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其实，在妈妈心里，你永远是她最爱的人，不信你问她，如果一颗子弹飞来，她是挡在你前面还是挡在我前面？她一定是挡在你前面的。小傻瓜，所以，你不用担心的。”
沈意意转了转眼珠子，问他：“那，你不生气么？”
“我不生气，我吃醋，不过，我一想到，我是在喝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的醋我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姜墨予开过玩笑认真地，“苏苏，你妈妈一直对你十分愧疚，她很抱歉不能如你所愿和你爸爸白头到老，所以我也一直对你很抱歉，因为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但是我愿意和你妈妈一起爱你，所以，希望你原谅我抢了你的妈妈，好不好？”
沈意意点头，她很满意，这个新“爸爸”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临去香港前，她给姜墨予打了个电话：“姜叔叔，其实，我们不是一家三口单独去香港的，还有我的同学一家，总共有七八个人呢，妈妈晚上都会陪我睡，就当是把妈妈借给我几天吧，你不用担心的。她最爱的女人是我，最爱的男人是你，所以，我们打了个平手。”
沈意意一边为苏谨慧高兴，一边却又为程少南难过。
她看得出程少南的伤心。
刚刚离婚的那段时间，程少南晚上会回来陪“程苏”吃饭做作业，等“程苏”睡觉以后，他就出门喝酒，有几次半夜里听见微微的声响，沈意意从门缝里偷偷张望，看见他喝得醉醺醺地回来。
尽管如此，第二天他却又面色如常地上班，在“程苏”面前并不流露出异样，沈意意知道，他不想让女儿看见他的颓丧。聪明的她，怎么看不出他的疲倦与失意？有几次，他会紧紧地抱住“程苏”：“苏苏，爸爸现在只剩下你了。”
沈意意深深叹息，本来，苏谨慧的离开就已经让他很绝望了，况且，苏谨慧是去奔向另一个更出色的男人的怀抱，岂能不让他更加绝望？
沈意意只好安慰他：“爸爸，没有关系，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程少南却又松开手：“不，苏苏，你会长大，你要出国读书，你会遇到你爱的人，你总有一天也会离开爸爸的。”
沈意意笑：“还早着呢，爸爸。”
有时候她会建议：“爸爸，要不，你找个女朋友吧？你不用每天准时回来的，有姨妈陪我就行了，你找个女朋友吧？一个不行就找两个？三个？”
程少南哈哈大笑刮她鼻子：“真是我的好女儿，你不怕爸爸给你找个恶毒后妈回来。”
沈意意嗤之以鼻：“都什么时代了，爸爸，你还以为是白雪公主的年代啊？”
程少南笑：“嗯嗯，爸爸太跟不上时代了，我们苏苏才不会被人欺负，因为爸爸不想再结婚了。”
沈意意看了看程少南，似乎不象在开玩笑，不结婚？难道程少南准备独身一辈子？
程少南摸摸女儿的头：“爸爸才没那么笨，娶一个女人进门，不但要被套牢，说不定还虐待我女儿，等我死了还要来和我女儿分财产，爸爸的钱全部是苏苏的，谁也不分给她。再说了，你爸爸英俊潇洒，如果不结婚，想要几个女朋友就可以换几个女朋友，你说对不对？”
沈意意点头如捣蒜，“爸爸，你真是英明神武。”
她心中好笑，男人，男人说他不结婚并不代表他不睡女人，亏她刚才还以为程少南要为苏谨慧守身如玉呢。
沈意意看着大半年来都过得十分失意的程少南，不禁要可怜起他。
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也明白，如果不是程少南先对不起苏谨慧的话，苏谨慧是不可能走得这么绝决的。
沈意意很想说：“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但是程少南作为她的“爸爸”又对她好得实在没话说，如今沈意意真切地感受到一个做女儿的矛盾之处，又恨爸爸当初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却又心疼爸爸，所以，有时候，程少南求她打电话让苏谨慧来家里时，她也不太忍心拒绝。即使她知道，这样的要求多少会给苏谨慧和姜墨予带来一定的困扰。
于时，苏谨慧经常会去锦绣世家陪“程苏”。
程苏曾经在电梯里遇见爸爸妈妈和“程苏”，她还以为爸妈和好了，其实不过是那个周末，为了让“程苏”开心，苏谨慧陪她和程少南一起出去吃饭，谨此而已。
一家三口坐在餐厅里，大眼瞪小眼地吃饭，苏谨慧可能更愿意带着程苏和姜墨予一起吃饭，只是为了让“程苏”开心这才勉为其难，而程少南则是一边高兴一边难过，还要不断揣摩他是否还有希望。
每当这个时候，沈意意都很无奈，她会愁怅地想：如果苏苏在这里，她会怎么想？一定也和自己一样食难下咽吧？
直到过了一年多，程少南才不再有类似的要求，大概从那个时候起，他才算真正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他和苏谨慧再也没有可能。
正文 程苏的世界
对于小时候的程苏来说，爸爸妈妈就是她的世界，爸爸妈妈离婚无异于世界坍塌。
渐渐长大之后，她的世界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当她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老公孩子之后，她才真正明白，每个人首先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虽然从理智上，程苏知道，如果爸爸妈妈在一起不快乐，她应该支持他们俩分开，但是从感情上，她还是愿意他们在一起。
她一直考虑她是否应该回家找爸爸妈妈，告诉他们她才是真正的程苏，可是偶尔看到那个“程苏”和爸爸妈妈进进出出，他们似乎也很幸福时，她就会象看到一部快乐的电影一样满足，然后犹豫自己不应该去打扰那个世界。
有一段时间，她一直纠结于到底应该不应该回去找爸爸妈妈，老是心事重重，楚少远有点担心，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程苏征求他的意见。
楚少远沉吟半晌，告诉她：“苏苏，如果问应该不应该，那么我觉得不应该，这样一件事对他们的冲击该有多大？好好的一个女儿突然一分为二，一个**是苏苏，一个灵魂是苏苏，即使你爸爸妈妈是相当开通的人，心中也难免要难过的。但是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很难说应该或不应该，你只须问问你的内心，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程苏点点头，靠进楚少远的怀里。
楚少远轻拍程苏的背，还有一件事，他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程苏，那就是程少南和苏谨慧离婚的事，知道程苏的事情后，他难免会去关注程少南和苏谨慧，也只有那样一对璧人，才能生出程苏这样的女孩，只可惜，他们亦不能白头到老。
不过，程少南和苏谨慧的离婚和苏谨慧的再婚都十分低调，除了亲人以外，知道的人也并不是很多。
程苏在楚少远怀里缓缓诉说心事：“我小时候做的一个最可怕的梦就是爸爸妈妈离婚……”
楚少远苦笑，这可真是恶梦成真。
程苏轻轻道：“其实从根本上说，很多夫妻都不应该生孩子，因为他们不能保证永远相爱，永远不分开。”
楚少远无奈：“苏苏，大部分人在结婚生孩子时都希望他们能永远相爱的，只不过后来情境改变，难以实现当初的愿望。”
程苏道：“也许是吧，可是承诺可以收回，生下来的孩子却再也不能收回了。怎么办？大人是不会理解孩子们的痛苦的。”
楚少远打趣道：“那比如说，有一对夫妻，他们结婚时因为不敢确定能不能白头到老，所以不敢生孩子，可是最后他们白头到老了，却生不出孩子了，你说多遗憾啊？再说，如果人人都象你这么想，结了婚不生孩子，就更容易离婚，这么一来，更不敢生孩子，人类很快就会象恐龙一样灭绝了。”
程苏也笑，是啊，多么矛盾的事，谁说只有股市有风险？婚姻有风险、生儿育女也有风险，人生本来就有见险。
楚少远继续：“所以，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我想要一个女儿……”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动手动脚起来，苏苏一边轻笑一边躲：“为什么每次一开始说的都是正经事，最后都是以不正经的事结束？”
楚少远一边帮程苏宽衣解带，一边道：“我们这是行周公之礼，谁说不正经了，谁说不不正经，嗯？”
最后那一声“嗯”时已经咬上了程苏的耳朵，程苏躲不过，也只好从了。
就是这一次的运动弄出了一条人命，峥峥多了一个妹妹，楚宁。
楚宁的名字是程苏起的。楚少远曾经抱怨：“你确定我们这么可爱的一双儿女叫狰狞吗？”
程苏笑不可抑：“我确定以及肯定。”
程苏最后还是决定不回去认亲，她宁可在爸爸妈妈的近处，象看电影一样看着他们生活，她不想打扰他们，不想让他们担心，更不想让他们操心。
既然她不去认亲，楚少远也就没说出程少南和苏谨慧离婚的事。
程苏也是后来才慢慢知道的，当她知道妈妈和姜墨予结婚时，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原来，是她帮他们牵线搭救桥……她对爸爸真是万分愧疚，可是看到妈妈那么幸福，她心中又为妈妈高兴，她不得不承认，姜墨予很出色，而且，妈妈和他之间的契合度，是她以前在爸爸妈妈身上看不到的。
程苏的肚子渐渐大起来时，峥峥万分好奇，他天天琢磨妈妈的肚子里怎么可能象一间房子，而且还住着一个小朋友？
于是他问：“妈妈，你真的不知道你肚子里住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程苏摇头。
峥峥批评程苏：“妈妈，你不是说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吗？你怎么也不问清楚是谁你就让他进去住了，多危险啊。”
程苏无言以对，狠狠瞪了一眼在旁边偷笑的楚少远，楚少远一正脸色，对峥峥道：“峥峥，你批评爸爸吧，是爸爸不对，是爸爸打开门让他进去的。”
峥峥好奇：“爸爸，门在哪里？你也把我放进去吧，我要去陪那个小朋友，我要把他变成妹妹。”
程苏柔声道：“妈妈肚子太小，峥峥现在长这么大，放不进去了。”
楚少远绕有兴致地：“峥峥，你准备怎么把妈妈肚子里的小朋友变成妹妹？”
峥峥响亮地：“把**折断就行了。”
程苏又瞪了楚少远一眼，那天晚上，楚少远受到最残忍的刑罚——被剥夺了圈叉权。
程苏先极尽能事地挑逗他，然后坚决不从，等楚少远稍稍平息之后，程苏重新再来，如此反复几次，楚少远长叹息以涕泪：“我终于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了。”
那个晚上，欲求不满的楚少远几乎整晚如钢似铁。
程苏记得自己是在楚少远的怀里入睡的，即将入睡时的迷糊间，她还听见楚少远的轻语：“苏苏，苏苏，你不会离开我吧？”
她没来及回答就坠入了梦乡。
程苏只觉得特别困，她很想好好地睡，可是这一觉却睡得极不安稳，耳朵边似乎老有很多人在说话，有男有女，有她熟悉的爸爸妈妈的声音，也有她不熟悉的声音，程苏被吵得都想发火了。
她听见爸爸一直在叫她：“宝贝，快醒醒，别睡了。”
程苏还是赖着不肯醒，反正爸爸从来都拿她没办法。
可是她听见妈妈说：“苏苏，再不醒过来上学要迟到打屁股了。”
程苏知道妈妈发起火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于是百般不情愿地挣扎着张开了眼……
眼前是妈妈焦急的脸：“苏苏，你终于醒了！”
程苏喃喃道：“妈妈，我好困啊，让我再睡会儿嘛。”
妈妈急道：“苏苏，不许再睡，你已经睡很久，不许再睡了。”
不一会儿，病房里快步进来了很多穿着白大褂的男男女女，程苏惊奇地发现中间的那个正是姜墨予叔叔，她看着姜墨予发呆：妈妈，你会不会离开我和爸爸与姜叔叔在一起呢？
发着呆的程苏被检查来检查去，折腾了一番，程苏才慢慢明白，原来，她之前昏迷了一个星期。
那么楚少远呢？铮铮呢？还有楚哥哥呢？他们都到哪儿去了？难道，他们都不存在？
难道，她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栩栩如生如生的梦……
可是，在梦中，她和楚少远……是那样的真实……她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暖流突然从下面涌出，啊，她尿床了吗？
程苏赶紧喊：“妈妈，妈妈，你把门锁起来。”
等妈妈锁起门来后，程苏这才掀开被子看，洁白的床单上，她的身下，有一滩鲜红的血。
妈妈微笑：“苏苏长大啦。”
程苏长长地吁了口气，原来是不合时宜的初潮不期而至。
一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