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这么忙吗?

  真的有这么厌烦自己吗,就连多和自己说一句话的耐心都没有吗?

  但谢遥终究未能把心里这些话说出,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他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强求对方给出自己想要的反应。

  哪怕周齐明如此冷漠,他依然坚定自己的想法,倔强地定下了机票。最后,他也只是赶在飞机起飞前,给周齐明截图了自己的航班,然后,未等对方回复信息,谢遥便关机了。

  这个航班确实难定,因为台风的缘故,很多航班早已取消,谢遥订了两天才订到,只是这个航空公司比较一般,椅子也坐的人不舒服,餐饮也不太合他胃口,但谢遥都没再挑剔。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谢遥打开了手机,期盼着周齐明因为自己先斩后奏后无可奈何的反应,或者不情不愿地派人来接自己。

  但周齐明没有,他发来的消息只有冰冷的两个字,别来,后面还跟着一条撤回的信息,谢遥什么都看不见。

  谢遥看到就来气,委屈又难过,他情绪涌上心头,觉得自己自作自受,又觉得周齐明实在冷漠,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发来轻飘飘两个字,然后喊自己别来。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让他回头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论周齐明回头看到自己给自己摆什么脸色,他都要坚定地留下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谢遥对自己鼓劲,又打起了精神。他打了一辆出租车,一开始司机还不想接单,觉得暴雨不安全,直到谢遥抬了两倍价格,对方才肯接下,把他送到目的地。

  雨确实很大,谢遥在街边等车,手中架着雨伞,最近的天气开始越来越冷了,谢遥来之前穿的少,两个地区温差还有些大,谢遥在路边冻得直打喷嚏。

  等车到了以后,谢遥光是上车收个伞的功夫,豆大般的雨点都直接啪嗒啪嗒往他身上落,谢遥有些艰难地收了伞,然后火速把车门关上。

  司机在前排看着有些落魄的谢遥,带有歉意地说道,车里的空调坏了,开不了暖气。谢遥听到这话,搓了搓手,漫不经心地说没事,毕竟都到这个份上了,先去找周齐明才是最要紧的事。

  两个小时的行程,距离目的地越近,地面就越颠簸,等到最后,道路实在难开,又是雨天,司机打起了退堂鼓,委婉劝谢遥自己下车走几步,说十分钟就到了,被谢遥再次提高价格后而拒绝了。

  临近目的地,谢遥侥幸地再次发去信息,跟周齐明说自己来了。为了防止对方不信,他还随手拍了张照片,只是窗外被雨水浸湿,看起来模糊不清。

  只是这一次,周齐明那边一直迟迟没有回复。

  等到了地方,谢遥下了车,费劲地撑起伞,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行李。司机把他放在一个路口,说走几步就到了,这边真的开不进去,谢遥无奈妥协了。

  他拖着箱子,下车后雨好像小了些,但仍旧不留情地滑落,谢遥拖着箱子一步一步的走,白净的鞋子被雨后的泥泞地污染了不少。

  他另一只手开着导航,弯弯绕绕总算找到了地方,他前前后后走了将近十分钟,在心里诽腹司机的黑心。

  谢遥抬起头确认了一眼,反复核实自己有没有找错,剧组外边围着告示,但谢遥仍然不太确定,于是正想不管不顾地拨通周齐明的电话。

  他刚巧按到对方的电话界面,突然身旁有个人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谢老师,是您吗?”

  听到这话,谢遥抬起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人,身形消瘦,但此刻对方戴着口罩,看不清楚面容。

  “你是?”谢遥不大确定地问道。

  那人见谢遥应了自己,立马兴奋地摘下口罩,上前热情地想接过谢遥的行李,只是谢遥一开始不信任他,紧紧提着行李箱的把手,不愿意给对方。

  “周老师没来得及和您说吗?”看着谢遥一脸不信任的表情,那人显得有些受伤,他立马掏出自己的手机,然后展示了自己和周齐明的聊天界面,递过去给谢遥看,“周老师嘱咐我来接您,我是他的新助理,他和我说您快到了,我马不停蹄就赶来了,生怕耽误,您看这么大的雨……”

  谢遥听到这话,半信半疑地看了眼对方的手机,他为了确认,还直接点进了周齐明的头像框,而周齐明也确确实实给他发了信息,说十分钟后,让他过来接谢遥。

  再三核实过后,谢遥这才放下了心。

  原来周齐明也没这么不待见自己呀。谢遥在心里想着,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路的委屈似乎也没什么了。

  也是,周齐明向来是嘴硬心软的。

  那人在前边招呼着谢遥,这回成功拿走了谢遥的行李,他询问着谢遥要先去找周齐明还是先回酒店,谢遥思索了一下,说回酒店等着吧。

  毕竟这么大的雨,自己赶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乖乖在酒店等着。

  那人欢快地应了一声,一路上还提醒谢遥注意脚底下的路,念叨着雨天路滑。

  谢遥跟在后边,听进去了也在认真看路。回去的路上,他随口问对方,是什么时候做了周齐明的助理。

  那人麻溜地说一个月前。谢遥听到这话,点点头倒也没起疑心,只是在心里想着,周齐明这段时间助理换的真够频繁,今年貌似都是第三个了。

  谢遥的思绪跳脱,一会又想着晚点见到周齐明,要怎么跟对方认错,毕竟自己擅作主张跑过来,这人到时候肯定生气。

  想着想着,谢遥才反应过来自己跟着对方似乎已经走了好一会了,路也越来越难走了。谢遥不太确定,心里边有些惴惴不安,大概又走了两分钟后,他开口问道:“那个……还有多久啊?”

  只是谢遥这话一出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前边的人拉住了手腕。谢遥心里一惊,立马问道怎么了,一边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都没能成功。

  “你干什么呀!”谢遥提高音量问道,他伞都不要了,用力往旁边一扔。第六感告诉谢遥事情不太对劲,于是他正想猛地用另一只手跟着一齐挣脱,可根本没用,这人看着消瘦,力道却极大。

  下一秒,谢遥对上对方阴冷的视线,他这才注意到这人逐渐上扬的嘴角,紧接着,谢遥来不及挣脱,就被这人连拖带着拽,直接把他拖到了岸边。

  谢遥心中警铃作响,他死死地拽住对方的手腕,求生的本能让他抓紧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却被那人狠心地猛烈扯开。

  在谢遥被挣脱开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对方的双手被自己硬拽出了伤口,流出了鲜红的颜色,但那人似乎丝毫不知疼痛,笑得越发猖狂。

  紧接着,谢遥感觉到身体失重,他整个人重心不稳,开始急促地呼吸起来,他用力一挣,没能抓住任何求生的道具,谢遥的心底一阵绝望,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罪魁祸首。

  可是没用,他只能任凭自己被人猛地一把推入深渊,嘴里呼喊着周齐明的名字,可没有人听得到,雨水不停地打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在帮助他快速下坠。

  而定格在谢遥回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抹猩红的血色。