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洲举目打量这栋楼的环境。
光线阴暗，边角潮湿，甚至就连空气也都夹杂着腐朽的味道，终年难见阳光似的。
“你们，平常怎么照顾她？”
皱了皱鼻子之后，叶云洲漫不经心的问道，“吃饭怎么弄？”
“照顾？”
医生一脸如临大敌，急忙摆手，“我们哪照顾的了这祖宗，哪怕送个饭都怕被她摁在里头出不来，所以现在就只通过门上的小洞给她放饭。”
正说着，然后就指了指不远处推小车过来的人，“那不就是。”
其实，这栋楼里所有病人都是一个状态。
因为精神错乱，时不时会把看到的一切人作为假想敌，进而疯狂发起攻击。
“吃饭了吃饭了！”
推小车的人将一只塑料饭盒用夹子推进送饭口，敲了两下门。
里面的女人立刻身子一震，正脸也朝向了门这边。
她脸是一种完全病态的白色，因此，也就显得眼角格外鲜红，仿佛点了血似的，双颊凹陷的不成人样，而那眼睛瞪得格外大，带着一丝微笑注视了门一会儿之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大笑着大力撞向了门！
‘咣当咣当’！
沉重的铁门被这个看起来不足一百斤的女人，撞的连连作响，回荡在走廊里。
而其余病人也仿佛要呼应似的，有的叫，有的喊，有的也撞门。
“看吧……”
医生其实每天都见这场面，但还是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才要是个人在门口，这会儿已经被她死死摁住了。”
他永远都不能忘记自己的经历，像是被丧尸压住！
“这么严重。”
贺霆皱了皱眉，看向叶云洲。
如果他没办法的话，那么整个华国不会有人再能出手。
但叶云洲此刻却拧着眉，也透过门上的小窗口观察着赵骋的母亲。
因为距离撞击，盒饭被撞开了掉在地上。
白花花的米饭和菜也都散落出来，赵骋母亲就嘿嘿笑着用手抓起来往嘴里送，狼吞虎咽的。
“这样子，你们平时怎么清洁？”
叶云洲看见，她病房里其实还算整洁，并不乱。
甚至没什么垃圾。
医生无奈说道，“下安眠药呗，不过这个病人精神高度亢奋，普通人三倍的剂量也弄不住她，起码得五倍才行，之前有次护士给她洗澡忽然醒了，抓着护士的胳膊就咬，所以目前我们尽量不为她进行身体上的清洁了。”
“极度抗拒身体触碰么？”
叶云洲摩挲着下巴思索，鼻子又皱了皱，“这些年，有人来看他吗？”
“有的有的。”
医生道，“赵先生每周都来，倒是他们家那个叛逆的儿子，唉，我看是白生，一次都没来过。”
贺霆不置可否，眉尾轻抬。
而秦之航撇撇嘴心里头腹诽着，都把小三弄进门了，还来装情深似海呢？
这样的男人可真恶心！
“好了，我们也走吧，这地儿待的我压抑。”
叶云洲又扇了扇自己的鼻子前面，仿佛这里空气有多难闻似的。
贺霆和秦之航也没说话，三人一道出去。
而医生目送他们上车离开后，立马就打了个电话，语气仿佛意味深长，“赵董，今天有三个不认识的人来看您太太了，还给我使了点钱让我别说出去。”
“哦，你都说什么了。”
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很无所谓似的。
医生笑笑，“也没说什么，就是一贯要讲的那些，不过我瞅着这三个人有点邪门，万一要是再来的话，我怕我一个不小心会说多了啊，赵董。”
“哼，你也不怕没命花。”
赵立生冷冷道，“我会叫秘书打给你的，还是那个账号。”
“多谢赵董了，敢挣我就敢花，您的太太我还是会一如既往照顾好，不过我还是建议您自己查查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人，那三个人看着可都是生脸，我可不想倒了您这棵摇钱树。”
医生笑容灿烂无比，比窗外的阳光都要刺目。br>
赵立生直接扣断了电话。
富丽堂皇的董事长办公室里，他一张富态的脸此刻满是阴冷，“张秘书！”
“赵董，您吩咐。”
这位张秘书长得小眼吧唧，看起来就贼勾勾的。
嘴一咧，更是标准的奸人相。
“去查今天去过精神病院看我老婆的那三个人，如果是三鼎集团那边的，直接找机会做了。”
赵立生这命令下的很顺畅，仿佛早习以为常。
而张秘书也没有任何的惊讶，微笑着点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办。”
三鼎集团近几年势头很猛，并且专和赵氏集团抢生意，私底下也是不止一次想挖赵董的黑料，他怀疑上次所谓的私生女也是三定集团故意弄的。
就因为这，赵董可是向红龙会赔了好大一块地皮！
“嗯，手脚一定干净点。”
赵立生心里莫名的烦躁，于是又扯扯领带，补充了这么一句，“还有那个医生，这几年也养的胆子有些肥了，找个合适的机会吧。”
话没说完，但张秘书懂得，“明白了。”
“呼……”
张秘书出去后，赵立生又拿起桌上一家三口的合照端详，嘴角露出一丝幸福的笑，仿佛这照片有魔力似的，每次心烦的时候看看就会觉得安宁不已。
只不过，照片上是他和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儿子。
*
“我闻到了左旋多巴的味道。”
在车上，叶云洲神情严肃的说道，“就在那个女人的饭盒里。”
一涉及自己的领域，他也就没了那副浪荡样子。
正经的像个假人。
而秦之航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一种药吗？”
“严格来说，是一种抗震颤麻痹的药。”
贺霆目色幽幽，“误用可引起精神行为改变，表现为焦虑、幻觉、躁狂和妄想。”
临走的时候，他也闻到了点。
而秦之航震惊，“这不就是那个女人的状态？”
“嗯。”
叶云洲点头，语调有几分轻佻，“这种东西在普通人难以察觉，但是瞒不过医生的鼻子。”
而且，是目前国内医学界最年轻的两位稀有领域专家！
“能治就行。”
贺霆垂眸划开手机，准备给叶凝发消息。
“能啊。”
叶云洲冷不丁忽然就窜到了前面两人的中间，飞快抓住了贺霆的手机，神情竟笑得蛇一般冷寒，“宝贝儿，让我看看你想联系的是谁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