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的思绪还停留在江母的那句话里, 没反应过来, 心底沉重而酸涩, 注视着面前有些凶的凌焰，没有说话。
凌焰心疼得不得了，低头狠狠亲了一口。然后用力抵上江渝微凉的额头，瞳孔明亮有神, 直直看进江渝因一时怔愣而有些迷茫的黑眸里。
凌焰忍不住又去亲他，一点点的啄吻，细致耐心，抱着江渝的手臂收拢得更紧，似乎要通过这些传达出语言之外的在乎和珍视。
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的。
“江渝，你听好了。”
凌焰不松手，嗓子口骤然发紧, 开口一句话三个字断断续续，他从来没有这么慎重过。
“我爱你。我喜欢你。我永远爱你, 我永远喜欢你。”
俗套的表白，俗套的句式, 但说出口还是惊心动魄。
江渝看着他，似乎有点明白这个突如其来声势浩大的表白是为了什么，微微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凌焰忐忑激动的脸颊, 眼神温和，轻声道：“知道了。”
知道了——就知道了？
凌焰皱眉，他不是很看得懂江渝。
相比于他此刻的慌张无措, 心跳如鼓，江渝过分淡定了——简直就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
好像他从嗓子眼里拼命挤出来的全部赤诚，只不过是几句烂大街的口号罢了。
脑子里又出现江母那句：太年轻了。
凌焰松开手，后退几步，凝视着江渝，语气同样变得冷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太年轻，而以后的路还很长，你担心我会变心，我会说话不算话。”
江渝回视凌焰。
那天凌焰说拿了冠军要带他回家，他先是想到了很多现实的问题，但最后，戳中他心底的，让他心烦意乱的，确实就是凌焰说的这几句。
过了会，江渝依然沉默，他绕过凌焰，走向卧室。
焰焰从门边探出头，短短的身子往外凑，小心翼翼地瞧着他俩，尾巴摇来摇去。
江渝蹲下身把它抱了起来。
凌焰很挫败。
感情不同于赛场，不是拿几块金牌就可以证明实力到底有多真的。
感情需要时间，而时间太漫长，不到最后，不见分晓。
他口头上的表白如果没有时间的佐证，其实就是烂大街的口号，劣质易碎。
江渝的沉默让凌焰开始怀疑自己。
所以，习惯和熟悉最终会让他丧失热情，他逃不过年轻轻率的诅咒，他和江渝注定萍水相逢。
这像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两人再一次陷入了和那晚一样的局面。
闭口不谈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两人的相处看起来和以往一样。
但也许是江渝前后一致的态度刺激到了凌焰，凌焰也沉默了许多，有时候两人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全程几乎没什么话。
但彼此还是互相喜欢的。
这种喜欢省略了言辞，直接通过亲昵的动作表现出来。
亲吻更是常态。
平日在家里，只要江渝走过凌焰身边，凌焰就会伸手拦住抱着他亲一会，然后再放开。做饭的时候，隔几分钟两人视线对上，就是短暂的亲吻。晚上出门，几分钟的路程，凌焰也会拉着他偷亲几口。睡前也是，亲吻的时间更长。
有时候江渝也主动。去M大接凌焰的时候，凌焰上车他会主动倾身去吻他。两人一起给焰焰准备狗粮的时候，江渝蹲在凌焰身边看着他逗狗，会情不自禁去亲他侧脸。往往这个时候，凌焰会更冲动些，给焰焰的狗粮把握不好分量，一下就给多了。
但闭口不谈终究只是暂时搁置的处理。
他们之间的问题始终存在。
这不关乎信不信任
——也许他们都是理想主义者。
江渝在爱情里找寻信念，凌焰同样如此，他找寻不会变质的证明。
出发参加联赛的前一天，凌焰的晚训取消了，曾芹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是长达半个月的密集紧张的赛程。
江渝从研究所回来的时候，看到凌焰在收拾行李，脑海里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天江母来的时候，凌焰在车里意气飞扬朝他说的话。
“我是打算在比赛前把你吃了的。”
江渝站着没动。
这段日子，不是没有擦枪走火的时候，但凌焰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听到动静，凌焰回头望他，好笑：“你站门口干什么？”
江渝扯松了领带，放下手里的车钥匙，神情一如往常，垂眸对着凌焰道：“要做吗？”
凌焰看着他，目光一下变了。
前一刻的江渝尚且从容，但这一刻，在凌焰的眼神里，他感觉自己有些紧绷。
凌焰起身朝他走来，江渝站在原地没动。
最后两人站得极近，近到江渝能够感受到凌焰鼻息的由缓变急，注视他的眼神也愈加幽深。
然后，像是触动了什么，两人像磁石一般靠近，接吻。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脱衣服的，等意识到的时候，江渝的领带已经被解开，衬衣的扣子开了几颗，整个人喘得有些急。凌焰兜头脱下衣服，直接丢在了地上，然后就是细微利落的拉链声，金属短暂相擦。
凌焰脱得马马虎虎，自己的牛仔裤没脱完，松松垮垮地搭在下腰，露出坚实的腹部壁垒，性感得要命，一手急不可耐地去扯江渝的西裤。
两人的唇舌没有片刻分开，凌焰挺胯压着江渝一路退到门板，扣着江渝的后颈吻得更深。一只手扯了几秒就没什么耐心，急躁的手掌转而直接掐进江渝裤子里，隔着内裤去摸江渝下身。
江渝好笑，自己伸手解了裤子，然后手心贴上凌焰的腹部，肌肉紧实，触感分明，透着勃发的力量和热度，浑身的血顿时燥热。
嘴巴有点疼了，舌头被凌焰无休止地含吮，江渝不是很受得了，刚想推人缓缓，就觉整个身子一轻，凌焰将人拦腰扛起，转身进了卧室。
仰面摔在床上，眼前还是一片震荡晕眩，就被人重重压了下去。
这次的吻像是解了渴之后的细嚼慢咽，凌焰细致舔吻江渝的上颚和齿列，唾液吞咽的声音格外清晰。
江渝在空隙里大口喘息，眼前出现迷蒙水雾，脸上微红。
凌焰亲了亲江渝嘴角，然后往下吻江渝热起来脖颈，衬衣解不开就被扯开，扣子落在床单上，什么声音也没有。
锁骨上一阵刺痛，凌焰狠狠咬了他一口，江渝没忍住，叫了一声，接着咬住下唇，忍受凌焰忽然粗暴的亲吻。
他能感受到牙齿摩擦锁骨的坚硬，还有破皮之后的涩痛。凌焰只粗暴了一下，之后舔了好一会江渝受伤的锁骨，舔得江渝呼吸再度急促。
江渝把手伸进凌焰头发，他在刺痛中察觉到了凌焰心底潜藏的情绪，安抚似的摸了几把。
凌焰压下全部体重，在江渝身上静静趴伏了一会。
凌焰的手还在江渝的下身摸着，在静谧的一分多钟里，他掏出了自己的性器，把江渝的和自己拢在一起，稍微用力地摩擦，持续按压。
这下江渝就真的受不了了，身体在一瞬间弓起，似乎是要躲避身下滚烫的热度和硬度，但躬身的刹那，凌焰几乎是咬吻上了江渝胸前，江渝彻底没了防备，惊喘出声。
江渝的声音很好听，没什么语调起伏的时候，透着股禁欲的玻璃质感。眼下被刺激得浑身发麻，语调就变了味道，开始很急很尖，后面一下收不住，尾音浪得不行。
凌焰像是被猝然打下一整管高浓度催情剂的嗜血猛兽，一下捞起江渝失了力的腰，埋头舔弄得更加色情。
“你——你从哪里学的！”
江渝从没有这么害羞过，抱着凌焰的头，又急又慌，仅凭这样，他就已经尝到了濒临的快感。
太羞耻了。
凌焰头也不抬，一手摩擦着两根撸动得更快，一手牢牢箍着人，完全不知羞耻为何物，反而异常兴奋，开口极哑：“黄片。”
江渝：......
江渝尝试和他说，黄片里夸张的成分，但凌焰也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极深的勾唇笑，低声道：“那你不是叫得挺好听的？”
江渝干脆胳膊肘捂上脸，死死咬唇，对于进门那时的决定后悔不已。
江渝先射了出来。凌焰更持久些，最后他拉着江渝给自己撸，射了江渝一手。
这个时候，凌焰的牛仔裤还没来得及脱下，往后就更不知道脱了。他用力揉了几把江渝屁股。江渝装死，气息一下弱了。
凌焰邪气笑，挨近调戏：“叔叔真翘。”
江渝反手就是一巴掌。毫无威慑。
凌焰拉下江渝手，满手的黏腻，半强制地拖着去了后面，开口色气无比：“白准备那么多了。叔叔凑合凑合，先用我的。”
江渝一点声音也没有。
凌焰一直低低笑着，爱得不得了，吻落在江渝身上，然后拉下江渝遮脸的手，对上江渝潮湿的眼，接了个意乱情迷的吻。
开始的扩张很缓慢，江渝第一次，很不适应这种感觉，但是对于正面和凌焰互相磨蹭下体很享受，两人一边接吻，一边抚摸对方，两根都很快硬了，两人更是大汗淋漓。
就是在这样类似于温水煮青蛙的调情中，凌焰插入了第三指。
江渝立刻就吟喘出声了。
凌焰狠狠亲了口江渝，然后将人翻了个身。
“这样舒服点。”
凌焰快速说了句，拉下枕头垫在江渝身下，俯身又亲了好几口江渝颤抖湿透的肩胛骨，然后握住自己，对准了微微翕张的穴口。
江渝正面埋进被窝，这样似乎降低了昏头的羞耻度，顿时有些放松，身体微微放软。
凌焰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好受。
江渝死死咬着才没叫出声，但身体一下就凉了下来，前面的性器也半软。
凌焰说爱他，说会一直爱他，说喜欢他，说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他了。紧致湿热的纯粹肉体结合让他胡言乱语。他甚至有些难受，难受到怎么亲吻都不够，也有些委屈，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和江渝之间会变成这样。
他们明明互相喜欢。
但这种喜欢就像无形中被戳了一个保质期，现在的他们，高潮跌宕，但终究有一天，会腐烂，会不堪回首。
江渝不知道凌焰在想什么，他在忍受这场欢愉的开端。
身体已经被撑到极限，但凌焰还在往里面进，一寸寸，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寸被劈开时的脉络和热度。
最后的时候，他感觉到凌焰坚实的胯骨撞在自己身后的时候，江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浑身力气都没了，疼得涌出了生理性泪水，整个腰腹软得好像捞都捞不起，屁股高高翘起。
从凌焰的角度看，却是一副活色生香。
凌焰用力吞咽了下，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了，江渝不再是江渝，是被他掌控的江渝。汹涌的兴奋带来短暂的满足。凌焰双目充斥欲望，亮得惊人，额头全是汗，汗水沿着俊朗迷人的下颌骨蜿蜒淌下，呼吸深重，眉眼间是灼人的情意。
他握住江渝的腰开始缓缓抽动。
江渝呼吸凌乱，充实紧贴的摩擦产生的酥麻带来由缓渐深的快感。凌焰似乎也察觉了江渝逐渐的适应，他开始加快抽动速度，但没有大开大合。
慢慢就舒服了起来。江渝熟悉了这种律动，趴在床上，此刻半闭上双眼，湿润的眼睫乌黑一片，瞳孔里透出几分不谙的妖娆。这种舒服是带着点疲累的，像是高度紧张的神经被温水抚慰，他有种想要入睡的徜徉。
凌焰却没有让他得逞。
他摸到江渝胸前，揉弄搓按，江渝不得不吊起精神去回应他，体内的快感不再温吞，变得密集而撩人。
用力的撞击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的。
江渝几乎发不出声，所有的声音在出口的刹那就被撞得稀烂。
凌焰再一次抬高他的腰，分开他的腿，连根抽出再全部捅进。
内里收缩得却更加紧致，凌焰被包裹，被挤压。空气里是高浓度的雄性荷尔蒙气味，江渝沉浸其中，被攫取，被掠夺。
一场性事最后，江渝终于控制不住叫了出来。凌焰很爱听他叫，越叫进得越深越重。江渝好几次想要咬唇闭嘴，都被凌焰残忍地压迫到最深处。
江渝意识沉浮的时候，凌焰将他翻了过来，一遍遍亲他，额头、鼻尖、眼睛，还有受伤的嘴唇。江渝想要回应，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抬起湿淋淋的手指，他捏了捏凌焰耳朵。
然后，凌焰抬起他的一条腿，正面插了进去。
江渝有一瞬间的惊慌无措，另一条腿磕磕绊绊支棱起来，想要撑着后退，但在凌焰黑沉沉的注视中，没回神的下一秒，就被凶狠至极地拽了回来，一插到底。
江渝完全受不了了。他变得脆弱无比，平日里的冷静从容早就荡然无存，肉体拍打的淫糜声和体内持续走钢丝一般的高压快感，从内到外，都已经成了折磨。
赤裸裸的折磨。
江渝开口，嗓子不成样子，说不要了。
凌焰冷漠地注视他，无动于衷。
江渝被插射了。
江渝感觉自己应该是哭了。
因为凌焰吻在了自己眼睛下。
施舍一般的体贴，凌焰问他：“你爱我吗？”
嗓音同样沙哑。
江渝点头，心里酸疼，他亲了亲凌焰脸颊，“爱”。
很爱。
爱到舍不得。
“我证明给你看，你也证明给我看好不好。”
凌焰忽然说道。
江渝不是很明白，他望着凌焰，眼泪的开关被触发，似乎很久以前，他就想这么哭出来了。
凌焰没有射在他体内，说之前看黄片的时候，了解过内射对身体不好。
江渝觉得这人很会扮猪吃老虎，无话可说，最后任由凌焰握着自己的手给他打了出来。
之后就是长久的温存。
两人接吻，嘴唇贴着嘴唇，鼻尖蹭着鼻尖，凌焰舔他自己咬破和被他咬破的地方，下身那根依旧沉甸甸，蹭着他的大腿。
江渝怕了他了，哭过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就想从凌焰身下逃开。
忽然几声汪汪。
两人一愣，然后扭头去看床下。
焰焰不知什么时候跑出来笼子，此刻蹦着小短腿绕着床想要看个究竟，可最后，它也只看到两双交叠的长腿，一个穿了裤子，一个白得晃眼。倒是室内浓郁的性交气味让它的狗鼻子受不了，窜了几圈就往后退到了门边，但依旧好奇得不得了。
然后，穿裤子的那个人下了床，接着焰焰被人抱着回到了自己的窝，乖乖蹲下，瞧着经常喂他吃粮的主人。
主人笑着对它说：少儿不宜。接着多给他一碗口粮。
焰焰狂摇尾巴。
江渝又累又饿，凌焰煮了锅海鲜粥，食材是之前就买了的，有蟹肉和虾肉，还有香菇，凌焰加了点胡萝卜和玉米。成品的时候，色泽鲜亮又可爱。
端着锅搁在桌上放温，凌焰进卧室叫江渝。
江渝正在洗澡，凌焰就把床单被罩还有枕头全换了。
江渝洗了热水澡，精神有些回来，趴在床上接了个电话，开头就说自己感冒了，嗓子不是很好。凌焰在一旁坏笑，江渝懒得瞪他，只是在凌焰走过来亲他的时候，江渝捏了捏他耳朵，让他别闹。
等凌焰洗好澡，温在锅里的粥已经很绵稠了，完全挑动起了食欲。
两个人各自端着一碗，没有说话，但很舒服。
江渝吃得慢，凌焰吃完就坐着看江渝小口喝粥安静吃虾。
屋子里光线温馨，粥的香味弥漫。
也许是刚洗过澡，江渝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温润水意。凌焰着迷看着，很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我明天中午的飞机。和泳队一起走。你送我去机场吧。”
凌焰开口，声音平稳，是江渝熟悉的语调。
“好”。
江渝抬头朝他笑，漂亮的眼眸里映出凌焰专注凝视的神色。
凌焰一眨不眨，继续说道：“比赛半个月，结束会有一周左右的友谊赛。这段时间里......我们不要联系了”。
勺子放在粥碗里，江渝握着勺柄没动。眼睫缓慢落下，遮掩了变化的情绪。不知道是在消化最后的一句话，还是压根就没听进去，江渝等着凌焰再说些什么。
凌焰移开目光，望着锅里袅袅升起的一缕白雾。
“一点都不要联系。”
他觉得，江渝的铁石心肠学起来其实不难。
只要不看。
“一点都不要联系”的意思是什么，江渝觉得自己是明白的，但是在两人做完之后，又有点不明白了。
江渝低头舀了一勺粥，但是没有喝。
说不在意是假的，完全假的。
江渝想起凌焰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我证明给你看，你也证明给我看好不好。”
一个月左右的分离，能够证明什么。
江渝其实很想反驳，某一刻有些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只等着他张嘴说出来——但他很少这样，许多时候，他更习惯冷漠置之。
等不到回答的凌焰看向江渝，江渝此刻的神情也是他从没见过的。
类似于烦躁和生气，还有些......撒娇意味的不满。
凌焰眼神霎时温柔，他伸手，拇指描了描江渝墨洗一般的清隽眉眼，手背贴上江渝脸颊，触感是他无论何时都极为眷恋的。
“我走之后，你的生活和以前一样。我也是，训练和比赛，没有你。我们都回到从前，然后沿着既定的轨道继续向前。”
凌焰收回手，狠了狠心，语气生硬直接。
之后，结果也许就是萍水相逢，也许，会有点不一样。
江渝总算看向凌焰，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咄咄逼人，“所以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凌焰脸上没什么神情，他对江渝说道：“证明我们不是短暂的相交，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过了一会，江渝喝完了全部的粥，起身就进卧室，背朝凌焰走开几步的时候，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