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其它小说>国家阴谋1:以色列的暗杀艺术>国家阴谋1:以色列的暗杀艺术 分节阅读 11
,加百列强记在了心里。这真像是回到了学院,傻乎乎地做记忆游戏,又像在数楼梯的台阶数,或是记忆某人橱柜里有些什么物品,又或是短短一瞥,就记住十几辆汽车的车牌号。
  沙姆龙继续说下去。伦敦站的安全电缆不能用来做电子通讯,因为所有信息传输都需要经过该站负责人的检查。出于同样的原因,伦敦站的信箱也是不能用的。如果情况紧急,加百列可以将前线报告塞进邮包,寄给一个叫阿莫斯·阿尔戈夫的。外交部的一位朋友会把它传给沙姆龙在扫罗王大道的地址。不过这项特权他不能滥用。伦敦的安全公寓对加百列也是禁用的。因为他们由伦敦站管理,勒夫对使用记录査看得很紧。
  沙姆龙迅速说出一个奥斯陆的电话号码,通过它可以转接到他在太巴列的家中。这条线加百列可以使用,虽说不太安全。
  “如果需要面对面沟通,地点就在巴黎,”沙姆龙说道,“地点就是当年对付‘黑色九月’时的那些老行动地点,纪念旧时光嘛。相同的步骤,相同的撤离方式,相同的手势暗语。你还记得巴黎的老地方吧?”
  “巴黎,永远的巴黎。”
  “还有问题吗?”
  加百列摇摇头。
  “还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
  “你不妨离开英国,越快越好。”加百列说道。
  接着,他转身快速走开了。
  [1]哈达萨(Hadassah):美国犹太人妇女志愿者组织,是全球最大的犹太人组织之一。
  10
  伦敦,圣詹姆斯
  “听着,朱利。”奥利弗·丁布尔比说着,向前一倾,厚脑门罩住了桌面。他压低声音继续道:“我知道你有麻烦。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你有麻烦。这里是没有秘密的,伙计。”
  奥利弗·丁布尔比整个人都是粉红色的,粉红的脸色配着粉红的衬衫,似乎总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他的头发卷曲而凌乱,耳朵上还覆盖着一些角质。在伦敦的艺术行里,伊舍伍德和丁布尔比的关系是竞争者当中最亲近的了。这意味着,伊舍伍德对他仅仅怀有轻微的轻蔑。
  “你失去了支持者,”丁布尔比说道,“你的画白送都没人要。这个月你连个前台小姑娘都留不住。人家提早两个星期就跑了。哦,天哪,这—个叫什么名字来着?”
  “希瑟。”
  “啊,对。希瑟。这样的人都跑了可真是丢脸啊,对吧?我倒是很想对她再增加些了解。她离开我之后去了贾尔斯·皮特威那里。可爱的姑娘,我对她说我不想侵占朋友的森林,还替她寄走了行李。很不幸,她径直去了新邦德街,投入了那个老鬼的怀抱。”
  “好吧,我有麻烦了。”伊舍伍德说着,想要转移话题,“你的主题是什么?”
  “是皮特威,是不是?他要把我们都赶尽杀绝,对吗?”丁布尔比有一点港湾英语的口音,午餐时在威尔顿家消费了两瓶勃艮第酒,口音就更重了,“请允许我向你透露些小秘密,老伙计。我们都在一条船上。没有买主,没有卖得出去的好画。哪怕东西真的好,也没人买。除了大凯子,谁也买不起梵·高,莫奈,所以到处都是些现代的,还有印象派。有—天有个流行音乐的明星来到我画廊。想要买点什么同他卧室里的羽绒被罩和桑达菲地毯配套。我把他支到牛津街的塞尔福里奇去了。他都没听出来我的幽默,蠢货。我父亲警告过我,让我别沾这一行的边。有时候会向基督诉苦,悔不该不听老东西的。贾尔斯·皮特威把整个市场的油水都相干了。就凭他那些垃圾货。耶稣啊!可他的货的确是垃圾,是不是,朱利?”
  “超级垃圾,奥利弗。”伊舍伍德同意道,又给自己倒了些葡萄酒。
  “上礼拜我出门溜达的时候经过了他的一家画廊。往橱窗里一瞧。正好看见一幅明晃晃、亮闪闪的狗屎玩意儿,那是个法国花卉画家画的东西,那个人是科尔马的……哦,他妈的,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朱利?”
  “你说的是吉恩·乔治斯·伊恩?”
  “啊,对,就是吉恩·乔治斯·伊恩。画了一把玫瑰、水仙、风信子、旱金莲、牵牛花,还有其他的花。我称之为什锦巧克力盒子。你懂我的意思吧,朱利?”
  伊舍伍德缓缓点头,呷了一口酒。丁布尔比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道:“就在同一个晚上,我和罗迪在米拉贝尔吃晚饭。你知道的,和罗迪吃饭会是什么样子。不用问,我们俩午夜才走出餐厅,都喝得高高的,一点痛苦也没有了,麻木。我和罗迪在街上逛了一阵子。他要离婚了,这个罗迪。老婆终于受够了他的那些古玩。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我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牛逼哄哄的贾尔斯·皮特威的一座画廊前,眼前就是那幅吉恩·乔治斯·伊恩的破玩意儿,一大把玫瑰、水仙、风信子、旱金莲、牵牛花,还有好多别的花。”
  “我不认为我想继续听下去。”伊舍伍德哼唧道。
  “哦,你得听,老伙计。”丁布尔比的身子倾得更近了,敏捷的小舌头舔了舔薄薄的嘴唇,“罗迪发疯了,开始长篇大论。他声音好大,圣约翰森林的人多半都能听得见。他说皮特威是个老鬼,说他得势了,就标志着大灾难不远了。说得好,真的。我就站在人行道上,给他喝彩,为了增添气氛还不断给他附和。”
  丁布尔比凑得更近了,压低了嗓音,兴奋地悄声道:“等他说完了一大篇高头讲章,他就开始用公文箱砸玻璃。你知道,就是那件他总是不肯离手的金属家伙。就砸了几下,橱窗就碎了,警报响起来了。”
  “奥利弗!你跟我说实话,这回又是你胡编的吧?上帝啊!”
  “真的,朱利。我还没讲完呢。我拽着罗迪的领子,我们俩撒腿就跑。罗迪喝得太高了,他后来什么也不记得了。”
  酒劲上来了,伊舍伍德有些头痛:“这么拙劣的故事想表达什么主题呢,奥利弗?”
  “我的主题就是,你并不孤独。我们都是受害者。贾尔斯·皮特威倾轧的是我们大家,他还会变本加厉的。我都快给他压扁了,看在基督的分上。”
  “你缓过来了,奥利弗。你不是正在壮大吗?很快就要再开一间更大的画廊了。”
  “哦,进展相当不错,谢天谢地啊。不过我本来可以干得更好。你也一样,朱利。我不是想要批评你,不过你应该可以卖出更多的画。”
  “一切都会有转机的。我只是需要几周时间积攒力量,然后我就好起来了。我需要一位新女孩儿。”
  “我可以给你找个女孩子。”
  “不是那种女孩子。我需要一个能接电话、懂点儿艺术的女孩子。”
  “我想到的那个女孩就是很会接电话,而且很懂艺术的。去年夏天你在索斯比买了一幅画,你该不会是把希望全都拴在它身上了吧?”
  “奥利弗,你怎么……”
  “我说过的,伙计,这里没有秘密可言。”
  “奥利弗,如果这场谈话是有主题的,那么请尽快切入。”
  “我的主题是,我们需要拧成一股绳。我们得结成联盟才能求生存。说到底,我们是不可能打垮恐怖的贾尔斯·皮特威的,不过我们如果能形成坚强的防御同盟,也许我们可以同他相安无事地共存。”
  “你还是在废话,有话直说吧,哪怕平生就一次,看在上帝面上。我又不是你众多的情人之一。”
  “好,直截了当。我想找个拍档。”
  “拍档?什么样的拍档?”
  “你要听实话?”
  “是,当然。”
  “拍档就是,我把你买下来。”
  “奥利弗!”
  “你的画廊不错的。”
  “奥利弗!”
  “你的门廊里还有些好画。”
  “奥利弗!!”
  “你甚至还保留着不错的声誉。我想査看一下你的库存,然后估个好价钱。足够的钱,让你还清债务。然后我想把你所有卖不出去的‘死货’都烧了,找些别的替补,然后重新开张。你可以为我打工。我会付给你慷慨的薪酬,外加销售提成。你会干得相当不错的,朱利。”
  “给你打工?你是不是彻底疯了?奥利弗,你好大胆!”
  “别硬撑,别端着架子。这是生意,不是私事。你快淹死了,朱利安。我给你扔救生圈呢。别犯傻了,赶紧接受吧。”
  然而伊舍伍德站了起来,伸手在口袋里掏着钱。
  “朱利安,拜托了,省省你的钱吧。这是我请客的派对,别做出这种举动。”
  “滚蛋!”伊舍伍德将两张二十英镑的钞票摔在丁布尔比粉红色的脸上,“你好大胆!奥利弗!说真的!”
  他疾风骤雨地冲出餐厅,走回了画廊。好吧,圣詹姆斯的豺狼鬣狗都抱成团了,奥利弗·丁布尔比想把最大的一块腐肉留给自己。买断我,奥利弗!做你的千秋大梦吧!居然还打算让我为你这么个小小的肥阉货打工?他几乎动了念头,想要打电话给贾尔斯·皮特威,将砸玻璃的事情捅给他。
  伊舍伍德穿过梅森场,他暗自发誓,要战斗到最后一刻,决不投降。不过要想战斗到底,他就得卖掉韦切利奥,所以他需要加百列。他必须找到他,否则他要是中了沙姆龙的蛊惑,或许会就此蒸发,永远也找不回来了。他径自走上楼梯,凭着惯性不自觉地走进画廊。独自一人的感觉令人大为沮丧。他已经习惯了每次午餐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前台后面坐着位漂亮的女孩子。他在台前坐下,在通讯录里找出加百列的电话,拨通,听着铃声响过十余次,然后重重一甩手,将电话挂了。也许他碰巧去了镇上,又也许他正蹲在那条该死的船上。
  又或者,沙姆龙已经找到他了。
  “妈的!”他轻轻说了一句。
  他离开画廊,在皮卡迪里大街上招了一辆出租车,一路驶过罗素大街。他在距离大英博物馆几个街区的地方付了钱下车,走进了拉·科内利森·宋艺术品耗材商店的门厅。他站在磨损的木地板上,周围环绕着油漆光鲜的货架和满架的颜料、调色板、纸张、画布、画笔、木炭条。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一位名叫佩内洛普的女店员披着一头亚麻色的头发,在柜台后殷勤地向他微笑。
  “你好,小佩。”
  “朱利安,老大,”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好吗?上帝,你怎么那么憔悴?”
  “和奥利弗·丁布尔比吃午饭了,”他无需再做更多的解释,“听着,我琢磨着你们是不是见过咱们的一位老朋友。他不接我的电话,我就开始担心了,他该不是从康沃尔郡的悬崖上摔下去了吧?”
  “很不幸,那位可爱的男士我也很久没机会见上一面了。”
  “你们店里还有谁听说过他的消息吗?”
  “稍等,我査査。”
  佩内洛普询问了玛格丽特,玛格丽特问了谢尔曼,谢尔曼问了特利西亚,问了一轮,最后从商店的深处传来一个空空洞洞的男声——听声音应该是来自丙烯颜料和铅笔分部,只听他严肃地报告说:“今天早晨我才和他说过话。”
  “介不介意告诉我他是为了什么事情?”伊舍伍德对着天花板说道。
  “他取消了每月一次的订货。”
  “他一共订了多少个月?”
  “每月发货除非特别通知。”
  “他说为什么取消了吗?”
  “亲爱的,按他的一贯做派,他会说吗?”
  次日一早,伊舍伍德取消了本周所有的约会,又租了一辆车。他在公路上疾驶了整整五个小时。先向西,到布里斯托尔。再向南,沿着海峡的方向,穿过德文郡直到康沃尔郡。天气同伊舍伍德的情绪一样不踏实,一阵玻璃珠子大小的雨点落过后,冬日苍白的阳光又弱弱地冒出了头。然而风却一刻也没有停过。风好大,费了伊舍伍德好大一番功夫才控制住那辆小小的福特雅仕。他利用停车的空暇吃了午餐。他只匆匆停了三次,一次加油,一次小便,第三次是在达特穆尔。当时他撞上了一只海鸟,于是他用一只空塑料袋隔挡着手指,捡起了尸体,为死鸟念了一段简短的犹太祈祷词,然后庄重地抛入草木丛中。
  他到达加百列的房舍时,还不到三点。加百列的船上盖着帆布。他穿过小径,按响了门铃。铃声响过二遍后,他就开始捶门,最后自己动手拉门闩。上锁了。
  他透过玻璃窗窥看着洁净无尘的厨房。加百列是从来不会烹饪的人——丢给他一块面包,或是少许米饭,他就能支撑着跋涉五十英里——不过即便用加百列的标准衡量,厨房也显得过分洁净了,而且过分空荡。他走了,伊舍伍德下了结论,会离开很久一段时间。
  他走进后花园,沿着屋舍边缘走着,查看着每一扇窗户,盼着其中有一扇是加百列忘了锁的。不过那可不是加百列的做派。
  他原路返回,再次站在了码头上。硝烟般的云层从海面滚滚而来,盖住了河面。一颗肥嘟嘟的雨点砸在他的额头正中,滚过眼镜,沿着鼻梁滚下来。他摘了眼镜,河面的景观模糊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擦了脸,又戴上了眼镜。
  眼前的景物重新清晰起来,他这才发现一个小男孩就站在几英尺外。他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如同一只悄然跟进猎物的猫。伊舍伍德没有孩子,对孩子的年龄也全然没有概念。他猜想这位面孔紧绷的小家伙大约有十一二岁吧。
  男孩说道:“你偷偷摸摸地要干什么?”
  “我没有偷偷摸摸,你这个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