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既然是早就约定好的, 那么早晚都要比,大家睡了个午觉后,一行人没有再耽搁, 一起去了附近的篮球场, 其他人听说这件事也纷纷赶去看热闹。

  方游年沿路忐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后悔,他看着池乐欲言又止, 几次犹豫后开口问:“要不……不比了?”

  早知道庄心纯要过来,他之前一定不会向庄心纯提篮球赛的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他对池乐其实早就已经没有敌意了, 现在就是单纯喜欢跟池乐斗嘴而已,所以这场篮球赛比不比都无所谓,现在这么多人,他怕等会再生事端。

  庄心纯听到他的话,浅浅一笑, 轻声开口:“方哥, 你以前不是说,以你的球技就算先让池乐十个球, 也一定能赢池乐么, 你现在不想比,倒显得像池乐输不起似的。”

  方游年看了庄心纯一眼, 轻轻拧眉, 总觉得庄心纯像是在故意激他们打这场比赛。

  “方游年,你不要太狂了。”池乐闻言抬着下巴轻哼一声, 大步朝前走去,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学了这么长时间的篮球, 哪里肯不战而输,况且,他也想试试自己现在的水平。

  方游年无奈,只能跟着去了篮球场,悻悻说:“随便比比吧,投篮还是1V1?你来选。”

  庄心纯唇角上扬,再次缓缓开口:“方哥,我们这么多人都过来了,如果只有你们两个比赛多没意思,总不能让大家只在旁边看吧?”

  有几个不了解情况的人纷纷附和,也都想上场痛痛快快的玩一场。

  方游年不耐烦问:“那你想怎么办?”

  庄心纯眼眸轻转,看了盛濯一眼,弯唇道:“既然要比,不如我们分成两组打一场正式的比赛。”

  方游年见其他人没有意见,只能问:“怎么分组?”

  “我和你同班,当然是要跟你一组的。”庄心纯笑容愈加灿烂,“陈云舟和濯哥是你的朋友,当然也是要跟我们……”

  盛濯靠在篮球架上,声音清冷的开口:“我跟池乐一组。”

  庄心纯声音一窒,他本来想跟盛濯、陈云舟、方游年一组,借此来提醒盛濯谁才是跟他关系更亲近的人,没想到盛濯竟然选择跟池乐一组?

  庄心纯不死心的抿了抿唇,“濯哥,你跟方游年和陈云舟经常一块打篮球,你们还是多年的朋友,相比起池乐,你们更有默契,我看你还是适合和我们一组……”

  盛濯声音从容不迫,“我和池乐这半个月来一直在一起练球,同样有默契。”

  庄心纯试图再劝,“可你跟方游年是好朋友,你难道不想帮他吗?”

  盛濯看了方游年一眼,“不想。”

  方游年:“……”好像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觉得很伤心。

  庄心纯咬了咬唇,知道盛濯心意已决,他说再多也是无用,盛濯就是这样的人,决定的事旁人根本无法更改,就算他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最后一行人分成了两组,池乐、盛濯、简橙和另外两名同学一组,方游年、陈云舟、庄心纯和剩下的两名同学一组,一共两组打比赛,哪一组进球多哪一组就赢,还有一名同学留下做裁判。

  哨子吹响,比赛正式开始。

  庄心纯有心想要在盛濯面前表现,篮球赛刚开始他就积极把球抢到手里,明明他离球框最远,应该把球传出去,他却无视掉方游年的呼喊,自己一个人运球往篮球框的方向跑,跑到一半,身前人影一晃,他看着盛濯逐渐变近的面容,还没来得及激动,盛濯就已经抢走了他手里的篮球,毫不犹豫的传给了池乐。

  庄心纯差点一口气没上不来。

  池乐接住篮球,跳起来就是一个漂亮的抢板,直接进了一球,惹来一片欢呼。

  他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一样回头看向盛濯,盛濯在后面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池乐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笑容灿烂。

  庄心纯在旁边看的懊恼,气得跺了跺脚,更加急切的去抢球,可惜他虽然急着表现自己,却实在能力有限,忙活了一通,一个球都没进去。

  方游年每次让他传球他都不肯传,就像没听到一样,根本不肯打配合,方游年简直又气又急。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气氛被庄心纯搅得一团乱,就算方游年球技再好也无处施展,他们这组一直配合的不好,不但没进球还几次丢了球,大家逐渐变得气恼起来,配合起来更加不顺畅。

  与之相反,池乐这组倒是配合的不错,盛濯更像是在陪池乐玩,一直游刃有余,只管抢球,抢到球就传给池乐,无论池乐能不能投进去,他都高兴,反正他抢的多,就算他抢到十个球池乐只能进两个,也足够了。

  两队比分逐渐拉开,是双方都始料未及的,池乐虽然信心十足,但也没想过短短时日内能赢方游年,觉得只要不输的太难看就行,可谁知庄心纯竟然提出了分组,这其实反倒帮了他,弥补了他的不足,如果真的1对1,他恐怕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方游年那组不同心,彼此之间配合的不好,简直是在互相拉后腿,直接把池乐看笑了。

  方游年咬紧牙关想要扳回一局,可惜还有一个简橙,别看简橙整天忙于打工,实际上篮球打的很不错,将他拦得天衣无缝,甚至还能从他手里把球抢走。

  简橙打篮球的方式隐隐让方游年觉得有几分熟悉,他不由拧了拧眉,疑惑地看了简橙一眼,而简橙对此一无所知,只专心打球,他难得有机会玩,也是兴致勃勃,打得无比认真。

  庄心纯眼看着自己投中球的几率不大,在场的人个个都比他球技了得,他直接放弃在篮球上打压池乐,不再去认真打篮球,而是将所有注意力都转到了盛濯身上。

  他眼睛转了转,借着拦人的功夫挡在盛濯身前,将盛濯看向池乐的目光全部挡住,还趁机往盛濯身上凑,他是Omega,盛濯是Alpha,他不信盛濯闻到他的信息素能不动心,运动起来正是泄露信息素的好时机,他绝不能放过。

  池乐正玩得开心,回头就见庄心纯一直围着盛濯,还总把身子往盛濯身上凑,而盛濯眉宇冰冷,几次不耐烦地瞪向庄心纯,无奈庄心纯就像粘在他身上一样,每次都假装无心往他身上摔,偏偏是在比赛,盛濯不能伸手推开他,不然就是违规。

  庄心纯对上池乐的目光,挑衅的看了他一眼,脚下趔趄一下,顺势就往盛濯身上倒,还趁机释放了一点信息素,眼看着就要扑到盛濯身上。

  池乐简直火冒三丈,活活像是自己媳妇被人轻薄了一样,想也不想就把手里的篮球砸了出去,直接打在盛濯和庄心纯中间,庄心纯吓得一下子弹开。

  盛濯难看的脸色缓了缓,唇角微微上扬 。

  池乐拍拍手,不痛不痒扔下一句,“原来篮球框不在那啊,我没看清。”

  庄心纯气的不停喘息,“球框在西边,你把球往东边扔,这叫没看清?”

  “哦,我眼神不好,你最好小心一点,小心我下次把你当成篮球筐,直接往你身上扔。”池乐哼哼一声,再敢占他媳妇便宜,他坚决不会手下留情。

  池小爷超疼媳妇的好么!

  庄心纯不死心,还想再凑过去。

  盛濯拧眉看了一眼陈云舟,陈云舟立刻过来防他,抢了庄心纯的位置,庄心纯挤不过去,再气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悻悻去防别人,不过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比赛上,根本就没有认真打比赛。

  方游年趁他们闹的机会卯足劲进了几个球,可惜比赛时间有限,最终他们这组还是输了两分。

  池乐人生中第一次赢球,难掩兴奋,兴冲冲道:“你输了!”

  方游年绷着一张脸,扭过头去,“输了就输了呗,我又没有不认。”

  池乐挑眉,“你没忘记我们之间的赌约吧?可不许不认账。”

  方游年面色纠结,他不是愿赌不服输的人,可在场有这么多人,让他当众叫池乐爷爷,他实在是有些张不开嘴。

  池乐也不为难他,把围观的同学全都支走,只留下知道内情的人。

  方游年试着商量,“我不叫爷爷,叫爸爸行不行?”

  “不行,我已经有儿子了。”

  “谁?”

  “简橙啊。”池乐拍拍简橙的肩膀,“儿子,你多年不叫爸爸,别人已经开始质疑我们的父子关系了!”

  简橙含笑看着方游年,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

  方游年如遭雷劈,“那他岂不是成了我爸爸?”

  简橙噗嗤笑了一声。

  “你叫不叫?”陈云舟不嫌事大的起哄。

  方游年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低低叫了一声:“……爷爷。”

  池乐靠在盛濯肩膀上,笑个不停,“哎孙子!”

  方游年:“……”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盛濯看着眉眼弯弯的池乐,低头笑了一下,伸手抹掉他睫毛上的汗珠。

  庄心纯看着他们亲昵的动作,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睛里全是妒恨的光。

  池乐把盛濯拽过来,笑盈盈的对方游年说:“忘了告诉你,这是你师祖。”

  方游年:“……”

  盛濯咳了一声,同情的看向他,“其实你还有一个狗叔叔,就是我头像上那只,叫小熊软糖。”

  方游年:“???”是谁在幸灾乐祸?友谊的小船就这么翻了?

  陈云舟在旁边笑得肩膀颤抖,终于忍不住笑的跪到了地上,勉强用笑岔音的声音安慰方游年:“以后长点记性,别随便跟别人打赌。”

  方游年脑袋耷拉着,声音懊恼,“都怪今天没有用我的幸运篮球,如果用我的幸运篮球,我们一定能赢。”

  陈云舟无情道:“你那个篮球都快磨破了,还用得了么?”

  “胡说!”方游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球来,“我保存的这么好,怎么可能用不了?”

  池乐盯着方游年手里的篮球看了看,抬头疑惑的看了盛濯一眼,这不是盛濯之前总拿着的那个破篮球吗?敢情是方游年的?

  简橙盯着方游年手里的球,神色诧异,下意识问:“这不是我小时候给小橘子那个球么,怎么会在你手里?这上面还有我的签名呢。”

  池乐看着篮球上面的鬼画符,“……”他之前是半点没看出来这是‘简橙’两个字。

  方游年如遭雷劈,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简橙解释,“我七岁那年签的,还学明星写艺术字,字难免难看了一些。”

  池乐疑惑,“小橘子是谁?”

  “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小屁孩,我是橙子,他长得比我小当然就是橘子。”

  池乐:“。”

  简橙陷入回忆,“当时我爸妈刚过世,我心情不好,那个小孩又总缠着我,我就逗着他玩,教他打篮球,后来我搬去叔叔家就再没见过他了。”

  方游年身体僵硬着慢慢转头看向简橙,咬牙一字一顿,“……大、哥、哥?”

  简橙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骤然长大了嘴巴。

  方游年七岁那年,认识了一位比他高半个头的大哥哥,大哥哥沉默寡言,还有点阴郁,整天一个人坐在墙下,当时还是小屁孩的方游年觉得对方简直酷到了极点,他那个时候特别喜欢看武侠剧,总觉得大哥哥像是那种孤独求败的隐世大侠。

  小孩总是容易对大孩子产生崇拜感,方游年也不例外。

  大哥哥会打篮球,他央求了许久大哥哥才肯教他,他问大哥哥多大年纪,大哥哥听了他的年纪之后,沉默许久,一脸沉重的告诉他,他比他大三岁,他虽然觉得大三岁的大哥哥也没有比自己高多少,但依旧崇拜的厉害。

  后来,大哥哥要搬家,离别时送给他一个篮球。

  他当时哭的无比凄惨,这么多年来一直把这个篮球当宝贝一样!就期待着将来能够跟大哥哥重逢,好告诉大哥哥他现在打篮球很厉害。

  方游年眼睛都气红了,对着简橙大喝一声:“你骗我!你当时明明说你比我大三岁的!”

  “……谁让你当时长得比我矮。”简橙心虚的挠了下眉心,干笑两声,试图装糊涂,“原来是你,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现在比我都高,我很欣慰。”

  方游年眼睛气得更红,他死死盯着简橙,几乎是咬牙切齿:“少用这副大哥哥的口吻跟我说话,我看过你的身份证,你明明就跟我同岁!”

  简橙见情况不好,撒腿就跑,“你不要冲动。”

  方游年大吼一声,追着简橙就冲了过去。

  池乐担心的看着他们,犹豫要不要追过去,“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放心。”盛濯冷漠无情道:“方游年打不过简橙。”

  池乐:“……”莫名真的放心了怎么回事。

  大家索性不再管他们,让他们有恩怨自己解决。一行人不紧不慢的往回走,玩了一场球大家都有些累了,路过便利店,池乐进去给大家买水。

  庄心纯走在最后面,神色阴沉的看着池乐和盛濯,他闷闷不乐,烦躁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篮球场,心里还在后悔刚才的决定,早知道捞不着好处,他刚才还不如不提议分成两组比赛,真是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视线一晃,看到不远处的墙角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见他看过去,飞快转身离开。

  庄心纯瞳孔一缩,即使那人影闪的很快,他也依旧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

  他眼中满是震惊,一下子停住脚步。

  他咽了下口水,抻着脖子望了望,墙角早就已经没人了。

  他神色莫测的站在原地,半天突然笑了一下,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池乐,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阴沉。

  “原来是熟人啊……”

  回到别墅,池乐直接回房间洗澡,刚才打篮球流了不少汗,他急着想要洗干净,而且庄心纯还没有离开,他懒得看他,只想眼不见为净。

  池乐洗完澡后累得瘫软着腿脚躺在床上,全身都泛酸,“我怎么比跑了3千米还累?”

  他觉得自己最近体力有些下降,心里默默思索,难道他快要二次分化成Alpha了?

  盛濯摸了一下他吹干的头发,“那你歇会儿。”

  池乐点点头,目送着盛濯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等盛濯洗澡出来,池乐已经歪在枕头上睡着了,四肢舒展着,头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睡得香甜。

  盛濯笑了笑,随手找了本书,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偶尔抬头看看池乐,西斜的阳光从窗外大片的照进来,屋子里暖融融的。

  直到陈云舟来敲门,拿着本奥数题要问他,盛濯才起身,他不想吵到池乐,小心将门关上,跟陈云舟去了他的房间。

  盛濯不知道,他走后庄心纯就溜了进去。

  阳光照到床头,池乐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寒颤,忽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对上庄心纯冰冷的目光,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眉心拧紧,“你怎么进来了?”

  庄心纯靠在门边,抱胸看着他,声音莫测:“乐乐,今天这么多人给你庆祝生日,你一定很开心吧?”

  池乐厌烦的揉了把头发,“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庄心纯打量着屋子,冷冷笑了一下,“是你的房间,也是盛濯的房间,你们竟然住在一起,真是可笑。”

  “与你无关。”池乐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怎么会与我无关?”庄心纯一步步靠近,“我有没有警告过你,盛濯是我的。”

  池乐只觉得可笑,“你说是你的难道就是你的吗?就像你小时候总是对班里同学说我爸是你爸,而你爸是我爸一样可笑,庄心纯,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庄心纯想起自己以前为了虚荣心做过的那些糗事,脸色难看的厉害。

  以前他和池乐读同一间幼儿园,放学的时候,池劲东经常让他爸开车来接他们,他小时候觉得自己爸爸是司机丢人,就总对别人说池劲东是他爸,而前面开车的是池乐的爸爸。

  可这些谎言都是很容易戳穿的,所以长大后他就学聪明了,不再撒谎,而是利用这件事博取别人的同情,令大家讨厌池乐,这个方法他用了这么多年早就炉火纯青,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些失效了,方游年和盛濯似乎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庄心纯狠狠盯着池乐,忽然笑了一下,用熟稔的口气说:“乐乐,我刚才在篮球场旁边看到一个熟人,他戴着个鸭舌帽,就躲在篮球场对面的墙角,好像一直在偷看我们,你猜猜他是谁?”

  池乐压根就不讲听, “出去!”

  庄心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像在说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徒自笑了两声,就在池乐不耐烦想要亲自赶他出去的时候,他缓缓开口:“虽然时隔多年,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小时候教过我们的那个家教,你还记得吧?他姓邹,我们小时候总叫他邹老师。”

  池乐脸色一瞬间变白,放在被子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如果我没记错……”庄心纯看着他微笑,声音缓慢而阴沉,“他好像叫……邹明凯。”

  池乐身体一颤。

  庄心纯满意的看着他的神色,唇边弧度渐大,“应该是这个名字吧?我记得他那时候很喜欢你呢,总是盯着你看,还亲自教你写字……”

  池乐眼中情绪翻涌,骤然拿起旁边的乐高砸向庄心纯。

  庄心纯巧妙躲开,乐高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激起几缕尘埃。

  庄心纯咯咯笑了两声,似乎因为激怒池乐而感到格外兴奋。

  “我猜你也不会忘,毕竟是让你那么印象深刻的人,你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就是你一辈子的阴影,现在……这个阴影回来了。”

  池乐身体陡然僵住,唇齿间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庄心纯得逞微笑,转身离开前轻飘飘的扔下一句,“你说他为什么会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这里,他……会不会是来找你的?”

  池乐下意识想起了前段时间那道奇怪的目光,还有那熟悉的粘稠感,周身泛凉。

  庄心纯得意洋洋的推门走出去,才走两步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不远处的盛濯。

  盛濯抱胸靠在墙边,眼神冷冰冰看着他。

  庄心纯呼吸一颤,含笑了走过去,“濯哥,你是在等我吗?”

  盛濯嗓音透着冷意,“是。”

  庄心纯眼前一亮,声音更加温柔起来,“你想对我说什么?”

  平时盛濯总是对他很不耐烦,他说十句能得一句敷衍就不错了,难得盛濯会主动找他说话,他忍不住有些激动。

  盛濯垂眸,眼底满是冷意,“你以后离池乐远点。”

  庄心纯脸上笑容僵住,眼中闪过不悦之色。

  “你是怕我伤害池乐?那你可冤枉我了,他家里有钱又有势,明明是该我怕他才对,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受了他不少欺负,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你别被他的表象所蒙蔽了,他看起来天真无邪,实际上阴险歹毒,心眼多着呢!”

  盛濯眼神冷如寒潭,“你是平时装习惯了,以为人人都会被你所蒙蔽么。”

  庄心纯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仍硬着头皮开口:“濯哥,你对我有误会,我不知道池乐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但你不要相信他,我不是他说的那样……”

  “我说过别叫我濯哥。”盛濯脸上闪过不耐烦的神色,眉心蹙了起来,“我再说一遍,池乐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你半句坏话,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根本无需旁人来说。”

  庄心纯面色泛白,声音抖了起来,“你既然说你以前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那么你以前怎么从来都不会这样,更不会管我……”

  “我以前不管,是因为跟我无关。”盛濯打断他的话,语气更加严厉。

  庄心纯咬紧牙关看着他,眸色显得有些阴沉,“现在也跟你无关。”

  “有关。”盛濯冷眼看他,眉眼燥气俞浓,“以后池乐的事都跟我有关。”

  庄心纯整个人愣住,指尖冰凉。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们远点。”

  直到盛濯离开,庄心纯还一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久久回不过神来。

  *

  简橙和方游年打了一架。

  简橙好不容易摆脱方游年,揉着手腕走回来,来到别墅门前,就看到盛濯一个人靠在墙边,听到声音朝他望了过来,眉眼有些冷沉。

  简橙觉得诧异,“你在等我?”

  “嗯。”盛濯声音低沉,“有事想问你。”

  简橙走过去,“什么事?”

  盛濯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抿了下唇,开门见山问:“你知道邹明凯么?”

  简橙脸色一下子变了。

  “看来是知道。”盛濯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简橙为难地皱了皱眉,但知道对方是在关心池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那是乐乐十一岁那年发生的事了。”

  “那个时候庄心纯的父亲还在池家做司机,池叔叔对他们父子很关照,池叔叔给乐乐请了家教,还让庄心纯跟乐乐一起上课,邹明凯就是那个家教。”

  盛濯想到什么,“他是美术老师?”

  简橙惊讶抬头,“你怎么知道?”

  盛濯抿着唇,想起池乐抗拒上美术课的样子,还有庄心纯说池乐小时候喜欢画画的事,眉心深深拧了起来,直觉告诉他邹明凯一定是做了不好的事,所以才会令池乐连喜欢的东西都舍弃了。

  简橙叹息一声:“邹明凯的确是美术老师,同时也照看乐乐和庄心纯写作业,那个时候乐乐和庄心纯才读小学,而邹明凯已经念大学了,他那个时候表现的温文有礼,跟乐乐和庄心纯都相处的不错,他主动要求顺便指导他们写作业,池叔叔就同意了,还给他加了钱,可没想到邹明凯……他是个变态。”

  盛濯心底一沉。

  简橙眉心深深拧起,“那天傍晚正好赶上下冰雹,池叔叔在外面赶不回来,邹明凯也不方便离开,就留宿在了池家,池叔叔还拜托他照顾两个小朋友,邹明凯道貌岸然的答应下来,可没想到邹明凯居心叵测,竟然趁着池乐写作业的功夫想占池乐便宜。”

  盛濯想起池乐害怕冰雹和抗拒私下学习的事,心底了然的同时感到一阵刺痛。

  “庄心纯当时去洗漱了,不在房间里,乐乐反应过来立刻就想跑,庄心纯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可他不但没有帮乐乐,还在乐乐即将跑出房间的时候,把门从外面锁上了。”简橙提起此事仍是止不住的愤怒,“幸好从小照顾乐乐的保姆阿姨住在附近,不放心来看他,正好赶上,成功把乐乐救了出来,这才没有出事。”

  盛濯绷着一张脸,神色又冷又沉,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后来怎么解决的?”

  “池叔叔报警处理了,还把庄心纯的父亲解雇了,后来再没有听说过邹明凯的消息,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他?”简橙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刚才听到的时候还觉得心里咯噔一声。

  盛濯冷冷地眯了下眼睛,“庄心纯说刚才在附近看到邹明凯了。”

  简橙神色一震,顿时担忧起来。

  两人没有再说话,各自思索着。

  方游年揉着嘴角的青紫走回来,瞪了简橙一眼,“你们在这当门神?”

  盛濯抬头,“你来的正好,给你哥打个电话,问问他冬令营的美术老师里有没有一个叫邹明凯的。”

  方游年正心气不顺,还想插科打浑两句,但见他和简橙都面色严肃,就没有耽搁,打电话过去问了。

  “我哥说b组b班的美术老师的确叫邹明凯。”

  盛濯面色一沉,转身就往屋里走。

  他上楼找了一圈,屋子里却没人,顿时心里一慌,连忙下楼,问待在客厅里的周露,“你看到池乐了吗?”

  周露吃着薯片,指了指后门,“他刚才出去了,喏,就从那里走的。”

  盛濯面色一变,“出去多久了?”

  “已经十多分钟了。”

  ……

  池乐从别墅后门出来,先在附近遛了一圈,确保周围的人能看到他,等那股熟悉的黏糊目光追逐到他身上时,他才不动声色的往人烟稀少的小路拐。

  那股粘稠的视线一直萦绕在他周围,令他感到作呕,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后面的人很谨慎,一直没有露面。

  池乐假装没有发现一般,一直没有回头,而是来到一处无人的弄堂,直接拐了进去。

  他走了几步,闪身躲到墙角,屏住呼吸,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待那人靠近,他猛地勾住对方的脖颈,重重一拳打在对方的腹部上。

  邹明凯闷哼一声,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出现在池乐的面前,池乐毫不犹豫又是一拳,邹明凯霎时疼的面容扭曲。

  “乐乐……”

  池乐将他的衣领拎了起来。

  邹明凯神态痴狂地看着他精致的面庞,流着血的嘴角充满邪念笑了一下,“你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池乐满眼厌恶,按住他就往墙上砸。

  邹明凯抬手开始反击,他毕竟是青年男人,手劲极重。

  他一个用力,扣住池乐的胳膊,将脸庞压近,用令人作呕的神色盯着池乐,色眯眯的舔了下唇角,“乐乐,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不听话,不过……你越是这样我越喜欢。”

  池乐反手将他踹开,一拳砸在他的后颈。

  邹明凯吃痛的连连吸气,他想不通池乐明明看起来挺瘦的,为什么这么能打,早知道池乐现在这么厉害,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过来,不过他观察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逮住池乐一个人出来,当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乐乐,这么多年能让我念念不忘的只有你一个……别挣扎了,你逃不掉的。”

  池乐抿唇不言,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揍他,每一拳每一脚都用上全部力量。

  邹明凯渐渐脱力,身上挨揍的地方越来越多,不住的闪躲起来。

  “乐乐,诶呦!你先停下来……你再不停下来我就要生气了!”

  池乐砰的一脚将他踹到对面的墙上。

  邹明凯面色苍白,疼得说不出话来。

  池乐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抬头就见盛濯从旁边的过道跑了过来,满眼都是担忧和焦急,气喘吁吁,一看就是跑过来的。

  池乐连忙把手缩了回去,“……你怎么来了?”

  让未来媳妇看到他这么暴力,会不会不太好?

  盛濯将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确定他没事后,拎起邹明凯的衣领就揍了起来。

  池乐听着拳拳到肉的声音,感到一阵肉疼,“……”怎么办,媳妇好像比他还要暴力。

  邹明凯被揍的毫无还击之力,最后像一条抹布一样瘫软在地上,不住的哀嚎求饶。

  池乐担心盛濯再揍下去会出人命,连忙拉住他,“行了,差不多了。”

  盛濯又踹了邹明凯一脚,缓了缓神色,打电话给家里的律师,让他过来处理接下来的事。

  邹明凯蜷缩着趴在地上,早就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盛濯挂了电话,转头看向池乐,眼中戾气未退,语气有些严厉,“你一个人冒然引他出来,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池乐眼里略过一丝意外,小心翼翼问:“你……生气了?”

  “……没有。”盛濯将他拉进怀里,轻轻闭了闭眼,“我就是担心你。”

  池乐听着他明显比平时急促的心跳声,心里划过一丝暖意,翘着嘴角说:“我小时候的确不太会打架,所以才差点被他欺负,不过我现在已经会了,我为了这一天,可是学了很多年的跆拳道,就是为了揍这个人渣,可算被我等到了。”

  他心情其实不错,这些年他在梦里教训了邹明凯无数次,可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动手揍他一顿,这次总算抓到机会了,刚才庄心纯告诉他在附近看到邹明凯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激动。

  盛濯将他放开,捉起他的手看了看,“红了。”

  池乐低头看了一眼,不以为意的甩了甩手,“打人嘛,就是要手红才过瘾,你想想,我手都红了,他得多疼啊。”

  盛濯依旧绷着唇角,“回去上药。”

  池乐满口答应下来,想到盛濯刚才看到他打人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担心,试图给自己挽回形象。

  “我只打坏人,从来都不打好人。”池乐意有所指的看向盛濯,“尤其不打媳妇。”

  “……”

  盛濯抬手使劲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