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陵宣轻轻一笑,命玉露和金风去准备酒具,自己把酒坛摆在了石桌上。他又对陈昭若道:“陈姑娘也可留下同饮。”

  陈昭若虽已决定接近周陵宣,但看到常姝对周陵宣那般亲密,心中还是不大爽快。她本想离开,眼不见心为净,可没想到周陵宣这样说了,只好留下,就看着常姝对周陵宣百般亲昵。

  常姝哪里会注意到身侧这姑娘的心思呢?她仍是只瞧着周陵宣,然后先为周陵宣斟了酒,再给陈昭若斟了酒。那酒杯是翠色琉璃的,上面还雕着荷花。陈昭若看出来,这是常姝平日里都舍不得用的杯子。

  周陵宣从常姝手里接过酒杯,眼睛却只看着陈昭若。陈昭若接过酒,向常姝道了谢,却并不饮。

  “这宫中的酒就是好喝。”常姝自己大饮了一口酒,感慨道。

  陈昭若看她喝的猛,忙道:“你酒量不好,还是慢些饮。”

  “我酒量如何不好了?”常姝笑着反问,又补了一句,“我七岁就拿米酒当水喝了,千杯不倒。”

  周陵宣却笑了:“你那时喝的酒是掺了水的。”

  常姝有些惊奇:“你如何得知?”

  周陵宣轻笑着,道:“你那是吵着要喝酒,常大将军见你缠得紧,又怕你喝多伤身,正拿不定主意,是寡人建议往酒里兑水的。”

  常姝想了想,又问:“当真?”

  周陵宣点了点头。

  常姝撇了撇嘴,又拍了下桌子,道:“我才不信!我今日就要和你比比酒量!”说着,又给自己斟满了,指着那酒杯对周陵宣道:“怎么,你可敢与我比试一番?”

  周陵宣看着那酒水,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口中说道:“你这不服输的性子,到时若是输了,可别闹。”

  常姝道:“愿赌服输。”

  周陵宣却问:“赌什么?”

  常姝想了想,道:“我还没想好。这样吧,若是我赢了,你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反之亦然!”

  周陵宣点了点头,道:“好。”又对陈昭若笑道:“烦请陈姑娘做个见证。”

  陈昭若看常姝如此说法,心中未免有些担忧,可如今在周陵宣面前,又不好相劝,只得应了一个“是”。

  常姝坐了下来,只听周陵宣道:“干饮无趣,玉露,去拿个骰子来。”

  玉露听了,便乖乖地去拿了骰子。

  常姝笑道:“堂堂天子,在大将军府中饮酒作乐,传出去,不知世人会如何议论呢。”

  周陵宣凑近了笑道:“你先别忙着打趣。这宫中的酒啊,味道香醇,后劲也大,只怕你熬不过。”

  常姝不服气,正值玉露取了朱砂做的骰子来。两人约定,比点数大小,点数小的人罚酒。陈昭若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由得叹气。

  一开始几局,都是周陵宣的点数小,常姝不由得笑道:“你是要输了。”可没想到,这话说完没多久,就轮到常姝不停地被罚酒了。

  常姝也是豪爽,拿起酒杯,一仰脖子便尽皆饮了。连续几次后,常姝已显出醉态,面上红红的,周陵宣却只是看着常姝笑,也不说什么。陈昭若只是干着急,劝也劝不动。

  骰子在盘中转了几圈,最后落在了一点上。

  常姝看着那骰子,“嗐”了一声,道:“这骰子是故意来折磨我的。”说着,便站了起来,又自斟了一杯酒,就要饮下。

  “慢着,”常姝的手腕上搭上了一只纤细的手,她扭头看去,只见是陈昭若站起了身,对周陵宣道,“陛下,常大小姐不胜酒力,妾身愿为常大小姐饮下这杯酒。”

  “别,我可以。”常姝说着,忙要饮下那杯酒,可手已不稳了,那酒洒了一石桌。陈昭若忙小心翼翼地扶着常姝坐下,给常姝擦了擦面颊上的细汗。

  常姝此刻只觉头晕眼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想趴在这里好好睡一觉。但她还是强撑着,扯着陈昭若的袖子,嘴里含糊道:“你身子弱,别喝,伤身……”

  周陵宣打量了一眼陈昭若,只觉她身子消瘦,看起来便是个虚弱的姑娘,便也认定她酒量不好,开口道:“她已输了,你不必代她。”

  “我没输,我还能喝。”常姝听了这话一下子直起身来,抓过酒壶就要饮,酒壶却被陈昭若夺了下来。

  陈昭若抓着酒壶,向周陵宣道:“妾身愿代常大小姐饮酒。”她语气坚定,似乎不容置疑。

  “昭若……”常姝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句。

  “昭若,”周陵宣跟着念了一遍,笑了,“原来陈姑娘芳名昭若?”

  陈昭若却无心理会周陵宣的调笑,她如今只知道,常姝不能再喝了。

  “陛下,请容妾身代常大小姐饮下那杯酒。”陈昭若说着,拿起酒杯,小心斟满,然后一饮而尽。

  周陵宣定定地凝视陈昭若半刻,无奈地笑了:“好。”说着,便自己掷了骰子,点数为六。

  陈昭若看了,微笑着道:“妾身饮了。”说着,又斟满了一杯酒,刚要送到嘴边,却被周陵宣捉住了手腕。

  陈昭若下意识就要挣脱,可是又顿住了。她该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记住自己在这个世上活下去的唯一的使命。

  想着,陈昭若抬眼看向周陵宣,做出一副含羞带嗔的模样。

  加上她前面的动作,这些在周陵宣眼中便成了欲拒还迎,更加让人心痒痒。

  “陈姑娘的手怎么这样凉?”周陵宣忘情说道,已慢慢抚过她冰凉的手背。

  陈昭若心中只觉得恶心,恶心周陵宣,也恶心自己。

  “陛下自重。”陈昭若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出了这一句。她低下了头,却又在心底埋怨自己。

  在周陵宣眼里,这一切都别有风情。

  常姝醉眼迷离,看着陈昭若饮下,却又担心她身子,挣扎了半天都没坐起来。好容易坐起来,却又看见周陵宣抓着陈昭若的手,还说些什么“手凉”的话,她竟然清醒了一些,站起身来,从周陵宣手里夺过陈昭若的手,结结巴巴地道:“是,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休息。”

  陈昭若忙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周陵宣行了一礼,就要招呼玉露扶着常姝离开。

  “那这赌局怎么说?”周陵宣在二人身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