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常辉没收到常姝的信,那常辉是如何得知京中之事、又为何要起兵造反呢?

  “关于常家之事,你知道多少?”常姝说着,看着张勉。

  张勉微笑着答道:“我只知道阿媛告诉我的。”

  “她告诉你了什么?”

  “少府丞。”

  果然。

  常姝叹了口气,又问:“那你觉得,阿媛所说,有几分真假?”

  张勉想了想,道:“一开始我并不信她所说,直到我看到了她带着的一些文书,这才信了。”说着,他又把自己记住的一些内容讲给了常姝听。

  和信中分毫不差,看来并不是阿媛自己一个人的揣测。

  “最后一个问题,”常姝道,“你为何要这样帮我们?”

  张勉一笑:“和车骑将军的袍泽之情,对二小姐倾慕之情……足矣。日后姐姐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张勉,张勉义不容辞。”

  张勉郑重说道:“张勉以性命起誓,定要查明冤情,为常家平反昭雪!”

  “多谢,张将军之恩情,常家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66 第66章

  宴席已散。

  周陵宣又喝得醉醺醺的,本还想去昭阳殿,却被陈昭若劝去休息了。

  ' 反正他醉了,脑子不清醒,只是拉着陈昭若的手颠三倒四地说了些自以为动情却叫人难堪的话,然后才被潘复搀扶着离开。

  陈昭若叹了口气:“可算是打发走了。”

  青萝搀扶着陈昭若走在这茫茫雪夜里,从御花园中间穿过。一阵冷风吹过,陈昭若禁不住,把衣襟拢了拢。

  “主子,刚刚得到消息,宫里的人都查遍了,没有手上有圆形烫伤痕迹之人。但据御膳房一个小太监说,他们从前那有个太监,手上就有这样的痕迹。只是那太监在几个月前就病重身亡了。”青萝道。

  “病重身亡?可确定吗?”陈昭若问。

  青萝点了点头:“奴婢派人去太医院查过档案了,的确是重病。”

  “死得蹊跷。”陈昭若冷笑。

  “主子,”青萝接着道,“如今那太监所有的东西都被烧了,我们该怎么办?”

  陈昭若道:“方姑姑暴露了,这个线人暴露也是迟早的事,他死了倒不奇怪,趁着还没被发现尽早做掉,是于仲的风格。但我不信于仲会就此收手,宫里一定还有其他眼线。你们接着查,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周陵宣那样的性子,怎能会容忍这未央宫里安插了臣子的眼线呢?”

  “主子是想日后借此离间二人?”

  陈昭若点了点头。

  “那如今主子还有何打算?”青萝问。

  陈昭若想了想,一边走一边道:“按兵不动。如今我们还没有充足的把握可以一击制敌。单凭如今朝堂上的那些墙头草?只是看起来声势浩大,若是做实事却一件也做不成。”她说话间,难掩自己对那些朝臣的鄙夷之情。

  那些人本就不可靠,只是她如今急于在长安站稳脚跟的权宜之计罢了。

  青萝附和着,却又悄悄看陈昭若的神色,道:“更何况,我们并没有可信赖的军队。”

  陈昭若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到了青萝话中之意,停了下来,问:“你还在打怀远的主意?人各有志,他要侍奉新主,我也不强求。他如今不为难我,还肯在阿姝的事上帮我,我便谢天谢地了。”

  青萝摇了摇头,道:“奴婢自然不是说柳侯。”

  “那是……”陈昭若话还没问完,便明白了,登时冷下脸来,“常家和张家?”

  青萝小心地点了点头。

  陈昭若扭过头去,看向前方,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你想让我利用阿姝,收拢常家余势和张家?”

  青萝道:“如今这是最快的法子了。”

  “我不会利用她的,更不会利用她的伤痛来达成目的。”

  “主子,”青萝有些急了,“为何主子总是要舍近求远呢?难不成我们还真的像扶持潘复一样在军中扶持一个新人吗?这可不是像扶持个太监那样容易,不知要费多少心血,要用多少时日!”

  陈昭若知道青萝所说在理,可她实在不愿把常姝再拖进自己的算计之中。常姝经此大变已经够苦了,又全心地信着自己,她怎能再辜负她的信任呢?

  “此事不必再提。”陈昭若道。

  “主子……”

  “欲速则不达。其实不仅是军队里,朝堂之上、庙堂之下,我们都要扶持自己的人。这注定不是个容易的事,更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成的,”陈昭若说着,看向远方,迎着轻轻飘落的雪花,轻声说,“青萝,我希望你可以信我,我从没有忘记过陈国。”

  “可主子……”

  “前方就是昭阳殿了,进了殿之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清楚。”陈昭若冷冷道。

  青萝一愣,颔首道:“是。”

  陈昭若走进昭阳殿,只见庭院内一个人都没有,便带着青萝径直走进寝殿里。进了寝殿,果然,常姝已在那里喝茶等候了。她已把宫女的衣服换了,穿上了往日小姐打扮的衣服。一身绿衣,袖子上是精致的流云纹。她也难得地带了些头饰,一支碧玉簪和一支银步摇。

  陈昭若见了常姝,微微有些惊讶。她甚少这样打扮自己。

  自从那密道建好,常姝几乎是可以随时来到陈昭若的寝殿了。

  “你回来啦,”常姝说着,给陈昭若满上了茶,“才煮的茶,还是温热的,你且尝尝,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