己有点蠢的意思。

  现在想想,当初也不是没漏洞的,只是他当局者迷,又太过喜欢元清澜,所以才义无反顾跟他共同进退。

  如今就算知道了是一场乌龙,他也并不后悔。

  “感情的事儿一时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

  俞景阳有点尴尬,不想多说,正好服务员进来开始上各种招牌菜,他连忙转移话题,热络招呼白寻尝尝那道虫草汤。

  很快话题翻篇,俩人开始聊自己的近况。

  就在俞景阳暗暗松口气时,忽然白寻的手机传来“叮咚”一声响,他摸出手机打开聊天页面,消息是元清澜发来的。

  好像是来求医问药的。

  一分钟后,只见白寻抿嘴一笑,抬头玩味地看着还一无所知的俞景阳,神神秘秘八卦道:“你和清澜谁力不从心了?”

  高兴太早的俞景阳眼前一黑,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晕晕乎乎的他恨不得马上遁地消失。

  他媳妇儿行动能力这么强的吗?

  他要怎么回答?!!

  在线等,急急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