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陵宣却不理会,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朝云。朝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都是皇后殿下逼迫的!”她道。
常姝一下子懵了。
只听朝云继续哭着道:“皇后不满陛下专宠陈夫人,独居在骊山行宫时就常常有怨言。那日常府二小姐生辰,车骑将军和常二小姐都去了行宫,几人言谈之间谈及丞相……那日,丞相就遇刺了。”
“你放肆!”常姝大怒,一巴掌甩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朝云的脸上。
朝云受不住,整个人倒在地上,浑身发抖,嘴里却不停地道:“奴婢有罪,奴婢有罪,奴婢什么都没说,殿下不要怪罪,不要怪罪……”
“你……”常姝气的牙痒痒。
“接着讲。”周陵宣冷冷道。
朝云哭着道:“奴婢发现了,知道如今宫中管事的是陈夫人,便写信求助于陈夫人,却不想被皇后发现。皇后本就妒忌陈夫人,又加上奴婢欲将此事告知陈夫人,便更恨陈夫人了。陈夫人小产,皇后特地在陈夫人苏醒后言语刺激……陈夫人受不住,才又……昏迷不醒……”说到这里,朝云哽咽难忍。
常姝听着,看着朝云,心中忽然绝望到了极点。
陈昭若啊陈昭若,这个朝云,是你的人吧?
没想到,你在昏睡时,也能布兵排阵呢。佩服,佩服。
“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诬陷我?为什么要诋毁常家……我,当真是看错了?”常姝想。
“陛下,这一切,都是皇后啊!”朝云哭道。
“你胡说八道,”常姝怒道,看向周陵宣,“常家和于家已定亲,有姻亲之好,常家何苦要去害自己的亲家?陈夫人是我常府出身,我又是犯了什么病才会去加害陈夫人!”
朝云抽泣着道:“常家荣宠正盛,不满于家想用庶子迎娶自己的女儿,想反悔又没个说辞。正巧两家在朝堂上有了争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丞相,让于二公子守孝,常家不仅有理由退亲了,还可以解了心头大患。”
朝云说着,低下头去,使劲摇头:“不不不,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倒是让周陵宣更相信了。再加上,周陵宣深知常姝“善妒”……
“你还有什么话讲?”周陵宣问。
常姝怒极反笑:“陛下已信了,又何必问妾身?”
“你方才干什么去了?”周陵宣问。
“陛下说妾身去做什么,妾身就去做什么了。哪里能容妾身分辩?”常姝直视着周陵宣,忍着怒火,道。
“你好无礼!”周陵宣大怒,手中的茶杯砸了过来。常姝也不躲,任由热茶泼在身上。
周陵宣看着常姝,一字一顿:“从今日起,皇后禁足,撤去宫人,无令不得出。”
常姝轻轻一笑,高喊:“谢陛下!”
皇后被禁足,简直是奇耻大辱!可在如今的形势下,小小的禁足,又算得了什么?
“陛下,奴婢……”朝云哭着看向周陵宣,一双泪眼,楚楚可怜。
“跟寡人走。”周陵宣说着,站起身来。
路过常姝之时,周陵宣停了一下,道:“若昭若没能醒过来,寡人定不会饶了你。”
“我也不会饶了你。”常姝冷冷地回应道。
周陵宣看了常姝一眼,冷哼一声,抬脚便走。
待到周陵宣走后,常姝回忆起周陵宣的话,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她还没有醒过来。
“陈昭若,你可要快点醒过来,”她想,“关于朝云说的那些话,我想亲自问问你。”
“我想问一问,你为什么要害我。”
椒房殿里冷冷清清,一如既往。
常姝来到了玉露的房间,为玉露上药。
玉露的背上已没有一块好地方了,皮开肉绽,衣服和血肉连在一起。玉露眼泪汪汪地看着常姝,一言不发。
“我让你受苦了。”常姝心里愧疚。
玉露咬牙摇了摇头,却不敢松口,怕发出声音来。
“你这伤……得传太医来。”常姝说着,就要起身,可她的手却忽然被玉露抓住了。
“殿下,”玉露强忍着疼痛,“小姐。”
听见这熟悉的称呼,常姝的眼眶也红了:“我在。”
“只可惜,”常姝哽咽了一下,“我再不是从前常府的小姐了,再也回不去了。”
“小姐,”玉露无力地道,“小姐不要担忧,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常家必能逢凶化吉……”
“你别说了,”常姝忍着眼泪,“好好养伤,好好休息,不要操心这些。剩下的事,我去办。”
“小姐,”玉露的眼泪顺着眼角掉了下来,“奴婢早就劝过小姐,防着陈昭若。小姐以前不当回事,以后可一定要记着。”
常姝愣了一下,低下头去,苦笑。
“我去给你叫太医。”常姝说着,逃也似的离开了玉露的床边。
“殿下,”玉露叫着,声音里满是绝望,“殿下已被禁足,太医不会来了。”
“若能被禁足令困住,我便不是常家的女儿。”常姝说这话时,似乎又恢复了从前常家大小姐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